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放將馬速放慢,他心中在思考。
若是自己換成那名暗衛假設在知曉身後有人跟蹤的情況下,要如何才能甩月兌他們且讓對方覺得自己並未覺察到呢?
這種說法有些拗口。
天放沒有直接對護衛提及,但眼下卻是他關注的重點!
暗衛離開王師的營地,當時一路到了山中海國的護衛得悉情報後沿途追蹤到達這一帶山中,失去了蹤跡
天放低頭想著整個經過,腦海中浮現出想象中的當時的場景。
前方行走的護衛轉過頭看了自家主上一眼。
正巧跟身後另一個人對上了視線。
他們都看出天放的狀態,對視短短幾秒後,前方的護衛也放慢了速度。
天放思考事情的時候,護衛們知道自己最好不要去打攪!
因為會關系到三人下一步該怎麼走。
從進山開始,天放問詢過路線,但是並沒有說起太多關于暗衛的事情。
他比護衛更加了解某人手下的實力,同時也更加清楚對方的做事風格。
天放期待的,是在山中找尋到更多痕跡,或者能通過表面的掩飾知道對方隱藏了一些什麼。
哪怕他是第一回到達這里,都能看得出這一帶的地形很復雜。
如果說對方有計劃安排後手,這里非常適合。
還有很關鍵的一點,是這地方離北地戰場不遠!
我從營地帳篷間的小路穿過去,營地內寂靜無聲,只有遠處集訓的場地遠遠傳來的聲音。
等我走到一處帳篷前,剛要繞行的時候,忽然間嚇了一跳!
從里頭出來一個人!
我連忙停下腳步站定了朝著他看去,竟然是那個新來的落在隊伍最尾的那個人。
他跟之前一樣,盯著我看了一會兒,而我則是當場愣在原地。
這時候,營地南側是集訓的人群,由軍官帶領著。
留在營地里的幾名士兵已經出發去接應新來的人了。
可以說,整個營地內,此刻除了我跟他,沒有其他人。
他在這里干什麼?還忽然間冒出來,嚇人一跳的!
我定了定神,心道如果之前看到這個人在注意我不是錯覺的話,他應該會趁著眼下難得的好時機開口了吧!
我正思量著到底怎麼問才能更加妥當一些,他先一步開了口。
「你是新到這里來的?」
我听得出來,他說話時候的口音很怪。
我從西蘭邊陲入境,一路上經過好幾個城池,接觸的西蘭人加起來也有不少了。
其中有一部分人,我甚至是非常近距離接觸的。
比如當初在西蘭宮中的時候,吃飯、做事都在同一個地方。
他說的肯定不是我听過的西蘭人的口音,但是鑒于軍營中住在跟異族相鄰的區域的士兵都有的前提,我倒是覺得不用太奇怪。
「是啊,我昨晚才到營地來的。」
我想了想,真的不知道該怎麼說,我總不能逮著一個話題就展開,且跟他講述被綁架到這里的全過程吧?!
我想,不如還是問問他好了!
我的目光落在他的臉上,看清楚他的表情,他用探究的目光在打量著我。
我心道這個人的相貌實在是可以忽略的那種,有點像宇文家的護衛挑選的原則,當時傲嬌少年不是跟我說起過麼?
說是得挑選扔到人堆里都不會引人注目的幾乎可以忽略的對象。
要不是他的舉動幾次三番的引起我的注意且有點怪異的話,我想自己恐怕很難注意到這個人的。
「你不是今早才來的?你怎麼沒去營地南側集訓,你找我有事?」
我接連說了兩句後停頓了一下,抿了抿唇表情略微有些尷尬地看著他道︰「你們從車上下來的時候,我正巧去山崖下打水,那會兒我看到你們坐的車子進來。」
站在我面前的這個人點了點頭,然而看他的樣子,似乎也不知道怎麼接續的,一幅不善言辭的模樣。
他給我的感覺是跟我一樣。
他在猶豫著,此刻沉默不語,眸子卻一直在盯著我看,好像思量著要怎麼跟我說。
不如我引導一下,遇上話少的人著實尷尬,關鍵是他自己冒出來攔住我去路的呀!
