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祁靜靜躺在床上,段冥、段禮、段落在自己再三保證已經沒事的前題下,都去上課了,自己得了三天「病假」,她不停想著昨天頭疼時的畫面,那個女孩是自己嗎?可那個自己明明已經是十六歲了,怎麼現在又才十二歲?
昨天頭痛時很多畫面不斷浮現,偏偏她一張也抓不住,現在想來,卻又像濃霧中看畫一樣,似有似無。
她覺得自己就像是活了兩輩子的人,卻又被這種想法嚇到,這麼詭異的事情在現實中怎麼可能會發生?暗自笑自己的多疑,可是怎麼也躺不住了,起來簡單地洗漱後,吃了點段冥特意放在桌上的茶點,想來想去反正無事,還是去後山散散步吧,順便拿了畫紙,若是有了靈感,便畫他一張,也免得自己用太多的時間東想西想了。
她來到學院後山,其實後山就是一座荒山,論風景遠沒有學院里好,但是段祁喜歡這種自然的鄉野之氣,段祁找了一塊相對較為平整的草地坐下,將自己帶來的一張紙疊成小方形,放在膝上,手里拿著一支炭筆(這是以前求段冥給她做來畫畫用的),一筆一劃地寫了下去,竟是有別于朝凰國的方塊文字,字一個一個地寫出來,沒有絲毫遲疑,仿佛這才是她的母語。
記得那天爺爺是你最愛陪著我
走在鄉間小路買糖果
你不會說童話故事也不會唱歌
我卻是最幸福的一個
記得那天你看電視陪我作功課
我很懷念房間的擺設
你還教我要有積蓄才有好生活
快樂是對自己的承諾
我已經堅強的長大不再是小女圭女圭
今天在遠方的你看得見嗎
我經歷愛情的傷疤一個人回家
寂寞而漂亮的煙花你看見嗎
我已經堅強的長大因為你的話
記得那天爺爺是你最愛背著我
我有味道最甜的糖果
……
她想寫些什麼,但還沒想清楚,就已經在紙上寫滿了詞句,她看著紙上寫下的字,那麼熟悉那麼親切,眼楮不覺有些濕潤了,看著紙上的字,輕聲唱了出來,一聲一聲,竟像是從靈魂深處發出的聲音,這聲音無一不述說著,她從前那至親的爺爺,那個疼她愛她的爺爺,如今已不在了……
這歌聲引起的模糊的記憶,抓不住看不明,卻能清晰地感覺到心痛,她那漆黑如默的眼眸中已悄悄蓄滿了淚水……
「爺爺,爺爺……」她在自己低聲的呢喃中漸漸睡去,站在不遠處的傅浩然並沒有上前打擾她,他無意中走到這里,無意中看見她低唱垂淚的畫面,心底瞬間涌現一種憐惜,這種憐惜來得太洶涌,太急促,讓他來不及阻攔,也來不及分辨。
他靜靜看著她睡去,她就該在寧靜的環境中靜靜地生活,靜靜地老去,不被世俗所擾,他想,也許是如段冥一般,那只是對弟弟的保護yu望,應該是的。
「祁兒?祁兒!」他在心底喚著她的名字,暗自苦笑,「我竟有一天,會想保護段冥的弟弟?竟不願看著別人傷害他,可是,他卻是和我站在相反方向的人……」
突然,草叢中傳來「沙沙」的聲音,傅浩然臉色一變,快速沖向倚在大樹下睡著的段祁,段祁也听得聲音,悠悠轉醒,迷糊中看見一個黑影,正舉著一把大刀向她劈來。
「啊!」她驚叫一聲,慌亂地抓起一節枯木擋了上去,枯木應聲而斷,雖然阻了這一刀之力,卻仍劃破了她的手腕,她顧不得疼痛,向大樹後躲去。
傅浩然已經沖上來,攔在段祁面前,三個黑衣人看見傅浩然,都愣了一愣,旋即又攻了上來,傅浩然迎上去,雖然手中只是一把折扇,招式卻十分凌厲,而那三個黑衣人顯然目標只是段祁,對傅浩然不敢痛下殺手,一時之間四人僵持不下。
「快走!」傅浩然雖然沒有回頭,但是听聲音也知道段祁仍在不遠處的草叢中,段祁倒也想走,只是覺得自己這樣一走了之太不夠義氣了,但見傅浩然喝了一聲,她便不再猶豫,向學院跑去,她在這也幫不上什麼忙,只會連累傅浩然,還不如跑回學院找來幫手。
