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伴的語氣中帶著點遲疑,隔了小會兒才接續道︰「話雖這麼說我這心里還是有點」
「放心,等這批人被送到了北地戰場到了他們該去的地方,就沒咱們什麼事了!」
兩個人站在谷中溪水邊的林子里,接連說了好一通話。
我能听得到兩人對話的大概內容。
雖然有一些細節我沒听得太仔細,可是加上我之前的猜測,將事情聯系起來看,整個過程我已經了解得很明白了。
天下熙熙皆為利來,天下攘攘皆為利往。
我領教過無數回了。
這一次輪到北地戰事,由我自己來親身體會一把!
軍中的交易終究還是跟銀子月兌不開關系啊!
他們之間爭論的也無非是利益分贓的結果而已。
想到這里,我有些無奈地朝著溪水<旁那些人看去。
不知道那些人是不是早就知曉了接下來的命運所以才顯得那麼麻木呢?
一群人中,唯一感應到我的目光且跟我對了一眼視線的,也只有當初我醒來時候的那輛車子里的人了。
我看他的表情,總算還能看得出跟別人不太一樣。
他的衣著打扮,我在最初的時候就關注過,依照我的判斷,他應該是我被綁來前住的小鎮附近山中的人
隊伍停在溪水邊休整了大約一刻鐘左右,接下來就得接著上路了。
我還是回到那輛後來才到的打頭的車子。
駕車人看著比那倆軍中之人更加沉默的個性。
他一路上基本都沒怎麼說話的。
隊伍沿著山林間的小道一直往前走著。
我能隱約感覺到似乎又駛入了一處山坳間。
等馬車停下來的時候,我們從車上依次下去。
這一回,在前方不遠處我看到了跟先前類似的景致
「怎麼比預想中的還要晚呢?」
護衛語氣帶著煩躁地道︰「你們怎麼不說話?」
屋內的一名海國護衛走到窗邊。
他朝外張望了一眼後神情焦灼的地看向屋內的另外幾名同伴道。
「主上進去之前跟咱們說好的,可是如今天已經全黑了,怎麼屋里頭還是一點動靜都沒有?」
語罷,他的目光再次對上幾名同伴,眼神看著還是挺著急的。
在等待的過程中幾人一直都在交談著,其實時間過得不算太慢。
他們談及的話題有深谷中那名忽然出現的動手傷人的暗衛,還有到了北地後王師的一些消息。
聊著聊著時間被忽略了,所以一眨眼的功夫不知不覺中天黑了,他們的等待也仍然在繼續。
海國來的護衛他們幾個的個性有很大的差異。
比如剛才開口的這名護衛,他明顯是更加耐不住一些的個性。
一旁坐著的同伴對著他比劃了一個「稍安勿躁」的手勢。
他站起身走到那名護衛身邊拍了拍他的肩膀且安慰他道︰「放心,主上肯定有把握。」
他低頭想了想又道︰「照我看,是因為在路上耽誤了一些時間,主上帶著他們一路趕到北地來,可是途中還是停留了幾個地方的,所以到了這里清除余毒會比預想中的要困難一些。」
若是到達北地的時間更早些,難度就會小一點。
「沒錯,」邊上的另一名護衛也跟著點頭附和道︰「你們別忘了,上回醫治也是用了很長時間的。」
他指的是在海國時候發生過的事情。
他沉吟片刻後繼續道︰「那會兒咱們也等得挺著急,可是那位弟兄治好後不是很快就做任務了麼?」
