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邊的男子被我的驚叫聲驚醒,他迷糊著雙眼坐了起來,看我渾身戰栗不止,頓時全然沒了睡意。
他將雙手慢慢向我伸了過來,小心翼翼的召喚著說︰「楚楚,不怕,過來,到我身邊來。」
我顫動著雙唇,難于置信眼前的一切,抖抖擻擻的說著同一句話,如同夢語︰「莊……莊主,怎麼……是你?怎,麼……是你?怎麼,是你……」
最後,我終于崩潰,歇斯底里的大聲叫嚷道︰「不,不會是這樣!為什麼!為什麼會是你,怎麼會是你!」
一面,悔恨的淚水已然決堤,段聞軒和秦子杰的笑臉交替著在我眼前疊現,最終卻成了碎片。
古一寒驚訝于我的反應,他探過身來,卻被我胡亂揮舞的手指抓破了臉。于是,他索性將我一把拖進了懷里,緊緊抱著不再松開。直到我沒有力氣再反抗,他才低頭埋在了我的肩窩里,輕聲說道︰「楚楚,對不起。」聲音溫柔的快要將我化掉,無助的表情分明像個孩子。
我還能說什麼呢?想起昨晚發生的一切,不都是自己的放縱造成的麼?眼前的人雖然是罪魁禍首,但他同時還是個男人,怎麼受得了酒後女子的百般挑逗,坐懷不亂呢?
怪誰?可以怪誰?誰叫我大意喝下了笑笑的藥酒?誰叫我敵不過它的藥性?誰叫我——將古一寒當成了段聞軒?
我的眼淚無聲的掉落下來,此刻,我清醒了,真的全然清醒了!這一次——我是徹底的,失去了段聞軒!
我,還有什麼臉面去告訴他,我就是他愛著的女子?還有什麼資格擁有他的愛情?這不是在21世紀,這是在唐朝、在古代!一個女子的貞潔,是多麼的彌足珍貴?
而我,而我就這麼輕浮,彈指間,毀掉了安楚楚,毀掉了她的清白!
我呆滯的望著古一寒,卻怎麼也無法在他臉上聚焦。然而,他唇齒間蹦出的字句卻是擲地有聲,他說︰「楚楚,你在听我說麼?我知道我自己做了什麼,你大可不必如此害怕。我會娶你的,听到了麼?楚楚?楚楚你說話!你听到我在說話麼?楚楚、楚楚……」
我痛苦的搖搖腦袋,抽身離開他的懷抱,他反反復復喊的「楚楚」二字,似乎終于將我的魂魄招了回來——古一寒是何時開始喊我為楚楚的呢?
于是我答非所問的說道︰「你怎麼知道,我的名字?」
古一寒見我開始正常的說話,松了一口氣,說道︰「其實,我早就懷疑你是女子了。你還記得你第一天來我家的情景麼?」
我一臉的茫然。
「那天晚上,我從外面回來,見你站在回廊處賞雪,獨自黯然淚下。」古一寒回憶道,眼中充滿了愛憐,「問了你,你說你是在掛念家人,所以忍不住流淚……」
我當然可以記得起來︰那晚我想起的是和子杰的往事,看著漫天雪花,觸景生情,掩面而泣。一時沒有注意莊主的到來,才搪塞他說在記掛家人。
古一寒回身,從衣服的口袋里掏出了一方絲帕,遞到了我的手中,說道︰「還記得這塊絲帕麼?這是你的絲帕,那晚匆忙間將它跌落在了地上。」
我長嘆一聲,果然,是我那晚擦拭眼淚的絲帕,因為莊主的突然出現,我匆忙將它往兜里一塞……沒想到,它跌落在古一寒的眼皮底下,一直為他所收藏,自然也就引起了他的懷疑。
「試問堂堂一名男子,舉止何以如此嬌柔,還藏著女子的絲帕?我便覺得奇怪。想到當場將絲帕還給你,反而不妥,也想進一步的了解你,于是就代為保管,等到適當的時候再物歸原主。後來幾次想要點穿你,你卻被蛇咬傷,如此一來,加上急著趕制樣衣,也就暫時將此事擱置在了一邊。臨去京城時,才問起過你,卻被你刻意搪塞了過去……我想你也許是有著苦衷,于是也不再追問。」
我記了起來,那天在亭子里,莊主說我有事瞞著他,原來指的是我女扮男裝的事情,當時我還誤以為他洞悉到我想救夫人,以至于愈加懷疑他是幕後主使……
我接過絲帕,將它揉在手心里,低頭不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