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並沒有去找小梅,而是去了李詩詩的房間。一進門,我便忍不住捏住了鼻子。顯然,現在的丫鬟比不上笑笑照顧得周全,空氣中一股子難聞的氣味彌漫了開來,這是之前不曾有過的。
我嘆了口氣,關上門,坐到了李詩詩的身邊。李詩詩依然是老樣子,臉色更是差了三分。屋子里黑洞洞的,借著月光,我看到了滿滿的一碗稀粥擺在了桌子上,用手一模,已然冰涼。想必是李詩詩又沒有吃晚膳。這可如何是好?以前那些粥雖然有毒,至少還能填了肚子。可如今……餓也是餓不過三天,難道李詩詩是在一心求死麼?
我見她嘴唇干裂,立馬倒了一杯子水,用筷子沾上,慢慢的點到她的嘴唇上去,嘴唇受了滋潤,好看了許多,多余的水就從雙唇的縫隙間順了下去。但是李詩詩還是面無表情。
我無奈的說道︰「安男一定盡力搭救夫人,夫人千萬不可自暴自棄,就算知道粥里有毒,也多少吃點。留得青山在,不愁沒柴燒。想必這些藥,還不至于要了你的命的。我明日就想其它辦法。委屈夫人再熬上幾日。」
我看李詩詩依然紋絲不動,就撩起床單往床下看,那碗粥還在。好在天氣不熱,粥沒有變質。我透出一口氣,明日得早些出發,有很多事情需要落實,千頭萬緒,先從這碗粥開始。
暗自決定下來之後,我感到了疲累,身體似乎還沒有完全恢復,有些不得勁。遠處傳來了打更的聲音,我一听,是二更天,倒是還可以休息兩三個小時。
這時,窗外一人影晃動。我趕緊貓子,這次是很熟練的躲到了床下。果不其然,是笑笑。這回,她似乎比上回來得坦然,她腳步輕盈,從容不迫。她在李詩詩的床前,佇立了一會,嘆出一口氣,說道︰「李詩詩,我自然明白你此刻的感受。你也真是命苦,可又有什麼辦法呢?誰讓你是古一寒的夫人呢?你知道麼?我家主人是不會讓古一寒有妻室的呢。瞧瞧三夫人,再瞧瞧你自個?唉,你也別怪我,我只是奉命行事而已。不過,你也不用擔心,你死不了的呢。」笑笑停了一下,似乎在李詩詩身上搗鼓了一會,接著我听到了調羹踫撞碗壁的聲音,她在喂李詩詩喝粥?她又在下毒!李詩詩似乎很餓,吞咽之聲汩汩的傳來。我捏緊了拳頭,剛想沖出去,卻听得笑笑緩緩的說道,「對,吃點東西,你放心,這碗粥里沒有下藥,放心吃著。」她似乎語氣軟了下來,拉起了家常,說,「誰讓我遇到了喜愛之人呢?他也真是愛多管閑事,差點得罪了我家主人。要不是我苦苦哀求、舍身相救的話,你和他說不定都見了閻王了呢。所以啊,你其實得感謝我救命之恩呢,哦不對,應該是感謝安公子才是,是他的古道熱腸讓我憐憫于你的呢。」她從鼻息中一笑,說,「夫人,可惜你喝不了我和安公子的喜酒。我打算讓莊主賜婚給我,這個男人,我可不想錯過呢。」說到這里,笑笑似乎有點傷心起來,她重重的嘆了一口氣接著說,「其實,我照顧你那麼久,朝夕相對的,也是有了感情。在這個府中,笑笑也實在找不到可以說真心話的人,只好找你來了。反正,你現在什麼都听不清。不過,今後我不需要再給你下藥了,這實在是讓我寬心了很多,我也知道多行不義必自斃不是麼?只是這般的話,你就更是痛苦了,周身不得動彈,東西都吃不得……誰讓安公子無意中插手了呢?你吃飽了吧?公子也真是,一晃,人又不知道在哪里了。我還是找找他去。」接著,她站立起身,又在李詩詩身上搗鼓了一下,端起盤子退出房去。
等她的腳步聲走遠了去,我從床下翻身而出,發現居然出了一背脊的冷汗。我看看桌上的稀粥,還是滿滿的一碗,想必剛才李詩詩吃下的是笑笑新熬出來的粥,好在是沒有下藥。我上前喚了聲李詩詩,她依然毫無反應,和一分鐘前迅速吞咽稀粥的她判若兩人。
他們為什麼不需要給李詩詩下藥了呢?沒有下藥,李詩詩為什麼醒不過來,而且充耳不聞、食不下咽呢?
笑笑剛才在搗鼓什麼,她是怎麼讓李詩詩醒過來的呢?難道她會巫術不成?
我感覺事情越來越復雜。仔細回味笑笑剛才的話,似乎那些人是沖著古一寒而來。這麼說,古一寒倒不是幕後元凶,反倒是成了受害者了。但是那些人為什麼不直接加害古一寒,而是針對他的家人呢?笑笑說她的主人是不會讓古一寒有妻室的……這句話是什麼意思呢?
雖然不明其中原委,但是這招隔山打牛還真是毒啊,讓人防不勝防。怪不得古一寒一付苦大仇深的模樣,他知不知道一直都遭了人家的暗算,受著人家的擺布,而奸細正是他極度信任的丫鬟笑笑呢?
這一點我就想不明白,笑笑說她原本是宮里的人,那她是怎麼進古家莊的?莊主又為什麼要如此賣她面子?
宮中的人……主人……我打了一個寒戰,難道——和柳妃娘娘有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