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冥感覺很晃眼,像是太陽就照在自己眼楮上一樣,他想抬起手抬在眼上,無奈發現自己的手動彈不得,不由大驚。他用力睜開干澀的眼楮,此時正值盛夏的正午,烈日當頭,自己仰面而躺,難怪雙眼只覺明晃晃地難受,此時勉強睜開眼楮,看見還有一個黑乎乎的腦袋在自己面前晃來晃去,好一會適應了強烈的光線,才看出來是段祁正睜著一雙好奇的大眼楮看著他呢。
「水……」他此時手不能動,渾身月兌力,嗓子里更是干得直要冒煙了似地,而耳邊正听得潺潺流水聲,知道自己還在那急流河邊,便啞著嗓子對段祁說道。
段祁卻仍用好奇的眼神看著他,沒有其他動作。
「祁兒?」段冥艱難地喊了聲,段祁才恍然大悟起來︰「原來我是乞兒!」言擺,又頗為自憐地搖了搖頭,喃喃自語道︰「不太好,不太好。」
說著站了起來,一瘸一拐地走到岸邊的草叢,摘了一張較大的圓形草葉,又回到段冥身邊,用草葉拘了一捧手到段冥嘴邊,慢慢喂他喝下。
段冥安靜地喝水,眼楮卻一眨不眨地盯著段祁,段祁不對勁,可他一時也說不上怎麼回事,只是覺著段祁看向自己的眼神很陌生,目光迷茫的很。
「祁兒,你有沒有傷到哪里?」段冥喝完水後,問道。
段祁此時已是半坐于河灘上,她模了模腿道︰「小腿疼,頭也疼。」
段冥想起那天夜里(他不知道自己暈睡了多久)自己策馬狂奔,最後馬與自己雙雙中了蠻人的暗器,馬兒失控,他自己為了不至從馬上跌落而緊握韁繩,後肩失血過多,此時手動不得只怕也是因于此。馬一直狂奔至急流,竟直踏而下,自己和段祁也墜入水中,他記得落水後段祁似乎是為他擋了一下,頭撞在暗礁之上,莫非是撞壞了?
「祁兒,你先扶我起來。」
「喔!」段祁將他扶起,讓他依靠在自己身上,道︰「請問這位,呃……同學?不對不對……」段祁腦海中回憶,同學好像不是這種穿著打扮的,這樣的打扮……長發,長衫,還受著傷,那應該是……對了,她眼楮一亮道︰「少俠!呵呵,我怎麼忘了呢。」
于是忙換上一副一本正經的表情問道︰「請問這位少俠如何稱呼呢?」
段祁這話一出口,段冥只覺猶如晴天霹靂,怔得不知如何回話了。
段祁見他久久不答,不由郁悶起來,「就算我只是一個小小乞兒,但也曾在你需要幫忙的時候幫過你吧?怎地這麼小氣,連個名字都不肯相告?」
「祁兒,我是你八哥,你不認識我了嗎?」。段冥此時方驚慌起來,忙問道。
段祁茫然道︰「八哥?就是第八個哥哥嗎?我卻有這麼多個哥哥我自己怎地不知道?難道不用計劃生育了?怪哉怪哉!」段祁此時不僅失憶,還真有點兒撞傻了(@﹏@)~
段冥見她胡說一通,完全不知所雲,心道這可如何是好,需盡快想辦法回府讓大夫醫治才行。不過她現在雖懵懵懂懂,但還不至于成了傻子,心中也略略安慰,興許過些天就好了,便道︰「你先扶哥哥去那邊樹叢下。」
段祁很听話地攙扶起段冥,兩個一拐一拐地來到樹下坐著,樹蔭庶擋了陽光,輕風微微吹過,段冥頓時覺得清涼,頭也不似方才昏痛,突然瞥見段祁正往嘴里放草葉,急道︰「不可吃!」
段祁吃的整張小臉都皺在一起了,那葉子真是奇苦無比,見段冥喝止她,她把嘴里嚼碎的草葉吐出來,道︰「哥哥受傷了,需得敷此草藥才行。」說著將草葉往段冥身上、手臂上的擦傷處敷去,敷好後,又看了看段冥後肩的傷口,嘆道︰「這里大的傷口還好,敷上藥也快好,但是還有幾處扎了針的怎麼辦呢?我可弄不出來。」
說著又隨手摘了一把草葉放入口中,待把段冥身上能包扎的傷口都包扎完後,段冥的衣服也快被段祁撕完了,還撕了一條抱扎自己的受傷的小腿,她雖然現在頭腦不甚清楚,但也知道絕不能撕自己的衣服,至于原因,恐怕只是有點兒小自私地不想把自己的東西弄壞吧,雖然她的衣服也有多處劃破的口子。
她弄好後,問道︰「哥哥,我們這是要去哪里呀?」
「要回府,我們是出來游玩之際遇到歹人,才會淪落至此的,你有點印象嗎?」。段冥邊看四周邊回答。
「不知道,那我們的府遠不遠?」段祁又問。
「應該不算遠,不過我們帶傷步行,可能要兩三天才能走回去。」段冥話雖如此說,可是他心里清楚,自己二人能否走回去還真是兩說。
