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車行駛在山道上,前往異族營地所在的位置。
這一帶人煙稀少,放眼望去只有山林。
「你走最快的道兒,」暗衛上車前思量後對著車夫叮囑道,「至于人多人少,無所謂。」
他看了一眼忐忑不安的車夫補充道︰「眼下車上只有你我,遇見生人無妨!」
暗衛的話是在跟車夫挑明意思了。
意思是他趕車行路的時候不必顧忌到路線。
暗衛早就想過,一路至西蘭北地,走官道肯定會遇到沿途經過的陌生人。
異族的人有顧忌,暗衛可是沒有的!
車夫听言後看了他一眼略略放松了些,趕緊回應道︰「這位爺,您放心,我明白了。」
盡管話語間應答得順暢,然而車夫心中還是有些後怕的。
要問他怕什麼?自然是.+du.忌憚眼前這個身份不明的人。
但是車夫平靜下來仔細想想好像這個人除了跟異族人動手外,並沒有為難過其他人。
難道不是麼?
哪怕是原先那些車上被異族人抓來的俘虜,他也是听從了車夫的意見帶到了一處臨時安置的地方。
山洞位置隱蔽,少人經過。
暗衛跟車夫說過,等他傳信後,不久就會有人來接手。
會怎麼做車夫不清楚,但是直覺對方不會對那些俘虜下殺手的!
很簡單的道理。
若是他真要動手,何須費事兒,何須等同伴來臨呢?
他根本不用耽誤那麼久的,在路上早就可以將所有麻煩給解決掉了!
由暗衛對那些俘虜的態度,車夫在揣測他的做法。
憑他的功夫,簡直是輕而易舉能做到將那群人解決的。
他不做,就是意味著放過!
車夫心中默默地想著大約等帶路到了異族營地的外頭,對方會願意放自己離開的吧!
在出發之初,他也沒想到,這一趟去北地會在半道踫見眼前的人,甚至這人的身份車夫到了現在仍舊有一些困惑。
他駕車來往西蘭,路上遇見各地的人,什麼口音的都有,剛才數次細听來人的口音似乎那人並不是西蘭人。
當然,車夫有理由相信,此人更加不會是從北地過來的!
車夫在想那人居然如此了解周邊的地形,能準確地在半道攔住異族人的這輛車子讓人想起來會覺得不可思議!
他們這一路上走來,很少遇見陌生人,更別提在這樣偏僻的路段了。
異族人行車的路線是在營地的時候,幾個人坐下來商議過的。
他們在地圖上反復勾勒,選取了一條最合適的最安全的路線。
車夫去大帳的時候,曾經無意間瞥見地圖的一角。
他沒能看仔細,但是知道那批異族人人心思深沉,或者換句話說,是他們背後的軍師心思深沉。
有了個先入為主的印象,想著一路上大約很少會踫見人,所以剛才那一幕上演的時候,才分外讓車夫覺得害怕。
平白無故冒出一個殺星來,隨車的異族人已經難道是之前就潛伏在那里等待麼?
若是這樣,何必要問起關于車上那些人的事情?
不對!
車夫心中在思索,想來對方應該是毫無關聯的陌生人,他不了解情況,還得找人問詢!
既然是不相干的人車夫一想,心中頓時覺得很矛盾。
對于西蘭的老百姓來說,異族的人比較特殊,但是一般人都選擇盡量別跟他們多接觸。
對于不了解的人事,保持點距離是安全的舉動,尤其身在亂世,兩地的人差異太大,要是走近了,可能會存有未知的風險。
誰會在明知道危險的情況下還去主動接近呢?特別是像眼前這樣主動要去異族營地這種事。
對方還是在明顯曉得那地方為禁區的前提下決定要去的。
如此舉動,似乎有恃無恐也讓人很難琢磨明白對方心里真正的想法。
這是打算做什麼呢?