三名黑衣人見段祁要跑,眼神飛快地交流了一下,最右邊的黑衣人月兌離陣仗,向段祁追去,另二人卻也使了一些殺招,只求困住傅浩然。
哪知傅浩然對他們的殺招竟不管不顧,折扇橫掃,向二人雙目攻去,他二人似頗有顧慮,不敢傷傅浩然性命,只得回劍自救,但傅浩然已借這一瞬間之力,撲向追殺段祁之人,他一個翻身,攔在那黑衣人之前,黑衣人一劍已出,哪里還收得回來?只听「噗!」的一聲,長劍已刺入傅浩然左胸,傅浩然折扇已掉在地上,只見他左手緊緊抓住刺在他體內的劍,右手狠狠地甩在了黑衣人的臉上。
「滾!」黑衣人被他扇得退了兩步,險些摔倒在地,他這一聲飽含憤怒的吼聲,倒是起了作用,三名黑衣人不敢多作停留,飛快地撤退了。
「你怎麼樣了?」段祁在身後扶住搖搖欲墜的傅浩然,撐著他到一邊坐下。
傅浩然咬咬牙道︰「沒事!」,說著握住劍鋒,用力向外一拔,隨著劍離體,一陣鮮血噴灑而出。
「你!你怎麼能直接拔劍?」段祁沒想到他竟如此魯莽,忙去找可以止血的草葉,她咬葉出汁止血還是七歲那年留下的習慣。
傅浩然不吭聲,只是用手緊緊壓住傷口,這時,他看見草叢中一張寫著方塊字的白紙,目光緊了緊,便小心地拿起,放入袖袋中,雖然小心,但紙上仍沾了他的血跡。
段祁摘了一大堆草葉回來,嘴巴里還塞了嘴,她小心地將傅浩然的衣服退下,將傷口露出,然後肚出草葉敷上,免強止血後便扶著他回學院了,至于她自己手腕上的傷口,她倒不如何在意,因為已經不流血了,她也就不多此一舉地敷草葉了,還不若直接回去找大夫包扎。
段祁和傅浩然在院大夫處包扎,聞風而來的段冥兄弟三人看著手被掛在脖子上的段祁,驚怒交加。
「十三哥,怎麼才這麼一會,你又受傷了?」段落急得在段祁周圍轉圈圈,卻不敢踫她,怕不小心觸到傷口,「我以後真的要天天跟著你,免得一不小心又受傷了。」
「還好沒有造成不可挽回的後果,否則,我真要一輩子活在愧疚里了。」段冥看著受傷的段祁,心中暗道,當年他們一行人遇刺,他曾提過給三個弟弟也增派人手暗中保護,但父親說這群人真正的目標只有他段冥而已,段祁三人對其他人來說,只是普通的官家子弟,並沒有什麼值得別人暗中動手的,所以他也沒有堅持,沒想到……
段冥轉向還躺在床上的傅浩然問道︰「是什麼人知道嗎?」。
他沒有問段祁,是因為知道段祁什麼也不會知道,問了也是白問,人家最多告訴他,有多少個黑衣人,用的是刀還是劍+_+
傅浩然一臉痞笑︰「我怎麼說也是祁兒的救命恩人吧?你作為祁兒的哥哥,不先慰問一下我的傷勢就算了,還來審問我了?」
「八哥,這次如果不是傅浩然,我恐怕就見不到你們了。」段祁不是那種知恩不報滴銀,所以她及時出聲證明傅浩然現在的恩人身份。
「我知道,只是這種事情一定不能再發生,所以必須……」段冥咬著牙,那些人,必須鏟除。
傅浩然臉上狠決一閃而過,冷笑道︰「這種事情不用你說,他敢傷我我自己不會放任他們活的瀟灑。」
段禮、段落看著他們倆個一臉殺氣的樣子,只能心里暗自羨慕,傅浩然他們不知道,但段冥手上可是有一支藏在暗中的隊伍啊,其中影等六人就是那個小隊的一員,平時都是隱身在段冥身後的,段冥可是他們老爹重點培養的對象。
「照理說,十三真沒什麼直得別人惦記的呀,要說去暗算八哥,這還說的通,為什麼要針對十三呢?」段禮對這事實在是模不著頭腦,段祁一個段府的庶子,沒有驚人的才干,沒有狼子野心,今年才十二歲,倒底什麼人要治他于死地?
段冥也在暗中猜測,如果認真說起來,也只有傅浩然對段祁有一些關注,可以說段祁稍稍知道一點點傅浩然的秘密,可是他自己還受了重傷,這就說不通了,難道是苦肉計?在段祁面前用苦肉計對他有什麼好處?
幕後之人倒底是誰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