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風吹過林間,葉片簇簇作響。
少年皺眉想了想後對著我道︰「小菱,要不你等在原地,我先去看一看?」
剎那間我抬起頭望著他,一秒就否定了他的計劃︰「不好,我和你一同去看!「
「有言在先,要去的話,一定得共同行動!「
我語氣鄭重的對著他道︰「大少爺,你一個人走開容易,但是萬一前面有危險呢?「
「危急情況出現的時候,我若是跟你距離隔得太遠,肯定來不及接應!」
在我看來,他的做法太不妥當了,等于冒險,我當然不會同意。
「小菱,你真是不自量力,說得爺好像要靠你護著的一樣!」
傲嬌少年看著我眉梢挑了挑道。
他的表情很明顯啊,我看出來了,他就是在取笑我唄!
我沒∼理會他的表情,反正他毒舌也不是第一回了。
我思索後反擊道︰「大少爺,我不是這個意思,但是也不能讓你隨便冒險。」
「你的安全,說到底關系到我自己的安全,「我頓了頓,接續道,」因為去北地的路上,還得倚仗你護衛呢!」
我毫不掩飾的對著他道。
他有想法,但是他是跟著我同去北地,一開始就分工明確,不是我逼他的,是他自己的選擇。
「你真是」少年看著我,語氣中帶了幾分無奈道︰「這麼說合適麼?」
「有哪里不合適呢?」我皺眉看了他一眼,語氣輕緩地道。
少年嘴角浮起一抹笑容。放緩了語氣對著我說︰「小菱,讓你留下,不也是怕前頭有危險麼?」」哎!「我搖了搖頭對著身邊的家伙道。」大少爺,跟你說你別小看我。「
我想起上回在深山里的事情,正好借著這個機會跟他提起重溫一遍。
我懶得說他當時的狼狽樣,他自己肯定比我體會深刻。
視線跟他對上,我隨後道︰「那會兒要不是有我在,你才沒那麼快走出來的。「
「任何時候都不應該輕視你的同伴!「
我用眼角的余光打量了他一眼,繼而語氣淡定地道。」大少爺,沒準關鍵時刻能救你命的人依舊是我,知道不?」
我瞪了他一眼。轉頭往邊上看了看。
從我們進這片林子到現在,沒有別人跟隨著進來。
我想了想,對著他接著道︰「總之,你別說了。眼下的情形。我跟你共進退比較好!」
「下次也別問我!話說一遍大家都懂了。「
「大少爺,我不會同意你單獨行動的,你就當成是我一個人留下覺得害怕也行。」
少年听到這里皺眉,他專注地看著我道︰「小菱,我有時候想不明白你一個男孩子,話說得理直氣壯的,你就沒點不好意思?」
「我說的是事實呀!」
少年嘆了口氣,停下腳步聲音低沉地道︰「小菱。既然你執意如此,跟著去好了。」
我爽快地應答了聲。比他走得更快,沒幾步就跑到前頭去了。
可是也不過一小會兒的功夫,傲嬌少年又將我拎到了身後,我還是跟先前一樣尾隨著他。
耳邊听得水聲越來越響,似乎是漸漸靠近那一處瀑布了!
空氣越來越潮濕,就代表越來越靠近。
我再次停下腳步,看著傲嬌少年站在那里不動,順帶也在打量周邊的環境。
他看出什麼問題來了?我心中暗道。
「小菱,跟我來,東北方向。」少年沉聲道,比我先一步朝他自己說的方向走過去。
我沒反應過來,遲了幾秒才跟上去了。
走到東北角,還沒到瀑布的位置,卻是一處山坳。
我們終于瞧見了!
