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姍姍,小孩子不可以撒謊的啊!」我忍不住呵斥她道。心想︰不管她有多麼不喜歡李詩詩。可是人家李詩詩尸骨未寒,怎好拿來說笑呢?于是,不高興起來。
「真的,姐姐!我的確看到她了——和躺在那個大盒子里時穿的一模一樣!」姍姍說的大盒子指的一定就是棺材了。
「那麼,你是在哪一天看到的?又是怎麼會看到的呢?」我一副不相信的模樣。
「就是你們好多人抬棺材出去的那天啊。」
她說的是李詩詩出殯的那天?
姍姍氣咻咻的說道︰「我就是看到她回來了。不過已經很晚了,那天靈堂那邊燈火通明的,好多人聚在一起。你和段哥哥不是也在麼?」
我想起來,那天是李詩詩出殯的日子。晚飯過後,我和小梅還有段聞軒一起在靈堂陪伴著古一寒,直到凌晨才各自回去歇息。
可是,怎麼可能?這才是多少天前的事情,這一樁樁的還歷歷在目,每一道禮節環環相扣。李詩詩的棺木停留在靈堂,期間不斷的有親戚朋友過來祭拜,直到水葬,她一直都是穩穩當當的躺在棺木里,怎麼可能回到古府來呢?
莫非,姍姍是見了鬼?想到了「鬼」這個字眼,我渾身一個得瑟,感覺車窗外灌進來的風都涼得奇怪,陰惻惻的。好似是隨著李詩詩而來,而李詩詩此刻正坐在我的身邊,側著腦袋,聲音空洞,脖子上的勒痕卻不見了。
我忍不住問她︰「你不是水葬了麼?你脖子上的勒痕呢……莫非你真的是活過來了不成?」
李詩詩面無表情,蒼白的一張臉突然變成醬紫,她翻起眼皮朝我看來,這才發現她的眼珠里根本沒有瞳仁。她將頭緩緩地靠近我,身子卻還在原處,她似乎可以將脖子拉得無限長,問道︰「怎麼,我活著,你不高興麼?是不是怕我阻擾了你和古一寒的好事?」
我驚呼一聲,跳起身來。一看,姍姍在我對面的位置睡得正甜,而我的身邊,又哪里來的李詩詩?
原來,是兩人聊著天,一路搖晃著,不知不覺的竟然睡著了。不過有一點我倒是記得清楚的很,姍姍說見到了李詩詩,絕不是一場夢境。不過,我並不相信她。想來也是她眼花,或是夢魘了。怎麼可能會見到水葬了的人呢?難道這個世上真是有鬼不成?
我搖晃了下腦袋︰哎,不想了不想了,可不要忘了這次出行的目的。我要證明一件事情,如果一旦被證實的話。或許就離真相近了一步了,很多事情就可以解釋的通了……
正想著,听得車夫撩起門簾喊道︰「二位姑娘,石家村到啦!」
我立刻叫醒姍姍,帶著睡眼惺忪的她下了車。
「到了麼?」姍姍揉揉眼楮問道。
「你看,是這里麼?」我指了指不遠處的石碑,問道。石碑上赫然刻寫著「石家村」三個紅色大字。
姍姍高興起來︰「是啊是啊,到家了。來,姐姐隨我走就是。」
姍姍領著我走了一段山路,翻過了一個小丘,最後駐足于一個集市的拐角,放眼看去,整個集市一片繁榮景象。本來以為「石家村」是個村落,不想卻是個小鎮模樣,也許只是習慣性被稱作是「村」而已。
「我家就在那邊!」姍姍抬手朝對面指去,一步一跳的走在了前頭。
那是一所宅院,還是一所不錯的宅院。紅木大門,院牆高築。
「姍姍,這,這是你以前的家麼?」我不敢相信的問道。
「當然了,來。隨我看看去!」姍姍朝我眨眼楮,「怎樣?我的家漂亮不?」
我愣愣的點了點頭。兩人來到門前,姍姍使勁推了推,門被緊鎖了。
「會不會是你姑姑在里面休息呢?」我問道。
姍姍毫不含糊的說道︰「才不會呢,姑姑不在這里住的。我也不知道是誰在里面呢?」說著,不顧我的阻止,「彭彭」的敲起門上的大鐵環來。
一位老者過來開了門,他眯縫起眼楮朝我們仔細的打量了一番,問道︰「二位姑娘找誰?」
姍姍直截了當的問道︰「里面住著誰呢?這里是我的家啊,你是誰呢?」
看來,這里已然易主。難道姍姍的姑姑已經將這所宅院轉給了他人?
我將這個冒失的丫頭往身後一藏,賠禮道︰「不好意思,老人家,小孩子不懂事,驚擾到您了。」
「哦,沒事沒事。」老人寬容的笑笑,說道,「二位可是找錯了人家呢?」
「才不會,這里就是我家!」姍姍掙月兌開我的手,朝頭頂上指去,「不信你們看,上面還掛著我家的……」話沒說完,姍姍發起愣來,我隨她看去,原來上面的門匾上寫著兩個金顏色的大字——曹府,「怎麼不是慕容府呢?」姍姍嘀咕道。
「哦哦……如果我沒有猜錯的話,你就是慕容家的人吧?」老人恍然大悟道,「那,你是慕容菲的誰呢?」
「她的佷女慕容姍。」姍姍回道。
慕容姍?原來姍姍的全名叫慕容姍。可是。她的姑姑慕容菲是不是就是柳菲兒呢?雖然名字當中都有一個菲字,但是,是不是同一個人呢?
