護衛沒說出心里想的另一個念頭是因為有天放在身邊。
自家主上在,他不敢貿然詢問繼續在林子里繞行究竟有沒有必要,會有把握找到路徑嗎?
他們從上山到現在,其實兩名護衛壓根就沒猜出天放的心思。
從去山村到現在,他們都覺得自家主上的表現似乎心中有別的念頭!
說起來,天放三人此行是打算繼續尋找的。
他們要尋找先前跟蹤暗衛卻失去蹤跡的那段時間里暗衛的準確去向還有停留的地點。
然而這一帶的山林,本身看著就如同迷障。
對于兩名二度前來的護衛而言,跟印象中第一回前來追蹤的局面其實是沒有任何分別的。
加之眼前已經天黑,護衛深知給尋找的過程增添了新的難題。
弄不好到了最後,此番尋找還*是未果。
不過此番前來,依仗的東西還有手上的這一份地圖,上頭的標示又該怎麼解釋呢?
至少從地圖看上去這一帶的地形被作者繪制得十分仔細讓人不由得心生疑問啊!
護衛心中一連閃過好幾個念頭,看向天放的時候遲疑了一下,選擇了沉默不語。
護衛已經看出來自家主上這會兒的臉色可是看上去不太好的。
誰知道再嗦幾句或者提出質疑的話對方會不會打發自個兒回去呢!
護衛領教過天放的脾氣。
之前他們在海國的時候執行任務曾經有過先例。
護衛知道越是到了關鍵的時候越不能打攪對方的思路。
要是主上真覺得自己多余,的確會打發他們先走的,他一人留下繼續尋找線索也不乏這種可能。
思量至此,護衛趕緊對著一旁的同伴使了個眼色。
倆人緊跟著天放不再多問,繼續下一輪找尋
隆冬時節,山中的氣溫比外頭都低,但是這一帶的山中因為密林的阻擋,加之有溫泉的存在,這些都使得這一帶的環境發生了一些變化。
給人的感覺好像在這一片小範圍內的溫度比山外反而要高出不少。
盡管是這樣,待在潮濕的環境里久了,整個人都會覺得不太舒服!
護衛跟在天放的身後,心中期待著能盡快從這片林子里走出去。
在他們看來,總比始終在這里繞圈子要強得多,這樣一直走著,走得人心里沒個底的。
他們的印象中,類似的景物都看過好幾遍了,為什麼依舊找不到出去的山路呢?
他們三人就如同被困守在一張網中的鳥兒。
隔了片刻,天放終于再次停下了腳步,他的眼神起了點變化。
此刻天放臉上的神色顯得意味深長。
護衛湊近了詢問道︰「主上,咱們看不懂到底這片林子有什麼問題呢?」
哪怕再遲鈍的人都能覺察其中肯定有一些不太對勁的地方,否則不可能迷路到現在!