他不是一般人,身份不明,肯定有來頭。
車夫壓下心里浮起的念頭。
他朝著車廂張望了一眼,那人進了車廂就沒有說過話。
車夫收回了視線,接著揮動鞭子,一路驅趕著馬車往異族營地的方向行進
將車子從山間小道駛離,隨後車夫駕著車上了官道。
車上那個人已經說了,遇見生人也不妨事兒的,那就選擇更加快捷些的道路行走。
他是駕車的老手,這一帶的山路也挺熟悉的。
車夫心中想了想,大致有了一條他自己認為可行的路線。
跟異族人的決定有些差異,走官道更加多一點。
車夫暗想只要帶的是正確的方向,沒有走岔路,等到了異族營地外頭,自個兒或者可以月兌身了。
身在車廂內的暗衛此刻將視線投向窗外。
他不清楚前頭坐著的這個趕車人的心思。
在他看來,只要順利到達異族營地,確認過後,沒這個人什麼事兒了,就將他放走。
暗衛已經將簡單刻有訊息的飛信送出,在他心里倒是異族的事情,還得上心些,大意不得。
畢竟位置接近他要執行任務的地方。
若是要找的那個人也牽連到了異族營地的事,甚至是被俘虜去,那要怎麼處理呢?
暗衛低頭想著。
車上的兩個人在趕路的時候各有心思,因此都顧不得交談一句。
一路無話安靜
從水里勉強爬上岸的兩個家伙,雙雙狼狽地癱坐在了地上。
其中一人簡直如同一灘爛泥,整個人的力氣都耗盡了!
很快,比他率先恢復力氣的那一個,爬起來伸手就舉起了長匕首抵在他的脖子上。
少年略略恢復了體力,此時看著他,咬牙切齒的吼道︰「你最好跟我說實話,為什麼是你一個人來找我,小菱究竟去了哪里?!」
地上癱坐的那位大口大口喘氣,一時間說不出話來,只能任由那把鋒利的長匕首迫近頸旁。
他花了些時間才恢復了點力氣,隨後挪動了一下,稍稍遠離那把匕首。
他看向少年面色僵了僵,語氣無奈地道︰「大少爺,跟你說了實話的,你不信啊!」
他眼珠子轉了轉,對著少年認真地道︰「不瞞你說,我不是第一回來這里,知道這里危險,勸說小林離開了!」
「胡扯!」
少年眼中壓抑不住的怒氣︰「你簡直是胡說八道,小菱跟我進山以來,一路上踫見危險何止一次!」
少年閉了閉眼,頓了頓才道︰「小菱他從未說過要離開。」
「哪怕是這一次,我走前一樣跟他說好的,」少年著意強調道,「跟他說好的,我先探路,讓他在原地等著我回去。」
少年看著眼前的猥瑣男人,心中無比後悔。
其實在離開前,小菱也曾跟自己說過,想跟著一同來的,可惜當時少年的想法並不是這樣。
憑借以往歷練的經驗,加上一路走來體力的消耗,他覺得至少先探一探路,確定沒有危險的情況下再回去找小菱。
畢竟當危急情況出現的時候,一個人更加容易月兌身些,自己的責任之一就是想保護小菱平安離開深山,繼續往北地趕路。
既然不確定,就不要讓小菱來冒無謂的險了!
少年自然想過後頭跟著的這個猥瑣男,想過要將他綁起來,想過他是個不確定的因素。
偏偏小菱出言反對,很篤定的跟他說了有自保的手段,來的路上不止一次跟他提到只是順路帶著那位。
少年猶豫之後,還是應允了小菱。
可是,世上從無後悔藥可吃,若是再來一遍,一定立馬結果了面前這個家伙。
要不是路上遇見這個人少年後悔自己沒有當機立斷!
他眼神閃過一絲茫然,心中在想小菱為什麼會屢次為這個人求情呢?
難道是小菱在半道上南華鎮附近破廟避雨時候遇見的那個女孩子,叫武什麼來著的倆人真有那麼投緣?!
少年說不清此刻的心情,只覺懊惱加上憤怒,壓抑著的情緒幾重沖擊下,整個人像是快要爆炸了一樣!!