幾人都跟那會兒治好的護衛比較熟悉,甚至見過不止一次,所以听他提及的時候,先後點頭表示同意。
室內的談話聲繼續,先前那名著急的護衛這會兒神色也看著略微放松了一些。
外頭的雪越下越大,地上已經積攢起一層了。
「明早主上打算去山中的話,下了雪路面會打滑不太好走啊!」
幾人圍聚到了窗邊,打開窗子朝外看著。
因為地上積雪的緣故,外頭的視野比平常天黑之後看著更加清楚一些。
「你們上回追蹤的過程都跟咱們幾個說了不止一回了,可是那名暗衛真的只是一個人前往的麼?」
「會不會是在山中有接應?」
窗台邊的一名護衛折返回了屋子正中央的桌子旁,坐下來替自己倒了一杯熱茶,抿了幾口後看向另幾名同伴道︰「要說咱們可是兩個人去追蹤的,雖然那一帶條件是不太好」
他語氣中存有未盡的意思。
「當時的霧氣大了一點,可若是沒有接應那人究竟能去哪里呢?」
眼下的天氣,他們都曉得山中的夜晚會有多冷。
要說去那邊過夜,如果是找到背風處山洞的話,進去一晚加上沿途經過的路線上總能留下那麼一點點痕跡的。
護衛心中思量著,喃喃自語了幾句。
窗台邊的同伴跟著走過來,坐到了他的對面。
隨後,目光停留在他的臉上道︰「這個假設,我倆也曾經想過,是不是他們的人早就到過山中或者在那邊有布置,人總不可能憑空消失的。」
「其實,我倆更加傾向于那邊的地形一定有些我們不知曉的地方。」
「主上打算親自去看看,肯定也是出于相同的理由。」
幾人分別對視了一眼,接著窗子被關上了,他們圍坐到桌邊開始喝茶。
天放跟兩名受傷的護衛所在的那間屋子始終靜悄悄的,沒听到什麼特別的動靜。
倒是外頭的風聲,听著夸張了點。
雪要是下上一整晚,再加北風吹著,明早路面可能會結冰,到時候趕路的難度就更大了。
天放打算去山中察看,但是天氣不太給力的話,沒準一天的功夫還來不及呢!
護衛們雖然沒有多說這個話題,心中的擔憂卻免不了
臨街的客棧,少年坐在大堂內要了一壺溫熱的酒。
天氣太冷,要是不喝上幾口,簡直難以抵御外頭的寒冷,他走了一趟回來,將小鎮上的街道幾乎兜了一圈。
走過那些小巷子,再接著回到臨時居住的地方。
宇文家在北地有住處,但是少年選擇了一處鎮中熱鬧的大街上的客棧,打算今晚先住在這里。
明早再去宅院。
他心中有種說不出的感受。
出發前跟在小鎮留下查找訊息的護衛留過信,若是有消息,他們會盡快設法傳遞過來。
到目前為止,留守在客棧內的護衛沒接到任何訊息,代表小鎮那邊暫時沒有收獲。
眼下小菱那家伙到底會在何處?
少年一點也不懷疑那家伙肯定會到北地來。
這一點他在路上已經強調過無數回了,沒有任何懸念。
但是小菱忽然間失蹤,還是留下了一個疑問,到底這會兒他人究竟會在哪里呢?
少年在心中計劃著明兒一早在鎮上開始要做的事情。
他得派人去打听一下王師駐地的消息,還得探听據說住在鎮上的女帝那邊的消息除此以外,還得留人繼續等待著小鎮那邊的訊息。
看看是不是有小菱的行蹤傳遞過來?
要做的事情不止一件,但是唯獨一樣,他趕路到北地馬不停蹄,卻沒有一點要休息的意思。
今晚多半會失眠了!
