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面的人過來後對著披斗蓬的人福了一福,和先來的兩個打了招呼便過去了;她們也提著小小的燈籠,也是向後門而去——難不成她們也要接人?
紅梅沒有再跟上前面的三個人,她怕兩個人一會兒跟上來,會被發現;而她的擔心並不多余,只過了一會兒那兩個丫頭便帶著一個人過來了,居然也是斗蓬把頭到腳蒙了一個嚴嚴實實。
只不過剛剛那個是黑斗蓬,而現這個的斗蓬有些泛墨綠罷了。
紅梅等後來這三人走過,她才又悄悄的跟了上去;她的心里即高興又緊張︰看來今天晚上是不白來,緊張是因為她膽兒小有些害怕。
她也感覺自己如此有些太不爭氣,但是她的確是在害怕;雖然有些怕,不過紅梅的頭腦還算清晰,越發怕自己會因為緊張而弄出聲響來,所以每一次落腳都十分的輕、架了十二分的小心。
一直跟著院子和前面的月亮門不遠,也不曾再見到有人來︰看來今天晚上,寶姨娘的客人只有這麼兩位了。
等三人過了月亮門好一會兒,紅梅才謹慎的模了過去;她躲入月亮門內並沒有立時進游廊,而是悄悄的探出一點頭去。
前院讓紅梅安心的是並沒有燈光通明,游廊上並沒有掛著燈籠;她看過去,整個院子也沒有人影兒,只在東邊廂房的門前掛著一盞氣死風燈。
門前只立著一個丫頭,卻不是小丫頭而是寶姨娘身邊的大丫頭金兒!
紅梅縮回了頭,心想是回去呢,還是想法子過去听听?她可不是身懷功夫的俠客,門前立著一個丫頭如何能過得去?
月亮門接著一個小耳房,小耳房緊鄰就是西廂房︰如果寶姨娘住西廂多好,那她在這里多少也能听個一句半句的吧?
她想來想去,還是認為回去的好︰接下去的事情不是她能做的,以身犯險的事情她當然不能為。
大晚上安排個丫頭在門外做什麼?!真是的。
紅梅在心里埋怨了兩句,又探出頭去看了一眼便打算回去;不想她縮回頭時看到兩個小丫頭提著一個食盒過去,對著金兒一福︰「姐姐,飯菜都熱好了;果品等都在里面。」
金兒點了點頭︰「放下你們自去歇著吧,沒有你們什麼事兒。」說著自袖中模出一個舊手帕來,連帕子一起擲給兩個小丫頭。
兩個小丫頭連忙謝過金兒,轉身笑嘻嘻的跑掉了;紅梅听到手帕落到小丫頭手中時的響聲兒,知道里面是銅錢兒。
金兒沒有把食盒拎到東廂去,反而拎起食盒向西廂房行來。
紅梅不自禁的縮回頭來,還向後面倒了兩步,貼在月亮門的牆上屏住呼吸不敢動一動︰心髒忽然移位到了她的耳邊,心跳聲如同鼓聲一樣響。
她的怕意一直沒有消掉,只是現在更重了一點而已。
金兒的腳步聲越來越近,她拿著食盒腳步聲很重;可是听她的腳步聲還沒有到西廂房,卻有門打開的「吱呀」響聲。
然後金兒沉重的腳步聲不見了,卻也沒有听到人說話的聲音。
紅梅很好奇,非常好奇;她十分想探頭看一眼,可是卻沒有這個膽量︰她再一次在心中罵自己是膽小鬼。
門又響了一聲之後,紅梅也沒有敢探頭,依然貼牆等著;等了好久依然是無聲無息,她終于大著膽子探出了頭去。
可是好死不死的,她探頭的同時那門響了起來,而金兒自里面走出來,那門是向紅梅這面打開的,她除了金兒只看到一雙手、一雙手很白淨、手指很長、很秀美的手。
她立時便縮回了頭來,那心跳得仿佛就要自胸腔里跳出來。還好金兒看向門里的人,並沒有發現她。
再次听到門響,然後輕微的腳步去得遠了,終于不聞。紅梅依然是一動不動,又過了好久,她才再次探頭出去︰院子里已經沒有一個人,也沒有一盞燈,黑漆漆的。
而西廂房里明明有人,剛剛開門時紅梅也看到了燈光,可是窗子上是黑乎乎的,好像里面的燈燭滅掉了?
屋里的人也出來了不成?紅梅不能確定,但是她剛剛分明只听到一個人的腳步聲,應該是金兒的。
現在院子里黑漆漆的,什麼人也沒有正好可以潛過去東廂;但是,紅梅卻有些膽怯。
西廂房里倒底有沒有人?
如果有人,卻沒有點著燈燭,屋里可比外面黑多了,豈不是能看到自己的身影?紅梅不敢冒這個險。
她咬咬牙決定還是回去吧︰多少也算是有收獲,其它的事情讓丁夫人想法子另外使人來查吧,她是不可能再繼續探查了。
剛想要走的她,卻听到聲響︰不是西廂房,而是東廂房那邊。
紅梅再一次停下腳步探出頭去,屋里出來了幾個人,其中一個就是披著斗蓬的人,墨綠色的斗蓬在燈光下很清楚——是第二個被寶姨娘打發人自後門接進來的人。
現在紅梅知道她是個女子,並且是個未嫁的姑娘︰只是自發式上並分不出她是主子、還是丫頭,因為她頭上光光的,並沒有任何釵環、頭花之類的;由于她背對著紅梅正對寶姨娘行禮,紅梅沒有看到她的樣貌。
寶姨娘好像是在笑吧,風帶著她模糊到听不清楚的話音,但是笑意還是能听出來的;紅梅又一次感嘆為什麼寶姨娘不是在西廂了,卻忘了她剛風發現西廂房有人幾乎嚇得半死。
那墨綠斗蓬再一次蒙住了頭部,讓紅梅根本沒有機會看到她的臉;而紅梅沒有時間再多想,立時轉身後退出了月亮門,藏身到一叢灌木後。
她听到自己心跳的飛快,剛剛她立在月亮門那里還是害怕的,但是卻還是想看看那墨綠斗蓬下的女子是誰——如此看來,她還真不能算是膽小之人;因為她明知道那人出來是要離開的,卻還留在月亮門里偷看。
紅梅藏好身子後只是很小一會兒,便听到有人過來。她又矮了矮身子,自灌木叢的縫隙向外看去,兩個丫頭打著燈籠送那墨綠斗蓬的女子向後門行去。
一陣風兒吹過,掀起了墨綠色斗蓬的一角,露出了里面的杏黃色衣衫︰女敕黃鮮亮的顏色,在燈光下耀得紅梅眼楮閃了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