他看著面前那個家伙,再次咬牙道︰「等從這里出去,我要扒了你的皮!」
眼下,少年很想一刀結果了他!!
可惜這里的路線跟周邊的情況看著都很詭異,剛才在水底的危險狀況就是佐證,似乎沒有一個熟悉的向導帶著,就會很難走出去。
會被困在這里麼?
之前纏斗,倆人落入水里,即刻就被沖到了水底。
其中驚險不言自明,他努力想往回折返,可惜水流夾裹著沖力巨大。
不僅是這樣,水底還有另一股來自上游瀑布巨大的沖力作用,根本沒辦法抗拒。
導致他一度以為倆人都會葬身水中。
「你最好希望小菱沒事。」
地上癱坐的那位看著自己滴水的衣裳,再將視線移動到了少年的身上,後者的衣裳都已經干了。
他其實很清楚,少年若想要他的命,輕而易舉。
好在眼下他不是無用的棋子可以被扔掉,要走出這一帶還得依仗著他的經驗。
何況,並沒有第二個人選,不是麼?!
他嘆了口氣,看著少年道︰「他沒事你放心,我把他敲暈了!」
「等他醒來就算追過來,見不到人,肯定會另選通路。」
听到這些話,少年剛剛壓抑下去的怒氣一秒鐘升騰起來,他看向那個猥瑣男,拳頭都攥緊了!
「不這樣要怎麼辦?你難道不清楚他很固執的?」
他看向少年,還在繼續這個話題︰「大少爺,我的確跟他說了要他走另一條路,可惜被他拒絕了!」
少年望著他,眉間皺了皺,沒有開口。
「他說要等你探路回來再商量,怎麼都不肯先走的。」
「還跟我說了一堆話,說沿途你怎麼護著他,所以得在原地等著。」
少年沉默著听他說完,垂下眼簾表情復雜。
「我那是沒辦法,只好敲暈了他,說了放心,不會有事的。」
像是擔心少年不信他,他又認真地補充了一句道︰「小林他好歹也救過我,沒有他勸說,大少爺不出手,我現在還在陷阱坑里頭呢!」
「我,我不是恩將仇報的人啊!」
「我就是看小林心地好,才跟他說的,這個地方太危險,不來的好,我上回其實也是陰差陽錯來的」
他語氣忽然間猶豫起來,話沒有說完。
「他那是笨,識人不清!」少年打斷了他的話題,語氣悶悶地道。
說話間,少年的視線不知道落在何處,看著剛才爬上來的水潭,眼中悵然若失。
「不見得,我覺得不是,小林那個孩子有自己的行事準則,心里明白著呢!」
「有什麼用,還不是輕易被人算計了?!」
少年轉過腦袋,那一刻忽然有種無力的感覺。
千方百計想跟著小菱的,想一路上結伴去北地,然而中途還是出了岔子。
眼下,小菱到底會在哪里呢?
少年不禁產生了聯想,眼前人說的話,究竟可靠不可靠?!
少年的心緒煩亂,一下子理不出頭緒,一想到這個人可能說謊,小菱沒準被他算計後已經
少年不敢多想,真的不敢,他無法想象那種局面出現,自己要怎麼承受。
說到底,進山洞前就應該折返回去看看小菱的也許事情會不一樣,可惜當時他一猶豫,還是打算先進來看看再說。
的確,他的做法在那一瞬間是合乎情理的,並沒有不對。
可是這個男人,這個半途冒出來的猥瑣男,壓根沒想過他的存在會在下一刻就帶來這麼大的變數。
少年伸手打在了石壁上,一陣煙塵彌散開,外加簇蔟滾落的石頭碎屑,落了一地。
對面看著他的男人,頓時嚇了一跳,整個人都有些瑟縮了。
他是隱隱約約猜得到少年的實力的,好像面前的人展露的並不是全部。
在外頭等待的時候,小林跟自己說過少年是很厲害的人,然而他沒想太多。
可是剛才那一拳的確是震到他了!!(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