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十一章是與不是
紅梅和丁文昊議定之後，便告辭離開想回丁夫人的院子︰要出府去並不是那麼容易的——丁文昊想出府天天都可以，只是她要和丁文昊一起出去卻不容易。
婢女們雖然不是千金小姐，但是主子不出門兒，她們也一樣要大門不出、二門不邁；更何況紅梅是丁夫人的丫頭，並不是丁文昊的丫頭。
不過，此事不用紅梅傷腦筋，由丁文昊搞定；她只要等著就成。
紅梅一個人慢慢的走著，不時摘個葉子或是彎下腰折根草兒把玩兒︰今天心情還不錯，她有這個閑情雅致。
她自來到這個世界，就沒有真正看看這個世界是什麼樣子︰一開始在張大個兒家，後來就隨在丁夫人身邊，哪里也沒有去過。
紅梅當然是好奇的，現在有機會去看看，正好也能為將來出府之後的生活有個打算。
「看上去你心情不錯，自哪里來？」
紅梅听到這句話，所有的好心情一下子全跑掉了；她住足看向了聲音的來源處，大樹下果然就是丁國公。
「婢子給國公爺請安。」紅梅左右看了看，居然周圍沒有一個人。
這個時候的確不是灑掃的時辰，沒有什麼人也屬正常；只是卻讓紅梅在心中叫苦不迭，不知道這個要命的國公爺，又要來尋自己的什麼麻煩。
「起來吧。爺問你話，是不是你每次都假裝沒有听到？」丁國公倚在樹旁的一塊大石上，聲音平平淡淡的。
紅梅忽然想起他殺梁媽**事情，心里更是打了一個冷顫，恭聲道︰「婢子是自大爺那里來。」又沒有做見不見得人的事情，自然沒有必要騙丁國公。
丁國公听完紅梅的話後，看了她一眼︰「嗯。」卻沒有了下文。
紅梅悄悄的看了一眼丁國公，有心要開口走人，可是卻沒有膽子開口；她的直覺告訴她，丁國公一定不會高興她自己要求走。
她雖然怕極，也只有強忍著懼意立在那里等丁國公開口。
過了半晌，丁國公忽然道︰「夫人現在很好。」
紅梅不知道他是什麼意思，一時間不知道應該如何回答；想了想才道︰「夫人是極好的主子。」這樣說，應該不會有錯兒吧？她是丁夫人的丫頭，如此說在情在理。
丁國公抬頭看向了天空，漫聲道︰「是嗎？那我就不知道了，我只是知道現在夫人很好，是個很好的女子，我有些喜歡。」
話已經說得很明白了，紅梅卻更加不知道如何回答︰這樣的話，丁國公為什麼要給自己說？
她想到上一次在丁夫人院子里，丁國公說過的話，她鼻尖上冒出了汗珠兒。
「你為什麼不說話？怎麼著也是你的功勞，你的主子那麼好，怎麼可能不賞你？」丁國公沒有收回目光，他還在看著天空。
紅梅知道天上只有幾絲白雲，並沒有其它。
「夫人一直都很美，婢子沒有什麼功勞讓夫人賞婢子。」她雖然沒有听到丁國公話中的怒氣，可是直覺告訴她，此事還是不要承認為好。
久在上位者，都會喜歡一切盡在掌握中，卻不喜歡他的心思被人看破。
丁國公收回了目光︰「你是來自于哪里？」這一句話同剛剛是沒有半分關系。
紅梅卻老老實實的答了自己出身的村子名兒。
「哦，是嗎？」。丁國公的眼光閃了閃，輕輕的、慢慢的道︰「我倒是不知道，一個村姑會有如此心計，能知道如何做才能吸引男人。」
紅梅听得後背出了冷汗，這話其實有很大的侮辱性；但是對方是國公爺，是男人，她就氣得要死能如何？
跳起來指著國公爺的鼻子大罵一通出氣，還是暗里譏諷于他，或是據理力爭讓他知道自己錯了，丫頭也是人？
這些，紅梅都不敢做，也不敢奢望︰丁國公是國公爺，國公爺就是國公府的天；他讓人死就死，讓人生就生。
紅梅不用衡量再三，就很明白她的小命比尊嚴要重要的多；她是很沒有骨氣，只是這個時候她不認為骨氣有什麼重大的意義。
她要活下去，然後要活得有尊嚴，至少要有保護她自己尊嚴、與性命的能力；現在，她什麼也沒有，只是國公府的小丫頭。
她低著頭咬著嘴唇，一個字沒有說；很多時候，沉默就是一種反駁。
丁國公沒有等到紅梅的話︰「我說錯了嗎？」。
紅梅還是垂頭沉默，不發一言；眼下，她只能以沉默做為反抗。
「是不是，你幫夫人，夫人便護住你，不用做我的——」丁國公把聲音拉得長長的，緊緊的盯著紅梅。
紅梅的心也被丁國公的聲音拉了起來，她沒有想到丁國公早已經想明白了所有的一切。
「姨娘；是不是？」丁國公終于把後面的話說了出來。
紅梅咬著嘴唇，不知道應該如何回答。
答是，那絕對是不成的；為什麼？紅梅現在想不到原因，只是她的直覺；她發現今天面對丁國公時，她的腦子好像不會轉了一樣，只能憑直覺來斷定事情應該如何應對。
答不是？紅梅沒有這個勇氣。
因為丁國公顯然不是一個容易被欺騙的主兒，他已經想明白了所有的時候，紅梅不說實話會是什麼下場？紅梅自己也不清楚，不過她知道丁國公不喜歡府中的人騙他，非常的不喜歡。
「你的眼中好像沒有我這個主子呢，我的問話你常常都假裝沒有听到。」
「婢子不敢。」紅梅不得不答話。
「那爺問你的話听到了？听到了就回爺一聲，是與不是而已，你的嘴巴一向伶俐，不會連這麼一兩個字也不會說吧？」
紅梅當然會說，只是兩個答案她都不能說。
汗水，在她的額頭上滑下，滴落。
「紅梅姑娘，你……；啊，叔父在這里？佷兒給叔父請安。」丁文昊的聲音傳了過來。
紅梅在听到他的聲音時，大大的松了一口氣。
「嗯，文昊這是要去做什麼？」丁國公的聲音還是淡淡的，沒有任何的喜怒之意︰「你剛剛在房里嗎？都在做些什麼？」
紅梅不明白丁國公為何要如此問，難不成他還不相信自己的佷子？不過一霎間，她就明白了，丁國公不相信的人是自己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