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暖,我慵懶地伸展了一下柔軟的身子。汩汩的溫泉水輕輕地親吻著我的每一寸肌膚。睜開嫵媚的雙眼,我優雅地側過身體,凝望著水中的自己,依然是那麼傾國傾城,美得不可方物。我滿意地對水中的自己打了個飛吻。200年了,我又沉睡了兩百年了。輕輕吐出一口蘭香,我驟然發現自己的靈力又增長了好多。這次會是以什麼形象出現呢?我苦苦地思索著,柳眉微皺的樣子,不知道又會讓多少凡夫俗子怦然心動。
我真是禍國殃民的禍水啊,我的嘴角不由浮現出了一絲輕蔑的笑。回想著上次追隨著我傾家蕩產的那個書生,那個和我幻想廝守一生的傻蛋,還真以為我會愛上他嗎?我是妖啊,我愛的人只有我自己啊,怎麼人類總是不明白呢?
扳著指頭算算,妲己姐姐,白素貞妹妹,一個個熟悉的身影從我的腦海中飄然而過。她們嬌媚的音容笑貌,讓我的思緒亂了起來。可憐的女人們啊,你們犯的錯難道你們還不明白嗎?你們是妖啊,妖怎麼能用妖的身份存活與世間呢?哪像我……我揚起嘴角,顧影自憐地撫mo著自己柔軟的秀發。我可從來都是以人的身份活著人間哦。和她們最為不同的是,我的人生,從來都不是我能掌控的。在每次踏進人間的一剎那,我就只是一個人,一個與凡人無異的人。沒有了異術,沒有了妖的記憶,就這樣,默默地,淡然地,任其自由發展下去。這種猜不到故事開頭與結尾的人生,比帶著面具混在人間的妖們,不知道高明了多少倍。這樣的生活,是多麼讓人欣喜和砰然心跳啊。
沒錯,我是妖,我是一只玩弄人生的妖。我一次次地輪回,只為我的妖生增添幾分快樂。我快樂嗎?我輕聲質問自己的心,但是它卻沉默著,沒有一絲一毫的回應。
我蓮步輕移,走出了洞穴。樹林中,我和他搭建的茅草屋已經殘破不堪,但是和他相處的時光,依然歷歷在目。他是一個刑部尚書的兒子啊,而我,卻是一個即將全家問斬的犯婦。為了我,父子成仇,家無定所,和她所愛的人浪跡天涯。多麼淒慘,多麼悲涼的愛情故事啊,而我的心中,卻難以涌起半點波瀾。我扶著草屋,周圍徐徐地,升起一道暖暖的光……
「娘子。」床榻上,一個布衣男子跪著那里,淚流滿面。常年的操勞使得他原本溫潤的手上布滿了鴻溝。他就這樣靜靜地,凝望著床上那奄奄一息的婦人。
婦人一臉憔悴地,常年的病態已經讓她那原本嬌俏可人的臉布滿了深深的陰霾。干枯的嘴唇,喃喃著,卻沒有發出半個字。穢濁的眼楮中,只有一絲閃亮,那就是對眼前這男子的款款深情。
這是我嗎?這真的是我嗎?我將自己的身影隱藏在陰影之中。那精致的五官,那如黛的蛾眉。不錯,那真的是我。但是我此時心中,除了嘲弄之外,卻再無半點感情的波瀾。我就像所有冷漠的看客那樣,面無表情地,看著自己前世所謂的愛情演繹。
原來,自己的前一世如此煽情,好感動哦。我夸張地抹了抹眼楮,眼眶卻是干涸的,沒有泛起半點淚光。淚是什麼?我不知道。至少,現在的我不知道。要知道,妖是沒有淚的。因為太懂得隱藏自己的喜怒哀樂。可是,病榻上的那個自己,我卻能清楚地看到她眼中那顆顆閃亮的珍珠。
這真是一場奇妙的旅行,我在心中暗自評論前世的這個故事。
眼淚,愛情……這些無關緊要的東西我都懶得去想。我只知道,我的每一段人生都很精彩,但是最精彩的,我相信是下一段。
自己該去了旅行了。我抿著嘴,微笑起來。好期待啊,不知道冥王哈迪斯給自己安排了一個什麼樣的假期呢?好興奮,好欣喜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