想來想去,少年干脆坐在了客棧的大堂內點了酒,打算繼續在這里耗掉一些時間。
夜就會顯得沒那麼漫長。
不多時,樓上那名護衛也下來了,坐到了少年所在的這一桌,默默地看了一眼自家的小主人,沒有出聲詢問。
兩個人听著大堂內三三兩兩的客人坐在那里喝酒談天。
他們這一桌顯得格外安靜。
「少爺,明早咱們去宅院還是仍舊住在這里呢?」
護衛想了想之後看向少年,語氣中帶著一絲不確定的道。
「去宅院,明早要是還沒有任何進展的話。」
少年抬起頭看了坐在對面的護衛一眼,低下頭端著酒杯又抿了一口酒。
護衛嘴唇動了動,原本還想問一點別的話。
可是他家小主人看著情緒低落沒有多說話的興趣,他只好將涌到喉嚨口的話咽了回去。
窗外的雪漸漸大了起來。
少年听到外頭北風刮過的聲音,不禁將視線轉向了窗外。
屋外滴水成冰,能看到街上慢慢積起一層雪花。
少年將視線收回,愣怔地望著客棧大堂內溫暖的爐火
好冷!我從馬車上下來,看著天空飄起了雪花,山中的北風吹著,簡直快要凍僵了。
白天跟夜里的差別太大,哪怕之前我穿著的棉袍還能頂得住山中的寒氣,眼下我們又累又冷,實在是有點撐不住了。
馬車上的人都下來了。
三名軍中之人簡短商議了一下,決定倆人在後壓陣。
分工後,駕駛我坐的車子的那位在前頭帶路。
馬車停在了山洞通道的外頭,找了一處背風的地方。
他們點燃了車上帶著的火把,光亮將我們要行走的通道照亮了一小片地方。
我緊緊盯著通道看了會兒,隨後听見一聲不耐煩的催促,連忙跟著隊伍走了進去
這條山洞通道算是很狹窄的路,跟我和少年還有衰大叔曾經在深山中走過的那條完全不能比較。
一路經過的時候,有些地方因為高度不夠,隊伍中身量高挑些的人甚至得彎一下腰才能保證自己的腦袋不會被撞到。
不過對我來說是沒有這個煩惱的。
畢竟男女差異擺在這里,我的個子肯定不至于造成行走的負擔。
我跟著隊伍默默地朝前走著,心道不曉得走到里面地方會不會變得寬敞一些?
說不準通道里頭的空間會比眼下看到的大也說不準的。
跟我的反應差不多的還是隊伍中的那個山民。
我早說過了除去那些表情麻木的「人質」,也就只有他看著還比較像是個鮮活的人。
我們沿著山洞通道一直往前走。
他就走在我的前頭,我看到他轉頭打量著周遭的情形,看得出若有所思的樣子。
比起我最初瞧見他時候,他的表情,眼下他看著平靜多了,只是不知道在這表面的平靜下是不是在計劃些別的念頭。
隊伍走過彎彎曲曲的山洞通道,好像這條路是避開了一些堅硬的岩石挖的。
所以很少有徑直往前行走的道路,有時候感覺簡直像是在兜圈子。
隨著時間一點一點過去,疲勞的感覺逐漸加重。
因為面對的是長長的黑暗的通道,在迂回彎曲的道路上行走著仿佛沒有盡頭。
時間在這種地方簡直可以被忽略了,一點概念都沒有。
唯獨酸疼的腿腳在提醒我已經行走了很長時間。
我看看前後隨同一起走的人,他們的情況也不見得比我好多少。
尤其是那幾個當初被抓來的估計還有過些抗爭的「人質」,體力上消耗更大!
火把照亮前後的路,不至于在黑暗中迷失,但是類似的通道除非退後否則也只能循著同一個方向前行,倒也談不上迷路這回事。
與此同時,另一種感覺也在加重中。
一天下來我們壓根就沒好好吃過什麼東西,連續坐車趕路。
這下還得穿行山洞,體力值損耗這麼大而沒有後續能量的補充。
我又累又餓,只能期待著前方快些出現出口。
最好能看到西蘭軍中的營地!
想想之前是改換了線路的,但是西蘭軍中的那幾個人,在談話中提及到他們的營地不止一處。
不曉得他們要帶著我們前往的會不會是需要集訓的新兵的營地呢?
我心中接連閃過念頭,腳下機械地邁著步子。
這會兒除了東想西想轉移一下我自己的注意力之外,我想不出更好的紓解疲勞的方式了
大約又走了將近二十分鐘,前方終于傳來了一點動靜,夾雜著風聲遠遠傳來的動靜。
我頓時精神一振,再看隊伍中的其余人,表情也跟我一樣起了點波瀾。
估計人人都在期待目的地快些到來!
隊伍中的人都是又累又餓,期待著至少能有一處讓我們休息填飽肚子的地方。(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