就算蠻族沒有追蹤至此,但在這大山里,自己兩個毫無戰斗力的受傷了的孩子,遇見稍凶悍點的食肉動物,就只能束手就擒了,假如運氣再好些,沒有遇見動物,以那自己二人現在的饑餓情況,只怕走不了多遠就走不動了,別說沒力氣去抓兔子、野雞什麼的,現在就是爬棵樹摘幾個野果,那都是爬不上去的。
「趁現在我們還有些力氣,趕快走吧,逆河而上應該能找到路的。」段冥說著,扶樹站了起來,段祁忙在邊上扶住他,兩人一起順著河岸邊走,這里草木少些,相對好走一點,可惜沒多遠河岸就沒有了,兩人只得在樹林里左繞右竄地,沒辦法,得避開那些帶著利刺藤蔓和枯枝,不過他們始終保持能听見水聲的距離。
兩人如此走了大半個時辰,段祁的肚子「咕嚕咕嚕」地叫開了,段祁道︰「哥哥,我肚子餓了。」
其實段冥醒來時就感覺饑餓難耐了,卻一直忍著不出聲,就是怕引得段祁餓,如今見她說餓,自己卻一點辦法沒有,不由的愧疚道︰「祁兒乖,我們回到府里就有好吃的了。」
段祁不高興地撅起嘴,「你說要兩三天才能到府里,到那時祁兒已經餓死了。」她一生氣,也不叫哥了。
段冥突然看到前方一棵樹下長著幾朵菌類,高興道︰「這個可吃。」
兩人過去把三棵大菌摘了,隨便拍了拍泥土,段祁就張大嘴咬了一口,隨即又吐了出來,用略帶哭腔的聲音指控段冥︰「臭的!」
「呃……」段冥也正想吃呢,他也餓壞了,一听段祁說臭的,不由猶豫起來,一時不敢確定這東西到底能不能吃,要知他平日在學院學習武藝均是極好,但卻沒學過野外生存技能。
這時,一棵大樹上突然傳來「吱吱吱吱」的大叫聲,兄弟二人抬頭一看,原來是一只小猴子,只見它坐在樹杈上,一只小爪子扶著樹,一只小爪子捂著吐子,嘴張得大大的,吱吱叫個不停,完全是一副「捧月復大笑」的外觀造型-_-!
段祁指著猴子道︰「它笑話我們。」
段冥無力地放下手中的菌,居然淪落到被猴子取笑的地步,真是讓他極度無語了。
段祁看那猴子不停地在樹上大笑,不由氣憤地拔出別在腰間的彈弓,用手里的菌作子彈,向它射去,「嗤」的一聲,半個菌不偏不倚地正砸在小猴子臉上(即使失去記憶,她打彈弓的水平仍像從前一般厲害^_^),又掉落到前方的草叢中,小猴子被這突發狀況嚇得收住了叫聲,「哧溜」一下,鑽入樹叢不見了,段祁高興道︰「它被我嚇跑了!」
「這猴兒也未免太膽小了吧!」段冥話音剛落,便見樹叢中一陣「沙沙」聲,少時,便見他們跟前幾樹上,或蹲或掛著數十多只猴子,「這……它們想干什麼?」
段冥問完後,之前大笑的小猴子便用行動告知他了,只見它小爪子上抓著一枚鮮紅色的果子,對著段祁扔來,段祁條件反射性地用手護住頭,只覺手臂一疼,被小猴咬過的半個果子掉在了她的前面,還沒等她反應過來,段冥反身撲過來,將她整個人護在懷里,她听得一陣「 ! !」的悶響聲,段祁的目光從段冥的臂縫看出去,只見十幾只猴子正拿著或紅或綠的果子往他們這砸,無一不落在段冥的肩、背之上,段祁急道︰「住手!」
與此同時,一聲極為嚴厲的猴叫聲響起,猴群們停止了攻擊,呼啦啦一陣亂竄,轉眼消失在樹林中,段冥、段祁抬頭看見一只白了毛的老猴子正用一種略帶歉意的目光注視著自己二人,段冥覺著自己可能也有些神經不太正常了,居然看見一只猴子用人類的情感目光看著自己,莫非是被這些個果子砸的?
老猴子沖他們「吱吱」叫了幾聲,也轉身隨眾猴娃穿入了叢林深處。
「八哥,快讓我看看你的傷如何了。」段祁急急掙月兌段冥的懷抱,段冥也不阻止她,任她查看自己那可能又裂開的傷口。
「八哥,你以後不可如此沖動了,要知道我身上沒什麼傷口,頂多是被砸成淤青,可是你的傷口這樣反反復復是會化膿的。」段祁一邊幫段冥重新包扎傷口,一邊囑咐,段冥覺得她這口氣似是娘親一般,不由心里覺得好笑。
「無礙的,倒是這些猴子,給我們送了不少水果呀。」段冥對于段祁一會兒懵懂的像個稚兒,一會兒又嘮叨如歐巴桑已經有些習以為常了。
兩人坐在樹下,隨便將果子用手擦了擦,便吃了起來,他們此時不想浪費體力去河邊清洗了。
勉強吃餓後,段冥隨手拉過一些藤蔓,結成一張網,網的洞只比果子稍小一點點,將地上散亂的十幾個果子兜入網內,和段祁攙扶著繼續沿河流向上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