「我說,你有事找我麼?」
我重復了一遍,想到他忽然間冒出來,怎麼想都會覺得眼前這個人總有些話要跟我說的。
「有事的話,還請直接說好了,」我打量了他一遍,沉吟之後坦率地道,「不瞞你說,我回來營地是有事的。」
「我來取地圖的。」
我沖著他揚了揚手上的卷軸,這是在軍官營帳的桌上取來的,他留在營地,沒準都留意過我的動向,應該是很清楚才對。
「要將手上的地圖交給那個人,就是在營地南側帶大伙兒訓練的軍官。」
我指了指營地南側那群人,看向他接著道︰「你要是沒事說的話,我就先走了。」
「等一等,」他看我走出幾步,在我身後低聲說了一句。
我轉回頭看向他。
我皺了皺眉頭,心道這人很古怪,都跟他坦言有事就直說,然而他沉默。
我見他不開口就打算走了,他卻又叫我停下來。
他看向我低聲道︰「集訓的教官姓韓,韓將軍。」
听言,我詫異地看了他一眼。
隨後我不動聲色的移開打量他的目光,語調輕松地點頭道︰「你攔住我,就為了說這個啊?多謝,我知道了!」
我真是沒想到,他要說的話原來僅僅是這句。
可我心中直覺,好像不是這麼回事,單單告訴一下姓氏跟軍餃,何必特意叫我停下來?!
王師到底是從哪里召集來的一幫個性古怪的人?
我低聲嘀咕了一句。
走到營地邊緣的時候忍不住還是回頭看了他一眼,那人早就不見影蹤,大概已經鑽進帳篷里去了。
難道他連集訓都不用參加麼?
是因為從王師別的地方調集來的,有經驗所以免了訓練?他的同伴們,跟他一同來到營地的人不是也在集訓麼?
總之,這個古怪的人讓我一頭霧水,唯一記住的就是集訓的軍官是個年輕的韓姓將軍
前頭不遠處,營地的隊伍出現了。
我從營地離開,走出了一段路,就再沒有遇到過別人。
回想剛才發生的事情,我心中仍舊閃過一絲困惑。
我現在只不過是西蘭王師集訓地的一名預備的新兵,甚至連正式上戰場的資格還沒有呢。
是的,哪怕是去最危險的一線,有多麼不情願,但是眼下的我的確還沒有資格去。
這種前提之下,說到底對方的身份舉動其實都跟我沒什麼關系。
只不過他的眼光跟他的舉動顯得古怪,所以引起了我的注意,讓我產生了一些好奇心
營地眾人被分成了幾個隊伍,跟我交錯而過,從我身邊過去的是一小隊人。
他們的視線一齊朝著我這里,看我手上還拿著東西,臉色表情各異。
我朝他們瞄了一眼,隊伍很快便跑遠了。
軍隊的集訓我沒有參加過,不過看看那些人,似乎現在每個隊伍都選出了一人臨時帶隊。
我要找的人,我送地圖的對象,此刻正在集訓地中央的一塊大石頭上站著。
他在高處,視野比較開闊,能看到整個營地內行走的那些小隊。
我心中大致數了一遍,並且留心到昨晚跟我同一批來的那些人已經走到了營地更南側的位置。
細節方面我有數了,等一下地圖交上去,我就直接跑到那支隊伍里集合就是
又一支隊伍從我身邊經過,我听到那些人跑得氣喘吁吁的還在交談。
「營地現在一百個人都不到,咱們後頭過來的先鋒營隊伍還會有多少?」
「好像說還有一半左右的人,」我听到一個聲音回應道,「否則這麼大的營地看著太冷清了。」
「帳篷都是空著的呢,你們沒發現?」
他們有疑問不奇怪,就像昨晚我到達營地的時候,內心的想法跟他們差不多。
那支隊伍跑到前方營地邊緣的時候放慢了速度。
我的視線看向遠處,留意到軍官的目光朝著我這里看過來了。
我趕緊加快速度,朝場地中央的那塊大石頭跑去。
這種感覺其實我到了西蘭後也曾經體會過一段時間。
當然形式有點不同,訓練強度也跟眼下不能比。
進宮後我曾經跟著一群女孩子也住在宮中的集訓地,那里的教官是非常嚴格的,教授規矩,行走的姿勢,宮中禮儀等等。
等我跑到大石頭旁,軍官的目光已經落在遠處的隊伍。
我跑上前喊了他一聲︰「韓將軍,地圖取來了。」
他愕然轉回頭看我,仔細打量一遍後,他嘴角的弧度柔和了幾分道︰「你年紀這麼小,也來先鋒營?」
我跟他對上視線,心中琢磨著到底怎麼回答才會比較合適?
