趕到仙居樓的時候,已經有三位「雛燕」被買走,還好,印小梅還沒有出場,我偷偷抹了一把汗,靜靜等候。
老鴇的嗓子似乎已經有點嘶啞,但是她依舊樂此不疲︰「各位賓客,即將出場的是俺們的當下花魁——印小梅!底價五百兩!」台下響起一片議論聲,但馬上就有一個瘦瘦的男人站了起來︰「六百兩!」
「六百五!」
「七百兩!」
我扭頭問老頭︰「老板,一件絕無世有的衣裳值多少銀兩?」老頭眯縫起眼楮,從口中吐出兩字︰「無價。」
我立馬拍案而起,站到了旁邊的桌子上,聲音貫穿丘壑︰「小梅姑娘在下志在必得!」
所有的人停下了喧嘩,仰頭看我。印小梅也惶恐的抬起眼楮,我朝她調皮的眨了下眼,小梅誤以為我在調戲她,一抹紅暈上了臉,趕緊低下了腦袋。
老鴇抖動了一下她的烈焰紅唇︰「喲,老天爺!哪里掉下來的俊朗少年啊?年紀輕輕的,恐怕乳臭未干吧?」說完,笑得身上的肥肉一陣亂顫。在場的人也不約而同的扁起了嘴巴,眼神中寫滿了不屑。
「這位媽媽,廢話不說,我出一千兩,買下印小梅今晚!」
此話一出,猶如是一枚炸彈擲入了人群,同時也把老鴇的心炸得開了花。她屁顛屁顛的跑到我的腳下︰「要得!要得!今兒小梅姑娘就是公子您的了!」
其他人見我高價要走了花魁,感覺討了個沒趣,又不願意出更高的價錢,便各自散去。我松了一口氣,無奈的想︰自古英雄難過美人關,一擲千金為紅顏的豪氣實在是過癮。
可是身邊的老頭擔心我是詐局,嚇得臉色如臘、冷汗淋灕,他不斷的扯著我的褲腳,示意我下來。我跳了下來,拍了拍他的肩,意思是讓他放寬心。這老頭卻受不起驚嚇,顧不得我身上還穿著他的衣服,扔下一句︰「你,你在找死麼?」隨即夾在人群中,倉惶撤離。
我無奈的搖了搖頭,人與人之間的不信任是不是在哪里都存在呢?
這時,百方來大的大堂頓時有種曲終人散的感覺,老鴇牽著印小梅的手來到我的面前︰「這位公子,春xiao一刻啊,您看?」她做了個數錢的手勢,又將印小梅往我身前推了推。
我牽起嘴角笑笑︰「老鴇擔心我付不起不成?」
「哪里哪里?」
「沒有就好,待我驗明正身,自會找你結帳!」我不等老鴇回答,就牽起印小梅的手往樓上走。
回到印小梅的廂房,我「啪」的關上了門。印小梅不聲不響,挪動腳步走到桌子邊,往茶盅里倒水,然後她端著杯子走到我面前,兩只手抖的厲害。
我記起桔子的眉間隱藏著一枚紅痣,我要弄清楚眼前的美人倒底是不是桔子。我無心飲茶,接過杯子放在一邊,迫不及待的一把將印小梅拉入了懷中,用食指勾起她的下巴,我將臉貼近她的臉,兩只眼楮去找尋她眉間的紅痣。沒想,印小梅在我懷里卻是越抖越厲害,我只好放開了她。
印小梅結結巴巴的解釋︰「公、公子莫要見怪,實在是小梅我,沒,沒有適應……」
我心中一笑,故意逗她︰「姑娘可是不滿意我給的銀兩?」
印小梅連忙搖手,突然緋紅了雙頰︰「可以和公子共度今宵,是,是小梅的,造化。」
我心疼地牽過她的手,認真的看著她說︰「小梅,我不忍心看著你被人糟蹋。」
類似的話,我也曾經對桔子說過,我對印小梅也這麼說,是為了看看她的反應。
哪知印小梅雙眉一緊,兩行清淚掉落下來。我連忙提起衣袖為她拭淚。
「小梅是被爹爹賣到此地的。」印小梅說,「小梅家中貧寒,上面還有五位姐姐。母親在生我之後,出血不止,一命嗚呼。爹爹便視我為不詳之人,為了接濟家里,就將我賣到此地。」
原來如此。記憶當中,桔子自幼就父母雙亡,似乎與這個版本不符。我嘆了口氣,想來我和印小梅都是落難之人,只是傷心事各自不同而已。
我湊到她耳邊說︰「小梅姑娘莫害怕,明天我就救你出去。」
「此話當真?」印小梅淚眼漣漣,「公子若是搭救了小梅,小梅必將為奴為婢伺候左右。」
我又開她玩笑︰「若是我要你以身相許呢?」印小梅害羞了,低頭不語。
我馬不停蹄的跑了一夜,又擔驚受怕了一天。此刻頓覺疲憊不堪,倦意一陣陣地襲來,一雙眼皮都快要黏在了一起。
我環顧了一下四周,房間里除了這張紅木桌子,幾把椅子,就只有對面那張輕紗半落的床了,床邊還擺放著一只香壇,香霧妖嬈。我心想,如果我明天未能救出印小梅,那麼,這張床將是她的墳墓了。唉,管它呢,明日的事情明日再說。
我剛想問小梅哪里還可以歇息,扭頭之間卻發現一個黑影貼到了窗戶上,想必是老鴇來听房里的動靜,隨即故意拉高嗓門對印小梅說︰「天色不早,小梅姑娘隨我安寢如何?」印小梅听聞吃驚的看我,我立馬將食指按到她的雙唇間,指了指窗外,俯身到她耳邊說︰「姑娘盡管相信我。」
我拉起小梅的手,吹滅了蠟燭,一起躺倒了床上,一夜閡衣而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