先前縈繞在心頭的疑問在這里得到了解答。
梳理一下前面提到的細節,我前面說過的,途經那段最難走的路,隨後我們到了林子里。
這片林子範圍極大,我們停放馬車的位置距離樹林的入口不算遠。
為了安全起見,還是在一處相對隱蔽的位置停的。
接著,我們在林中行走,看見了山民阿貴的車子,他比我們停得隨意些。
按理說,到達這里的人肯定還有比我們跟他都早的,就是夜半上山詢路的那幫人。
問題是我們一直沒發現他們的坐騎,眼下總算是有答案了。
他們將馬留在了距離瀑布不遠處的地方,就是在我跟少年視野所及的這片山坳里。
照此情形,想來去漁莊的路,他們至少是刺探過了,曉得接下來的路不合適騎馬。
沒準還是先出發走了一段,後來他們走回頭路再將馬留下來的呢!
時間差擺在那里。
他們沒機會瞧見我們,還有山民阿貴停車的位置,所以他們是去漁莊探路的第一撥人。
我站在山坳入口,看著眼前的景象,轉頭望著傲嬌少年問︰「你昨晚知道他們的人數麼?」
少年點了點頭,同樣回望著我若有所思的道︰「小菱,他們上山的時候並不知道線路,所以我猜是一起上來的。」
「先前在林子里經過,瞧見道上留下的印痕跟人數基本是能對得起來的。」
少年說話的時候語氣沉穩。
「那你瞧瞧這里的馬匹數量,是都留下了?」我問少年。
「如果官道上沒有另一批人等著,肯定就是上山的那些人的話,這里的馬匹數量是對的。」
少年說話比較嚴謹,並沒有用特別決斷的口氣。跟以往我對他的印象不一樣。
「他們去探過路,知道騎馬不行,所以才回來的?」
我想跟少年證實一下我心中的猜測。
他抿了抿唇道︰「因為接近瀑布。這一帶太潮濕了,加上下過雨,地上的痕跡看不出來。「
他語氣一轉道︰「小菱,但是依照我的推測,只要他們沒來過這一帶,你的說法肯定是對的。」
我不听前面那幾句,反正他說的最後一句听清楚就是。代表我沒猜錯。
「你看,我們現在是直接過瀑布趕路,還是你需要附近再查看一下呢?」
我將主導權轉移交給了少年。
前路漸漸接近目標。雖然我跟他都要承擔風險,無疑他的壓力更大些。
在適合的時機,將主導權暫時給他是正確的選擇,只是暫時!
少年意外地看了看我。低頭微微一笑。不知道他在想些什麼。
隨後,他抬起頭再次凝視我道︰「小菱,是你要去漁莊,早就決定好了的。「
「目前沒有踫上危險,咱們的計劃當然不變,繼續往前走好了。」
我跟少年從山坳里退出去,接著走到林中剛才經過的道上,往前接著走
西蘭南城中宅院內。書房內。
此刻天放將手中的地圖放下,桌上攤開的是西蘭北地的地圖。天放之前一直在看。
桌上先前送來的茶水他卻始終都沒喝,早就涼透了。
這會兒門口有人敲門,卻是底下人進來送餐食的,順帶換了桌上的茶。
下屬送完餐食,悄無聲息的退出去,走到門外將門輕輕合上了。
書桌旁的天放一揭開炖盅的蓋子,里頭熱氣騰騰的,是廚房送來的熱湯。
他眉間皺了皺,重新蓋上了蓋子,接著看向窗外
陸續到來的三三兩兩的人,在書房內匯總。
待事情商議完畢,天放有了部署後,他們又接連離開。
守在院中的兩名天放的下屬望著緊閉的書房門,這會兒不約而同的交換了一下視線。
從互通消息開始,主上送出了一封信,但是沒多久又召回人手遞送了第二封。
這種情形在他們看來,很久很久沒有見到過了!
上回瞧見似乎已經是挺久以前的事情。
那會兒在海國,接到急報的主上顯得有些失態,信發出去了又調回來,全然不像他一貫的風格。
這一次一幫下屬觀望著,至少心底都知道主上的心思——越發難猜了!
