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十分糾結!
我瞧見那個家伙接過山民遞來的茶水之後,端著茶杯放也不是喝也不是!
他端著杯子遲疑了一刻,稍稍靠近嘴邊,我看的很清楚。
他幾乎連杯沿都沒踫到,就再次放下來,擱在了面前的矮桌上。
我在旁看著他的動作,全程看著。
我早說過了嘛,我就曉得他喝不下去的!
我忍住笑,又喝了一口自己杯中的茶,鎮定了一下情緒,側過腦袋對著山民問:「大哥,官道修過之後,路線改動很大麼?「」路線啊,改動不大,「他看著我回答道,」也就是繞過了一處原先容易塌方的山路。」
山民跟我視線對上,他語氣誠懇地道︰「你們其實只要沿著大道走,別去信什麼山里的近路,別拐到一邊的山林里頭。「
他頓了頓之後道︰」一般來說沿著官道走,就不會迷路。「
山民說完,我立刻問他︰」您也是村子里狩獵的人,最遠到過哪里?」
我早就想問這句了,在我看來,哪怕大爺說的那個叫做阿貴的人真的去過最遠的地方,他跟村子里的獵戶們熟悉,所見所聞一定會跟大家說起的。
要是真有那麼個地方,說不準平日里閑聊的時候都會提到呢,我覺得很有問的必要。
「大哥,您听過這一帶有個叫龍淵湖的地方麼?「
我垂下眼瞼思慮片刻後,抬起頭問道。
話一出口。少年跟山民,兩個人的視線都集中到了我的臉上。
余光可以瞧見,少年的神情相當不悅。
我知道他來之前跟我說了。他是計劃好了自己當主導問話者的,昨夜听說了消息之後就在籌謀,可是我沒按約定的來。
至于原因呢,我有我的道理。
不是我故意掃他的面子,是我覺得既然都到了山民家中,對著熟悉本地情況的人了,那麼我肯定得問問我想知道的。
雖然傲嬌少年跟我講。他知道我想問的,但是他又不是我,怎麼知道我想問的究竟是什麼呢?
這話听來有些繞有一些拗口。卻是此時此刻我心底最真實的想法。
我這個人,篤信關鍵時刻還得靠自己來,只要能力可及範圍內的。
別人的幫助雖好,那不過是錦上添花一類的。
少年雖然不高興。倒也沒阻止我繼續詢問。山民低頭想了想道︰「小兄弟,你說的龍淵湖這個地名,應該跟水有關系的吧?」
他沒說听沒听過龍淵湖,倒是跟我分析上了!
我頗覺意外地盯著他看了一眼。
「小兄弟,咱們這里多山,「山民對著我語氣認真地道,」咱們這一帶的人,去的地方大多跟山月兌不開關系。「」剛才我听你問的地名。我听著倒像是漁莊那邊的人會知道的地方。」
「漁莊?」我眼前一亮,從他的話里听出來了!
山民他也不知道叫龍淵湖的地方。但是他說了有個地方的人可能知道,就是漁莊!
「大哥,你說的地方在哪里的,咱們這里過去,要如何走呢?」
我尋思了片刻,決定繼續追問下去。
問都問了,自然要問出個結果來的,管邊上那個人高興不高興呢!
他要生悶氣,我也攔不住啊,何況他沒開口阻止我,這會兒他是我名義上的大哥。
真要截住我的話題,我便打住不說了。
傲嬌少年沉默中,山民跟我仔細講了一遍線路。
我听完,再次打量著他若有所思的道︰「照這麼說你們其實也去過挺多次的呀!」
「沒錯,咱們這里多山貨,「山民語氣肯定地道,」咱們不定期去跟漁莊的人換點東西。「
他還跟我描述了一下過程︰」每回趕車過去,穿過官道往東北方向的道一直走。」
「不過,陌生人很難找到那邊,「山民語氣一轉,語調低沉幾分,」要是路要是不熟悉的話。」
山民頓了頓,在我听來,他似乎言有未盡處,難道還有隱情不成?
