遠遠一聲吆喝,漫漫黃沙上出現一隊人馬,個個手持大刀!
雲楚迅即拉著我坐在地上,在我耳邊叮囑幾聲。
隊伍在隔開我們一段距離的地方停住,看清我們後,有倆人從隊伍中下馬走出來。
眼見那倆黑臉魁梧的胖子並排著越走越近,一個綠衣,一個紅衫,這紅綠相間,酷似我小時候愛吃的一種情侶雪糕,十分好笑!
雖說不合時宜,可我還是很想笑!
雲楚在我背上輕拍了一記,我拼命的憋住笑,淡定跪下,沖那倆人拜了一拜,討好而謙卑的開了口,「倆位英雄,小弟名洛雲,這是我兄長洛楚,我兄弟二人是從雪之國逃亡到此處的。」
听到我這番話,再看看我跟雲楚身無長物,倆胖子臉上多少露出點失望的神色。
身著紅衫的胖子滿臉的絡腮胡子,頭上綁了紅巾,目光和善瞧著我們,那眼光里沒有絲毫敵意,倒是寫滿了同情的意思。
身在亂世,落草為寇,大約也有不得已的苦衷。我便盯著他又拜了下,接著說道,「不想遇上定北王……」
話音未落,听到定北王三個字,綠衣胖子瞬間暴怒,舉起身上佩著的大刀,仰天長嘯,「他女乃女乃的熊,狗——王——爺,你不得好死——死——死——死!」聲音久久盤旋在大漠上空。
我內心一振,這口氣听著像要把軒轅靜雅大卸八塊,難道他跟她有仇?將計就計,我面上更加淒苦,「英雄有所不知,我們兄弟流落大漠,踫上那定……狗王爺!她的手下要把我搶到王府,這也就罷了!」
我一擠眼,兩滴熱淚淌了下來,掛在面上,聲音悲切,「不想,她連我那啞哥哥都不願放過,一並搶走,可憐我兄弟二人趁著夜半逃出定……狗王爺府!我哥哥為了護我,還被她手下用箭射傷!」
講到這里,已不需要演技,想到雲楚先前受箭傷的苦,我的熱淚汩汩而下,襯托眼前這悲切的氣氛又濃了幾分。
紅衣胖子听到這里,眼眶濕潤,果然是個心地單純的人。他打量著瘦小的我跟病怏怏的雲楚,回首推搡那對天吼完後一直悶不作聲的綠衣胖子。
「大大大大哥,這這倆倆倆人,甚是可可可可可可憐,不不不如就就就就」
本來我心中十分難受,但他這一開口,搞得我差點破功,雲楚扯了一下我的衣袖,我勉強忍住笑。
「小兄弟,今日得見,算是有緣,以後你們就跟著我混吧!」綠衣胖子面無表情的說,「我叫劉莽,這是我義弟費皆和!「
流氓?肺結核?我忍啊忍,憋得肚子都疼了,為了掩飾趕緊頭磕地拜倒,「多謝兩位大哥!」……
天色將晚,我跟雲楚靠在露天的柴垛休息,大漠溫差極大,我看著雲楚,不由擔心他的身體是不是能經得起夜涼,滿臉擔憂看著他,雲楚像是明白我的心意,握住我的手輕按了一下。
紅衣胖子端了些吃食過來,爽氣的遞給我。
「小小小小小……兄兄兄兄……弟!」
「是費大哥啊!」每回叫他想起他的名字我都要強忍笑意,遲早要內傷。
「你想不想治好你這講話不清楚的毛病?」
我一臉真誠看著費皆和,他精神一振牢牢盯著我,未幾又低頭嘆了口氣,「治治治治治……不不……好好好的!你你你……別別別別……哄哄哄哄哄……我了!」
我在他肩上拍了下,「我知道大哥你心地善良是個好人吶,你听好了,我能幫你治好這病,唯有一個小小要求,我哥哥不會說話身體病弱眼下還收了傷,我只希望能讓他好過些!」
「好好好好好……說!」
「來,我教你個法子試試,跟著我說,吃葡萄不吐葡萄皮不吃葡萄倒吐葡萄皮我是打劫的!」
費皆和重復了一遍眼楮霎時亮了,「嘿嘿嘿嘿,小小小小……兄弟……真真真真……聰聰聰明!」
我滿臉得意沖他眨眨眼楮,「當然啦!」
「我方才講的呢,叫做繞口令,你講一句話前,要先說段繞口令,這樣講出來就不會結巴了!你試試加上我的名字!」
「南面來了個瘸子,腰里別著個橛子,北邊來了個矬子,肩上挑著擔茄子,洛雲……」
「這次試試講你自己的名字,我叫費皆和!」
「爺爺今年六十六,推著車子去賣肉。半路踫見一條狗,狗追車子想吃肉,我叫費皆和……」
!我倆興高采烈擊了個對掌!連我身邊寧靜淡泊冰雪心的雲楚,此時也不由得莞爾一笑。
費皆和很守信,少頃就讓手下送來了兩套干淨的布衣,還騰出頂帳篷給我們,這下我們就不用在露天過夜了。
我托著那兩套黑色的粗布衣服,挑出套大的遞給雲楚,「大哥,你先換,我去門口幫你守著。」
一小會兒過去,我走進帳篷,眼前一亮。
平時看慣了一身白衣風姿翩翩的雲楚,想不到他換上了粗布黑衣也一樣俊美不凡。
雖說他的臉因為易容術的緣故跟原來大相徑庭,但是通身的氣質風采的確是掩蓋不住,真是個天生的衣架子!
黑衣襯得他領口露出的肌膚越發光潔如美玉,看著讓人心跳加快,我的臉上不由得漸漸泛起紅暈。
雲楚明麗的雙眸從容看著我,淡淡說道,「賢弟也換換吧,為兄幫你守著去!」他的神情似笑非笑,玩味看著我,語氣中還透著一絲促狹……
寧靜的湖水透著涼意,遠處金色的沙漠在銀白色月光的映照下顯得既神秘又美麗。
我在湖邊展開雲楚換下來的白衣,看著上面沾染的血跡讓我的心隱隱作痛。我仔細的就著湖水慢慢清洗。
身後不經意響起了腳步聲,回眸一看,雲楚正緩緩走過來,我站起身來,天旋地轉,差一點掉進湖里。
雲楚眼疾手快一把抓住我,微笑道,「真不長記性,下回站起來要慢慢的!」
「還說呢,都怪你!要不我這麼著急起身干什麼?」
「是,是,都是為兄的錯!」
「你不在帳篷休息,到這邊做什麼?」
「我一覺醒來不見你,怕你被狼叼去了!」
「哪只不開眼的狼要叼我啊,我這身板,能有多少肉!」……
夜空如洗,月下的胡楊林,搖曳樹影葉影碎碎投了一地。
篝火升起的時候,席地而坐的雲楚,蒼白的臉色泛起淡紅的霞彩,他的黑眸映著篝火漆黑幽深得看不到盡頭。
此處隔開馬賊的駐地有一段距離,我看著雲楚,不知道他要跟我說些什麼。
「小菱,」雲楚低低開口了,「接下來,你一個人先逃走,就趁今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