這段路面上不光有能辨認出的馬車的印跡,還有雜亂的馬蹄印痕。
少年皺眉看著,沉默不語。
稍後,他起身的時候,對著兩名跟著來的護衛,尤其是花家那一名護衛冷冷看了一眼。
「替她駕車的人可熟悉北瑯山附近地形?」
少年目光對著那名跟隨同至的護衛,語氣淡淡地問。
北瑯山的地形?
花家的護衛精神一振,望向少年急急忙忙的回答道︰「那人熟悉的!」
跟少年視線對上,護衛垂下腦袋回憶了一遍,即刻補充了幾句道︰「前年也跟著來過馬場,他是知道這一帶的山路的。」
「比起小的,反而是跟在大身邊的那個護衛更熟悉些呢。」
花家的人目光跟少年重合,對方定定的望了他一眼,目光沒有閃避,老老實實的回答道。
雖然花家的人不是直接住在肅州城中,而是隔開了一些距離,但是同屬于肅州的地界,沒理由對北瑯山的地形完全不了解。
何況,護衛本身也會接受這方面的訓練。
要不萬一踫上點狀況,連地形都不熟悉的情況下,如何追蹤呢!
「既然說是來追爺的行蹤,」少年眼神微微一動,心中涌起一陣煩躁,「怎麼馬車去的方向正好相反了?」
少年緊抿著唇,須臾,眼中閃過一絲異色。
目光望向遠處山巒,讓人猜不透他此刻的心思!
這一點的確很難做出解釋。
先前花家的護衛可是口口聲聲說了自家大追到北瑯山就是為了找三少的。但是路線卻偏離了既定的。
還是熟悉這一帶地形的護衛,給人的感覺很像是找了個借口,實際另有所蹤。
這一發現。有點打臉了!
護衛一驚,生怕那位傲氣的三少爺不信任,趕緊搖搖頭道︰「不可能的,大說過隨後就會跟來。「
花家的護衛語氣肯定的道。
他停頓了一下,自己也下馬前往路上確認。
既然是宇文家三少爺都提出了疑問,他一樣覺得驚訝。
他從馬上下來,總要看清楚道路上留下的痕跡。
因為。馬車行駛過留下的印痕勝過口頭解釋,那才是不會騙人的。
對于質疑,護衛自然覺得奇怪沒理由的啊!
自家大擺明了要來北瑯山見宇文家三少爺。
她住進城東宅院到今日都沒有一次跟他見面的機會。早就按捺不住了。
來北瑯山當然不是個合適的舉動,但她一大半是為了賭氣。
就在她咬牙切齒說出那句」他不來見我,我就去見他「開始!
這些事情城東宅院知道的人也不止一個。
護衛琢磨著,興許宇文家自己的管事都很明白。明里暗里的。花家一直在打听三少的消息啊。
夜風中,兩名護衛不約而同地下馬來查看,路上痕跡還是挺明顯的,得益于這條道兒少有人經過。
要是頻繁有車馬經過的道路,路上的痕跡就無法確認。
換成衙門的人來察看,大抵會得出相當于現場被保護得不錯的結論!
說到追蹤,跟斷案有點類似。
不多時,兩名護衛對視了一眼。都從彼此的眼神中看出了端倪。
雖然有些難以置信,但是他們的意見完全一致。
三少爺的判斷肯定沒有錯。馬車的痕跡顯示,那名花家護衛帶著大駕車去了另一個方向,而不是北瑯山馬場。
但是道上那些凌亂的馬蹄印跡同樣映入他們的眼簾,意味著在差不多的時間里,這條道上還經過了另一撥人。
另一撥人改變方向會不會跟這個有關?
護衛心中忽然有種不太妙的感覺,會是什麼樣的人呢?
這一撥人影響到了自家大的計劃,難道出了什麼事?