我一愣,馬上問他道︰「那邊有什麼古怪的地方?大哥你吞吞吐吐的。」
我在想,出現在南華鎮客棧那個古怪的人看著是身懷功夫的,並且那種氣質跟以往我熟悉的一撥人非常接近。
精明干練,甚至帶著點冷血無情的氣質。
連他都很難找到的地方,是不是會有些特別之處呢?
听到山民提起,我第一反應就聯想到了!
「那一帶的路況有點特別,「山民回答我道,他低頭想了想,似乎在想該怎麼說比較準確。」要是不熟悉的人估計走到半道以為沒路就繞開了,「他望著我道,」所以就沒法到達漁莊的位置。」
「只有很熟悉的人才曉得怎麼走。」山民說完對著我繼續道,「小兄弟,你們不是要去北地麼?「
我連忙點頭道︰」沒錯,咱們是打算去北地的,在村里停留就是因為天黑了,還下著大雨的關系。「
山民視線在我臉上停留道︰」小兄弟,我跟你說啊,漁莊那邊可是死路,不通北地的。「」要是你往那邊走了,等到了漁莊,想再去北地,還得折返回來重走那段路。」
他的意思我明白,就是說那邊沒有第二條路通往北地!
我們走一趟的話還得折回來,一來一去的,耽誤時間不少。
一時間,我有些猶豫。
我心里對那個叫龍淵湖的地方肯定是存在好奇心的,但是我真的值得花費時間去查看那片地方麼?
山民的語氣是不建議我去的。
何況。山民的話里也透露了另一層意思,他指漁莊的人也不確定一定曉得龍淵湖的所在。
意味著什麼呢意味著很有可能,哪怕我們跑一趟。還是等于白跑!
能提前預見一大半的結果,要不要做,決定權在我跟傲嬌少年身上。
我覺得,這件事還得好好想一想,不能自己一個人給貿然決定了。
想一想,還得問問身邊我的那個家伙。
我的臨時同伴,我的臨時車夫加護衛。
我想到這里。轉頭看著他。
傲嬌少年正好也把頭轉過來了,兩個人視線對上,我居然看見他咬了咬牙。
我知道他在生氣。但是那一刻,也不知道為什麼,總之那一瞬間我有種想笑的感覺!
同伴不受掌控的感覺是不是讓人不太好受呢?!嘿嘿!
對視了幾秒鐘,少年的表情慢慢松弛下來。臉上浮起無奈的表情。他伸手推了推額頭看著我道︰「弟弟,商量一下再決定。」
「我就是這個意思啊,大哥。」
我沖著他眨了眨眼楮,這家伙立刻作傲嬌狀別開腦袋不再看我。
反正,我都習慣了他的情緒變化,好像跟他認識之後經常會踫到的,不覺得奇怪,已經適應了!
我繼續跟山民詢問線路的事情。關于漁莊附近的地形,還有那里的村民。
我想著。哪怕不一定要去漁莊,打听些消息有備無患
西蘭南的清晨,臨街的店鋪剛剛打算開張。
街上路過的行人極少,還沒到一天中最熱鬧的時候。
清晨的風吹在臉上,冷而不冰。
因為這里是西蘭南,佔據了地理位置偏南的優勢。
在西蘭南,哪怕是臨近年關,氣候比起肅州來可是暖和多了。
藍衣人是一個人從巷子里出來的。
他沿著街道走了一圈,隨後又轉身向著來時的路走去。
他經過街頭,打量著四處走動的行人。
藍衣人腳步從容地經過巷子口沿街酒樓的大門。
他慢慢地往那條安靜的小巷子深處走去。
沒隔多久,街上的行人漸漸多了起來,從城門口一路進來的,還有奔著小巷子去的人。
那些多半是天放安置在西蘭南各處的人手,自然也包括了臨江倉庫那邊的人手。
他們從四處趕過來,一接到天放已經到達西蘭南的消息,近乎迫不及待的趕來。
宅院內,天放閑閑地站在花園中,負手望著底下人種植的花叢。
當初選定這所宅院,挑了西蘭南城里鬧中取靜的位置。
走進來,就發現外頭不起眼的門內,別有洞天。