天放的神色顯得略微輕松了些。
他停在原地,伸手折了一根樹枝,在地上劃過,可惜他畫的是護衛們看不懂的奇怪的圖形。
「這地方的確有點古怪,」天放眉間輕輕皺起,幽深的雙眸打量了一遍附近的山林,接著抬起頭看著上方隱約可見的天空。
被繁密的枝葉遮擋住的天空只能看到點縫隙。
天放沉吟片刻後看向身邊的兩名護衛道︰「不過另一方面也正好說明了當初你們追蹤的暗衛一定到過這里。」
天放語氣肯定地道︰「這地方處在他們事先有布置的範圍內。」
兩名護衛對視了一眼,終于眼神也起了點波瀾。
他們听天放話里話外的意思,似乎這一帶的林子,看似迷障的樹林本身就是被人設計過的。
借助這里的溫泉水汽天然的優勢,護衛心中一動,看向天放問︰「主上,莫不是,莫不是其中蘊含了陣法?」
天放點了點頭道︰「沒錯,所以說他們沒來過是不可能的,看起來真是走對了路!」
聞言,兩名護衛心中既有一絲喜悅又夾雜著一點擔憂。
喜的是,繞了這半天,終于有了突破,主上也親口說了的。
憂的是,一旦陷入了迷陣中,想從這里順利出去,恐怕要費更多周折。
「主上,如今,咱們該怎麼做呢?總不能一直被困守在這里吧!」
護衛皺了皺眉,雖說天放在這里,但他心里仍泛起不安。
天放做了個讓他們倆稍安勿躁的手勢。
他走到稍稍寬敞一些的林間空地上,繼續拿著樹枝在地上劃過,看起來都是些古怪的圖形,入目簡直如同天書,但是無形中又給人一點隱隱的感覺其間似乎有某種規律可循。
「主上,要不要」
護衛一出聲,天放就猜到他要說的話了,當即停下手中的「筆」回應道︰「不用,你倆可以待在這里,不用回避。」
他想了想,又補充了一句︰「若是真要做什麼,我會提前說的。」
好吧,護衛心道還是退開幾步,讓出空地來,他一方面不想干擾天放,另一方面也想協助看看周遭的環境。
他們上回來追蹤暗衛的路線的確跟這一次不同。
單說抵達的位置遠沒有到達如此偏僻的山林中,也未曾踫見過走不出去的迷障般的林子。
如今想來,他們到達的範圍,應該還沒到暗衛隱藏的中心,只不過是在外圍而已。
想到這里,護衛心中忍不住要說句喪氣的話。
真相就是他們追蹤暗衛的時候,明明人家都布置好了的,可惜他們連這個布置的範圍都沒能達到。
跟著自家主上,才有機會進到眼前的迷陣中。
呃太令人沮喪了啊!
護衛很快打起了精神,此刻不是泄氣的時候,眼下天放在這里,作為掌控者,局面一定會有所變化的。
兩名護衛不約而同地往後退了一點,讓自家主上在自己視野可及的範圍內。
剩余的事情,他們其實也幫不上忙,只能耐心等一等天放的動作。
到時候他們得听從天放的指揮,不管是出招攻擊還是改變路線,都得主上說了算的!
護衛看向天放蹲在地上遲遲未曾起來的背影,轉頭回看一旁的同伴聲音壓得極低地道︰「那名暗衛居然懂那麼多?」
那人的功夫肯定在他們幾個之上。
如今看著眼前迷陣更有種自個兒完全及不上的郁悶感受,同伴立刻听懂他的意思了。
轉頭看了他一眼,同伴接續道︰「主上在這里,你不用擔心破解不了,至于那名暗衛我倒是相信一點哪怕這里有所布置,未必是他想出來的。」
「咱們有主上來坐鎮,他身後也有別人啊,你可別忘記了!」
護衛聞言點頭道︰「上回咱們追蹤,根本沒到過眼前這片林子,看起來人家早就將咱們甩在後頭了,只是還不清楚他去的確切地點。」
護衛的目光落在天放的身影上,繼續道︰「主上說這一次沒走錯路,或許咱們有希望找到那處隱藏的地方的入口。」
不管是天放還是其他海國的護衛他們對于這件事的看法都比較一致。
那就是趨向于山中應該會有一處類似異族營地之類的秘密地點,才是那名暗衛停留的地方。
中間失去蹤跡的時間,是追蹤過程中的一個疑點。
無論怎麼想都覺得若非有那樣一處地方的話,大冷天的人到了深山中沒處安置。
暗衛下山的時候,可不像是挨凍很久的狼狽狀態,那會兒看起來完全不像啊!
黑暗中,我翻了個身,還是睜開了眼楮。
我也弄不明白,怎麼眼下外頭有一個跟護衛似的人守著了,我反而沒一個人在帳篷里待著的時候入睡容易呢?
按理說,我都不需要擔心夜半會有人溜過來找我麻煩了。
有外頭那個淡定的家伙守著,他不是說了麼?有不妥的地方喊一聲就行,我想猥瑣男一定不敢來。
要是有猥瑣男來了,多半會被扔出去的,就跟之前熊少爺被扔出去的狀況一樣。
我猶豫了很久,一直都很想去直截了當地問問他,到底我猜測的是不是事實!