「來來來,快進來說話。」老人熱情的招呼道,見我和姍姍還在猶豫,于是解釋說,「進來吧,不用客氣。菲菲小姐可是我的主人,你們慕容家正是我家的恩人呢!」
這下子,我和姍姍愈加不解,但是盛情難卻,也就跟隨老人走進了府去。
老人為我們二人沏茶,一直高興的合不攏嘴。
「老人家,你為何說慕容家是您家的恩人呢?」我好奇的打探道。
老人漸漸收斂了笑容,回憶起往事來︰「我原本是菲菲小姐家的管家,是看著菲菲小姐長大的。」
我驚訝的問道︰「這麼說,慕容菲的家里還是有錢人家?」
「嗯嗯,我爺爺的家業做的是挺大的。」姍姍在一邊猛點頭。
「本來一直挺不錯的,可是,所謂天有不測風雲,一場大火燒盡了慕容家的庫房,連老爺和老夫人都相伴著去了天國……只留下了一的巨債和只有十來歲的菲菲。」老頭抹起了眼淚,「老爺生前就只有一兒一女。兒子慕容向榮一直在別處謀生。」
「只有一個兒子,家業又做的那麼好,你家老爺怎麼會舍得讓他去了別處?」我不解的問道。
老人偷偷朝姍姍望了一眼,悠悠的說道︰「婆媳一直不合!搞得向榮少爺最終選擇了離家出走了,沒有帶走慕容家的一分錢。少爺走後,兩位老人很是冷清,好在有**相伴,總算是熬了過來。」
「原來如此……」我感嘆起來,婆媳大戰從古至今都是無法解決的社會問題。
「老爺老夫人走後,我去找了向榮少爺,協助他將家中的田地、屋舍全都變賣還了債。而我則回了老家,菲菲小姐當時年紀還小,于是就留在了少爺的家中,幫著他們打掃屋舍,照看孩子……哎,我的菲菲小姐,真是命苦啊……」老人哽咽著說不出話來。
「那麼,你和慕容菲又是怎麼遇上的呢?」
「幾年後,我家遭了洪水。我和我的兒子、媳婦一下子都成了難民。因為我對石家村有著感情,于是提議舉家重返,打算在這邊找點生計過活。剛來的那幾天,我們只能沿街乞討,晚上就睡在橋墩下。直到,遇見了菲菲小姐。」老人兩眼閃動著激動的淚花,「她長大了,長成大姑娘了。這時間飛逝,我這個老頭子早已認不出她來了。倒是菲菲先認出我來,她依然叫我‘曹伯伯’,我見她從一頂豪華的轎子中走下來,一身的綾羅綢緞,心想,她一定是嫁了戶好人家。好好,為她高興啊!」
「你可知道,她嫁給了誰呢?」我直起脖子問道。
「呦,那我可不敢問她。她身邊的那幾個轎夫個個身強體壯,面無表情的……我不敢多嘴哪。菲菲听了我的述說之後,將我們一家帶到了這里來,她說,這個宅子現在空著,就給我們先住著,並且將慕容府的門匾都換了……一開始,我們一家都不同意,可是盛情難卻啊!菲菲說她是我幫著帶大的,是她的親人,而如今她的親人也就只有我和她佷女了。她都這麼說了,我還怎麼好意思推卻呢?說真的,我回了老家後。唯一不放心的人就是她。你想啊,她的嫂子那麼潑辣,指不定會怎麼欺負她呢,她的年紀還那麼小,哥哥又是個怕老婆的人……惦記著她啊,好幾晚上都睡不著。好不容易遇上了,挺想和她多聊聊的,哪知她好似不方便似的,安排好我和家人之後,就匆匆忙忙的走了……哎,菲菲和小時候一樣,心地就是那麼的善良啊。,還時常不忘差人送東西給我們。」老人說到這里,轉過身對姍姍說,「閨女,這里,還是你的家。你隨時需要隨時拿回去。」
姍姍搖搖頭說︰「既然這是姑姑的意思,我就沒意見!你們住著吧,反正我也不會回來住的。」
姍姍這話說得倒很是得體。老人低頭抹了把眼淚,說道︰「好人,都是好人哪!」
「老人家,您既然是看著慕容菲長大的,可知道她的生辰?」我突然問道。
「生辰?」老人想了想,回道,「知道知道!農歷四月十五,呦,說起來,也快要到了呢!」
柳菲娘娘的生辰也快到了,難道,她們果真是同一人?
這時,姍姍甩著兩手嚷起來︰「哎呀,你們不要再聊了,好悶不是麼?」她抬頭環顧了一下四圍,「父親母親不在了、姑姑也不在……這里都沒有以前好玩了,倒是讓人心里難受呢!姐姐,你我這就回去,我都後悔來這里了呢!」
說著,將我往外面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