天放的風格向來如此,宅院里頭的裝飾遠遠超越外頭給人的直觀印象。
小巷子里居然也熱鬧起來。
巷子口的酒樓小伙計瞧見不斷有人進了巷子,心道大概是里頭住的那家大戶來了客人
院中待了大約一刻鐘,天放緩步走近了宅院內的書房里。
他坐到自己的位置上,一邊翻閱書桌上放著的冊子,一邊靜靜等候著外頭來的人。
他們得到消息,到宅院報到不過是先後順序的問題。
從城中各處趕來的人陸續到了宅院的外頭,還沒進那扇門,幾個在門口遇上的人停下來交談幾句。
其中一名天放的下屬瞧見同伴心事重重的樣子,那人正好是從江邊趕來的。
他頓了頓,對著同伴半是玩笑的道︰「還沒見到主上呢,你怎麼會是這幅憔悴的模樣?「」莫非是江邊倉庫調查的事情有了變化?」
同伴趕緊回神,朝著他苦笑了一下道︰「沒有的事情,只是我在想一會兒對著主上該怎麼說而已。」
「消息已經寫在紙上提前交到宅院內的書房里去了?」下屬問道。
同伴點頭道︰「消息是送去了,但是見到主上,肯定還要將詳盡的內容仔細說一遍的。」
他語氣遲疑,在想象書房內的那個人听到消息後的反應。
「嗯,臨江倉庫的事情有些蹊蹺,「那人壓低聲音道,」當中的糾葛咱們不清楚,主上將各方消息匯攏之後肯定有所定奪。「
「不過,確實有一些變數。」
「變數,什麼變數?」對面的人霎時一愣,垂在身側的雙手捏了捏衣角,看向同伴道。
「臨江倉庫失火那晚,還有人在,算是目擊證人。」同伴小聲嘀咕了一句,頓了頓又道,「咱們想了些辦法去查過那個人,卻沒想到會跟有牽連。」
他略過幾個字沒說,但是比劃了一個手勢,對面的人瞧見了,頗為震驚。
「你確定?是不是弄錯了,咱們在西蘭國都城可還跟他們聯手辦事過的。」
那人神色頓時凝重道︰「這事可大可小,不好辦啊!」
「我為難就是為難在這里,目前搜集到的證據還沒到很肯定指出就是那邊的人做的時候,要是這會兒跟主上說了,你說是不是妥當呢?」
那人目光望了一眼遠處,補充了一句道︰」所以還沒想好,需要從長計議。「
「你不如晚些進去,咱們先進,跟主上談。」
同伴伸手在他肩膀上拍了一下道︰」你留在外頭,先想一想。」
同伴正待要走,那人出聲喊住了他道︰「你進去書房談話後出來,跟我通個氣,至少知道主上這會兒心情如何。」
「行!」同伴極其爽快的答應了!
我放下手里的杯子,對著山民道︰「大哥,大清早的打攪你了。」
我站起身,準備要走,剛才談話的功夫,傲嬌少年已經幾度想起身離開了。
我熟悉他的個性,知道這個家伙的耐心快要耗盡了,也知道再不走,恐怕待會兒等從這里出去,我又得听他的長篇大論。
趕緊趁著他最後一點耐心被耗盡前,抓緊時間離開好了。
山民笑道︰「沒事,也沒能幫上什麼忙。」
「幫的忙夠多了,「我語帶感激地道,」不是听您說,咱們還不知道這一帶的路況,這次可是第一趟來。」
「還沒問你們,是打哪里來啊?」山民問道。
我想都沒想,立刻回答道︰「我們從肅州來。」
話一出口,後知後覺好像不該透露的,我朝身邊看了一眼,果然那家伙的臉色更沉了。
等我們跟山民告辭,從他家屋子里出來,沿著泥濘的小路一走到外頭山道上。
還沒拐彎,傲嬌少年立刻拉住我胳膊對著我道︰「小菱,你怎麼能跟他透露訊息?」
我知道他說的是我剛才回答的那句話。
我想了想,對著他搖搖頭道︰「對方不是壞人。「(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