想清楚這一點,他表情凝重頓覺心頭沉沉,有種難以言說的擔憂。
花家長輩派出兩名護衛跟著,當然為了保證她的安全,如今她身邊只有一名護衛了,去的方向還是深山,讓人覺得不安。
護衛壓下心中的恐懼,這會兒說太多也不好,何況,接下來到底該怎麼做,他心里也沒底。
「跟上!」在他們身後,少年不動聲色的移開目光,重新翻身上馬,繼而催促了兩名護衛一聲。
「既然是反方向,不妨往前看看去!」
少年短時間作出了決斷,不想在道上繼續浪費時間。
花家那位大,每回到肅州來都要玩出點新花樣,他雖然不待見人家,卻也不願意瞧見那個惹事精出事。
除了那層潛在的微妙的關系,還有更深一層原因。
眼下,追蹤的人數只有三個,北瑯山的地界又大,顯然難度極大,但要是折返回肅州宅院增派人手,一則動靜鬧得太大,難保消息不走漏。
二則少年從一開始就沒打算那麼做。
任何時候,事情都要在他自己的掌控範圍內,會覺得安心。
超出控制,那可就不好說了!
三個人先後騎馬離去,這一次追的方向便是那輛馬車追蹤王師探路者去的方向
清音閣里暖意融融,吃了阿黛做的菜,另外加了一小壺米酒。
那壺酒我沒喝幾口,不過意思意思而已,冬夜里暖暖身子。
多數都進了元寶的口中。
阿黛望著我奇怪地問︰「林酒量不好?」
肅州接近北地,這里的人多數酒量不錯。難得阿黛見到我淺淺幾口,便覺詫異。
我笑著搖搖頭對著阿黛道︰「說起酒量其實還行的,昔年有一回喝多了。誤了事情,家人叮囑以後不可貪杯。」
喝多了誤事!
「若真是放開了喝,兩壺酒都不夠看的。」
我伸手叩了叩杯盞道︰「阿黛,若是你們家三少爺要在北瑯山住幾天不回來的話,我走之前,你可以多來清音閣找你哥哥的。」
大廚房一空閑沒事,阿黛就能往清音閣來。他們兄妹關系很好,沒事說也挺不錯的。
「這里比較自在,沒有外人打攪。「我想了想道,」阿黛,我除了出門有事情外,一般都在樓上看書。很少下來的。」
阿黛對著我點了點頭。
隨後。她跟元寶對視了一眼,轉過頭對著我。
她翼翼的開口試探了一句道︰「打算什麼時候走?」
他們都曉得我要去北地,先前話也都挑明了,間談及這件事比起以前略略少了點顧忌。
我皺眉想了想道︰「主要看我準備的進度。「」你們都曉得的,去北地還得做點準備。」
「之前我在樓上還試著寫一寫要預備的東西,寫完自己都覺得太多了。」
我嘆了一口氣,眼楮盯著對面的牆壁,好長一會兒都沒有做聲。」有點棘手。「我低下頭悶悶地道︰「找不到我家師兄,好像是有些麻煩。「」阿黛!「元寶听完這句話。察覺到我低落的情緒,立刻伸手拉了一下阿黛的衣袖。
元寶跟她說︰」,你幫忙去管事那邊問問,就是負責采買的那幾個人。「」阿黛,你跟他們比較熟悉,「元寶抿了抿唇,語氣認真地道,」想打听一下城東這片有錢人家的宅院,有哪一家是置下宅子之後,主人經常不在,只有底下人看守著的。「
元寶提起我原先問他的那些話,趁時候說給阿黛听。
阿黛偏頭想了想若有所思的道︰」要說這樣的這樣的人家肯定還不止一家呢!「
她表情認真地道︰」,城東這片的宅院是有不少人是買下之後難得來住的。「
果然在我預料中,前些時候我愣是沒往那個方向去想,偏離了重點。
阿黛隨口扯了一句道︰「就像是隔壁的宅院,好像也是那樣的情形,那家的主人平日里都沒在,只有幾個底下人看守著,打掃院子,最近」
阿黛還沒說完這句話,外頭忽然傳來動靜打斷了話題的繼續。
「什麼人進院子了?」除了我,元寶跟阿黛都听到了聲音。
「,奴婢去看看。」阿黛動作靈活,比元寶還快了一步,直接推開門穿過清音閣院子往橋邊走去。
「興許是打听消息的福管事他們回來了!」
元寶看了我一眼,壓低聲音道。
因為福管事帶著人出去挺久了,他既然願意親自出馬,應該是在肅州城里有人脈的,算算時辰,打听到消息差不多回來了。
「可能是。」我不確定來的人是誰,心中轉過個念頭,沒準傲嬌少年也是有可能的。
咦!想法一出,連我自己都覺得奇怪,怎麼就會想到他了呢?