一路從肅州到了西蘭南,主上給人的印象,始終是心神不在狀態。
哪怕到了西蘭南,處理這邊的事情,給人的感覺也是一樣
馬車從西蘭南城外進來的,一路上沒怎麼停過。
途經街上最熱鬧的地段,稍稍放慢了點速度,繼續在人群跟車流中穿行。
等拐進了小巷子,外頭的喧囂隔阻在外的時候,車夫倒是將速度逐漸減慢了。
車夫望過去,門口已經等著預備接應的人。
車子在門外的樹下停駐,接著從上頭下來兩個人。
一個是跟宅院內的那批下屬作相似打扮的年輕男子。
一看就曉得是他們中的一員,的確是天放從海國調集到西蘭南的人手之一。
另一個被蒙著眼的,身上衣服沾了污垢,身材清瘦的中年男人,看上去形容要猥瑣得多。
進了院子,天放的下屬先進去書房通報了,剩下那個人一動不敢動地站在院子內。
被蒙著眼的那位很想知道周遭是個什麼情形,也想看看自己到了何處。
他很想知道然而來之前發生的事情讓他驚魂未定的,暫時不敢輕舉妄動。
天放的下屬並未將他五花大綁,即便是這樣,院中站著的家伙壓根不敢動手將蒙在自己臉上的眼罩揭下來一看究竟。
留在院內擔任護衛的下屬,兩個人再度對視了一眼。
他們都看明白同伴的意思了!
不出意外,就是他們听說的知道這位一定是他們听聞消息——關于江邊倉庫失火案相關的人員了。
不知道主上打算怎麼處理眼前的家伙?
蒙在臉上的眼罩終于被摘了下來,站在院中的人用了小會兒時間適應光線。
等他看清楚此刻身在一處獨立的小院內,不但沒有抵消他的疑慮,反而更加恐懼了。
他擔心在這里不論發生什麼事都不會有人知道,因為看上去很明顯的,這一處地方是人家的私宅啊!
對方到底要做什麼?他站在那里惴惴不安
天放端起桌上的茶水喝了一口。
書房內只有三個人,除了他自己,就是馬車送來的那兩個人。
天放的下屬神情淡定地道︰「主上,此人跟倉庫失火案有些關聯。」
那人局促不安地站在天放的面前,眼神驚惶,視線很快從天放的下屬移到了天放的身上。
下一秒,沒等說,他便跪了下來。
書房內靜悄悄的,天放一言不發打量著跪在地上的那個人,視線從他的臉上轉到他沾滿污垢的衣服上。
想必來之前,下屬是讓他吃了點苦頭的,所以這會兒還是一幅驚懼的模樣。
天放開口,語氣溫和地道︰「倉庫失火那晚,你在何處,將當時的情形仔細跟我說一遍,不得隱瞞。」
我跟少年在林中繼續行走,沒過多久,面前預料中的瀑布擋住了去路。
我站在原地,盯著前方看了好一會兒。
水汽蒸騰間終于看清楚那邊有一條能繞開瀑布的路,但是從我們所在的位置過去,即便是繞路,身上肯定也會弄濕的。
在那一瞬間,我猶豫了一下。
少年看我愣在原地,以為我還沒找準方向,他靠近我一步指了指道︰「小菱,應該從那邊走。」
「我知道啊!」
我咬了咬唇,心里郁悶,要是經過的時候將身上都弄濕了,好像有點麻煩。
我思量片刻後,還是得繼續走的,于是下定決心沿著那條線路過去。
沒等我走幾步,少年忽然伸手拉住了我道︰「瀑布這里水汽太大,過去的話會弄濕。」
他站在原地,將身上的外袍月兌了下來,頓時嚇了我一跳!
「這個給你,披在身上就是。」
少年說完,先我一步往前,直接進入瀑布旁的小路。
我都沒來得及拒絕,看他速度極快的通過了,在對面站到高處向我招手。
他給我的外袍還帶著體溫,是冬天穿的棉袍,他是要我依照他說的方法,盡快過了瀑布。
我打量了一下瀑布旁的那條狹窄的小道,有點擔憂。
幸好這衣裳挺厚的,若是夏天,恐怕這件衣服都擋不住瀑布旁的水汽。
哎我顧不上細想了,還是直接走過去!(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