可同時我又有一種說不出的感覺,即便我證實了,那又能怎樣?我還能怎樣呢?
我心心念念的人眼下遠離我所在的營地,壓根沒辦法見到他本人。
我知道了真相之後會馬上改變目前的局面麼?
說出來連我自己都相信沒那麼容易,至少要看看接下來營地這里的情況。
我的內心深處,還有更加顧忌的一點,那就是以之前某人的狀況,他留在宮中蓬萊閣的時候身體一直不好這也是我在宮中冒險的原因。
我下意識地伸手踫了一下一直帶在身上從未離開過的東西要是他能隨意走動,我倒是相信他也不會到現在都停留在小鎮休養了。
從我先前得到的小道消息,同樣听說行軍的速度都被他的病痛影響到過,女帝曾經特意讓隊伍放慢了速度。
難道不應該去一線戰場察看,至少知曉前方的動向,連女帝都留在小鎮
我心里沉甸甸的,眼前接連閃現幾個人的樣子,覺得思緒一下子混亂起來。
拋開上述繁雜的念頭都不去想吧,外頭守著的那位看著實在不是願意講實話的人啊!
那人的樣子,想要接近他多問幾句都很難吧!
我長長地嘆了口氣,正在這時,忽然間外頭守著的那個家伙也發出了一點輕微的響動。
我一愣,正打算去看看,下一秒,我的耳邊忽然傳來了輕柔悠揚的聲音。
類似葉笛,卻又有些不同,應該是種不知名的樂器。
從他進來帳篷的時候我就沒瞧見過他手里拿著,那麼肯定是小巧的便于隨身攜帶的物品。
輕柔婉轉的樂聲是被外頭守著的人刻意控制了音量的。
我相信如果這人願意,完全可以吹得更響一些。
這人的箭法我已經親眼目睹了,絕對是整個營地最好的,甚至在整個王師都是首屈一指的,想不到還這麼多才多藝。
可是他吹的樂曲聲除開他本人之外便是離我最近。
听著听著,沒隔多久我的眼皮居然開始打架了,感覺睡意沉沉地襲來抵擋不住。
不是我以前听過的任何一首曲子不過,倒是首十分催眠的曲子
院中燈火通明,書房內,女帝面色沉沉地坐在那里。
侍從小心翼翼地從屋內退了出去,手上還端著盤子,是剛剛撤下來的涼透了茶水。
顧綺梅在門口踫見了侍從,上前壓低聲音細語幾句,隨後她目送著侍從一路走遠。
過了片刻,侍從又回來了,這一次他腳步輕快,寒夜里穿過走廊似乎挺趕時間的。
侍從的手里還是端著盤子,不過只送到屋外便停了下來,這是跟顧綺梅提前說好了的。
顧綺梅伸手接過低聲對他道了謝,打算親自送過去,順帶可以面見女帝。
侍從朝里探了一眼,動作輕緩地在她身後關上了書房的門。
侍從站在門外,目光定定地隔著窗子朝著屋里看了小會兒,沒听到後續的動靜,腳步往廊下移動了一小段距離
此刻,顧綺梅端著盤子到了書房內,看向眉宇深鎖神情專注地盯著面前桌上地圖的女帝,她動作從容地轉過身,悄悄地將盤子擱在了一旁的小幾上。
顧綺梅沒有上前打攪女帝,甚至都沒有發出一點聲音來。
她心中揣摩後,只是安靜地退守到了一旁默默地等待著。
片刻之後,女帝抬起頭,從專注的思索狀態中抽離出來。
隨即女帝眼風一瞥,瞧見不遠處站著的顧綺梅,安靜地等待著。
女帝嘴角動了動,即便是再心煩,她都比較待見顧家這個乖巧懂事的女孩子。
她是僅有的幾個時常在女帝身邊出現卻很少被責備的人之一。(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