他這會兒應該在北瑯山的別院吃香的喝辣的,憑他的功夫肯定能捕獵到山上的野味。
他特意從城東宅院跑去北瑯山,不就是為了過個狩獵的癮,憑他的執念,不打一堆的戰利品簡直說不啊。
再加之,北瑯山腳下別院的底下人難得見到他,肯定拍馬屁都來不及。
好端端的,我為什麼會覺得來清音閣找我的人會是趕回來的他呢?
到底哪里來的感覺?
我舉杯的動作的一滯,望向窗外眼中閃過一絲困惑。
曲橋邊有對話聲傳來,夾雜著夜風,斷斷續續的,距離隔得遠,听不太清楚。
元寶等在屋內有點著急,似乎是擔心阿黛應付不來。
他神色有些不安,正要起身出門去看,我抬手阻止了他。
不會是來找事的,否則他不動,阿黛早折返回來了!
不多時,見到阿黛帶著人走了進來。
那人身材高大,利落的騎裝,一身的寒氣!
他的手上還提著個東西,用布遮擋了看不清,似乎里頭裝著什麼。
那人一看見桌子邊坐著的人,視線從距離門更近的元寶臉上很快移動到我這里。
待看清楚我的樣子,他剎那愣住了,然後呆呆望著我不。
「哎,你怎麼回事!」還是阿黛推了他一下。
他們都是在宇文家做事的底下人,互相之間比較熟悉,沒有那麼多忌諱。
「林林!」
那人被阿黛推了一下,下意識的喊了我一聲,但是听他的聲音還是有點沒回神沒反應過來的樣子。
阿黛在旁笑了一聲道︰「喂,又不會吃了你,你怕什麼!」
說完,她還吐了吐舌頭,眨眨眼楮望向我,一臉等我認同的表情。
熟悉了就是有這點好處,要不怎麼說,喝喝酒吃吃飯就容易放下戒備,拉近距離呢!
我記得阿黛第一回瞧見我時候的狀態跟現在這個來清音閣的人不是差不多的麼?
我神思一轉不禁失笑,示意他將手中提著的東西放下。
「你手上拿著什麼?」
我看向他,唇邊掠過一抹淺淡的笑,語氣和緩地問。
「咱們三,三少爺讓小的送過來給您,這是北瑯山抓到的,抓到的」護衛有些不好意思的抓了抓頭道,「野兔!」
我眼前一亮,立刻站起身走到門邊,蹲子扯開上頭蓋著的布。
饒有興致的定楮望去,果真是只小兔子,毛色雪白,正在籠子里吃東西呢!
我逗弄了一會兒小兔子,站起身咳嗽了一聲問他︰「你們三少爺回來了?」
「沒,還沒呢,「片刻後,護衛逐漸恢復了平靜的神色,但是眼神不跟我正面對上。
他語氣誠懇的回答我道,」三少爺仍舊在北瑯山那邊。「」這是他讓小的先送回宅院給您的。「
「三少爺特意關照要直接送到清音閣給您看。」
護衛強調了兩遍。
我眼神一動,望向窗外,照這麼說,護衛是連夜趕路回來的,怪不得一身寒氣,風塵僕僕的。
我沒細想為什麼傲嬌少年讓人給我送個小兔子,但是護衛的樣子未免有點狼狽。」你還沒吃晚飯吧?「我問。
聞言,護衛霎時抬起頭看著我,目光對上,他愣了愣臉一下子紅了起來,少頃後才低聲道︰」是。「
聲音簡直比蚊子叫響不了多少。」阿黛,咱們清音閣的小廚房內可還有吃的?「
他要是早半個時辰,能嘗到阿黛的精妙手藝。
可惜,護衛來的時機不巧,趕不及阿黛做的美味。(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