猶豫了一下後我避開話題將卷軸舉高道︰「韓將軍,地圖。」
他也不糾結,因為他大半的注意力都放在場地內分散訓練的那些隊伍上。
「行了,你做你該做的事去,地圖放著就可以了。」
他自己不接,還說放著就可以?
呃他說得簡單。
我心里吐槽了一句,放著?我該把地圖往哪里放呢?
眼下他本人站在一塊大石頭上,旁邊既沒有桌子也沒有椅子。
難道我將地圖放在地上?
話說地上還有積雪,被太陽照射後融化了一些,濕漉漉的。
地圖如果放在地上,豈不是馬上就會湮濕了?
他沒頭沒腦地跟我說出這句話他到底是什麼意思嘛!
我站在原地愣怔了一下,手里依舊拿著地圖。
我當然不能直接將圖撂在地上!
我低頭思索著,完全沒注意到他的目光若有似無地朝我身上掠過。
稍後,我朝四周看了看,場地東側的林子離我的位置比較近。
我拿著地圖飛快地朝著林子跑了過去
我在林中用最快的速度找到幾根斷落的樹枝,上頭的雪用衣裳下擺擦拭了一下。
重新走到了那塊大石頭旁,我開始低頭擺弄起手里的樹枝來。
雪地有點滑,不太好固定,好在我不需要將地圖展開。
我不過是要搭一個簡易的架子將地圖能穩妥的放在上頭不掉落而已。
不一會兒的功夫,我的簡易架子就搭好了。
我伸手將地圖放在了架子上,試了試不會掉下來,拍拍手上的灰塵,轉頭準備走了。
「等一等!」
石頭上那個人忽然間從上頭下來,先是打量了一遍雪地上搭建的簡易架子,又轉頭看了我一眼。
我連忙跟他解釋道︰「韓將軍,要是沒有這個,地圖會弄濕的。」
我對著他眨了眨眼楮,語氣肯定地道︰「這個是烤魚的架子,魚都掉不下來的,地圖也不會掉。」
「哦,」他語氣淡淡的回應了一句,轉頭又看了我一眼,接著做了個可以走的手勢。
我看看遠處的那些隊伍,毫不猶豫便朝著昨晚跟我一同來的那幫人的方向跑過去了。
至少也跟這些新抓來的一起訓練,總好過跟那些大高個子還有軍中抽調來的擱在一塊兒吧!
早說了,無論是體力值還是經驗,我跟那些人都沒法比。
要是放在一個隊,我就是那個拖後腿的,估計得天天挨罵
湖面結了厚厚的冰,雪停了,太陽升起來。
此刻,北地鎮上的後山,女帝早就登上了半山坡,看著遠處的宅院,視線時不時地落在閣樓上。
身後跟著的人裹緊了身上的衣裳,看著女帝一動不動的。
顧綺梅看出女帝有心事,思量後語調輕快地道︰「陛下,這里的視野不錯。」
她停頓了一下,瞧見女帝的視線朝著自己的方向轉來,忍不住又道︰「先前咱們從宅院出來的時候,在湖邊遇上了幾名侍從。」
顧綺梅思索了片刻後繼續道︰「他們都是繞道閣樓走的,只從宅院一側的門進出,應該是怕打攪到國師大人吧?!」(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