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不容易砍下一根木頭,榮飛抬頭拭去額頭蒸騰而出的汗液,忽然,手再也不動。看著在高空中不停顫抖的一個黑色小點,他忍不住拍拍身邊還在揮汗如雨劈砍桑木的河蟹。
「做什麼?」河蟹掄著斧頭,光著肩膀露出大片古銅色肌膚。
「河蟹,你說上面那個是不是我們小師弟啊?」榮飛指了指遠處飄蕩在空中的黑色小點。
「小師弟!」河蟹手中的斧頭差點掉在地上,「難道小師弟在學習如何當鳥人?」
嘴角再度抽搐,榮飛用了很大的力氣才按捺下自己想沖過去暴打河蟹一頓的沖動。「小師弟不會是在學習御風術吧。」他的眉頭蹙起。御風術不是很高級的仙術,卻是在開始修煉仙術的時候一個練習靈力流轉輸出的好術。御風術講究的是專心,還有穩定的靈力輸出。只有做到這兩點才有可能讓一個人在御風的時候不會因為雙腿施放出來的靈力不同導致身體難以平衡而從空中跌落。
「小師弟不是沒有靈力嗎?」。這一點,他們兩個師兄經過這幾年無數次的測驗,得出的結果都是一致的。小師弟的器量讓他這一輩子都很難在修仙上有所成。倒置漏斗型器量也讓他無法儲藏靈氣。「難道
小師弟是一邊吸收天地靈力,一邊使用御風術的,那樣,不是很吃力嗎?」。河蟹忍不住自言自語,看向小師弟的目光多了一分敬重。
點點頭,榮飛明亮的眼楮漸漸沉下。小師弟最近早出晚歸,原來是在修煉。不過不管情況怎麼樣,能夠一邊吸收天地靈氣一邊使用御風術,這對于小師弟來說,不得不說是一個很大的進步。
「榮飛,小師弟那麼努力,我們也要努力才可以啊。」舉起斧頭,河蟹大聲道。
「對啊,小師弟那麼努力,我們這兩個做師兄的,可不能被他比了下去。」微微一笑,榮飛也不休息了,直接掄起斧頭將靈氣灌入斧頭之中開始繼續砍伐扶桑木。
梁思意不知道,在她雙腿抖得完全不受控制的情況下,她竟然被當做河蟹和榮飛師兄眼中努力不懈修習仙術的模範。
「墓秋師父……」瞄一眼坐在青竹山上橫亙的另一座名為雲女峰的山崖邊上悠閑喝著小酒的墓秋師父,梁思意的腿抖得越發厲害。
「素冉啊,你知道這雲女峰的由來嗎?」。看也沒有看梁思意一眼,墓秋雙眼望天。
「徒弟不知。」腿抖得更加厲害,梁思意因為要回答墓秋師父的問話,不得不停止嘴里的御風咒。但是停下的剎那,她腳底的空間便如踩空,幾乎馬上她整個人就會掉下雲女峰,粉身碎骨,萬劫不復。
「呵呵,雲女峰,還有你看守的那個大劍庫,可都不是青竹派本來有的東西。」調笑的看了額頭冒冷汗的梁思意一眼,墓秋覺得自己也是時候開口指點他的笨徒弟了,「其實你不一定要用嘴巴來念咒語,在心神之海也可以念的。」
「心神之海?」梁思意稍稍了解,深吸一口氣便沉下心在心里默念。所謂心神之海,便是人天堂洞府的空間。只可惜,梁思意強迫自己在天堂洞府之中念了兩句御風術的咒語之後,便感覺頭疼無比,于是,不得不放棄而采用默念。
「會疼是正常的。」看著梁思意忽然變白但逐漸重新紅潤的小臉,墓秋很容易就猜中發生了什麼事。
「……」沉默,梁思意等著墓秋師父將話說完。
「其實不管在哪里念咒語,最主要的是你的意念。修仙的人,通過自己的意念溝通天地。可以出聲,也可以不出聲。但是,聲音,在很多時候,是傳達不到天地之間的,哪怕是默念,都有可能被別人打破,唯有天堂洞府的意念,在精神之海沒有毀滅的前提下,它便是無敵的。」墓秋的目光忽然變得炯炯有神。
眸光一沉,梁思意一咬牙,閉上雙眼沉入天堂洞府之中開始大聲念咒。疼痛,隨著梁思意的聲音撞擊天堂洞府的四壁。
「堅持下去,只有這樣你才能夠更快的鍛煉你的天堂洞府!」墓秋忽然一改往日的慈祥,聲音變得異常嚴厲。梁思意的修煉,本來就不能走尋常人所走的道路。大多數人都是在提升到相應等級的仙家品級之後才開始擴展相應等級的心神之海,強化自身,只因為這樣發展最為協調。但是,梁思意不一樣,她的器量有等于無,她想要變得強大想要能夠使用各種級別的仙術,首先就是要提升她本身的天堂洞府。沒有什麼比直接訓練用天堂洞府施放仙術更加適合她。她天生倒置漏斗型其器量,這輩子都無法囤積靈氣,為自己所用,但是,無法囤積為什麼不直接從外界獲取。墓秋想要將梁思意打造成一個無論在什麼環境之下都能夠從外界吸收靈氣瞬間化為自身戰斗力的弟子。仙家之間的戰斗,不僅僅是仙術等級的戰斗,還有速度,耐力。
疼痛越來越強烈,猶如有人直接將她的血肉剝離出來直接扔進鹽罐子之中,全身的疼痛讓她不可遏止的開始抽搐。站在高空之上的身軀也隨之開始晃蕩。
臉部的平靜開始染上一絲著急,墓秋平靜的靠著石頭躺著的身軀忍不住坐起。任何人一開始便沖擊天堂洞府無異于自殺,他讓梁思意這麼做也是博取其中的萬分之一成功的幾率。只是,看著那在空中搖搖欲墜的人兒,他不禁懷疑自己的行為是不是有一點太過著急。
時間一個一秒過去,梁思意已經面色如土。天堂洞府的沖擊引起的疼痛她已經麻木,那意識之海傳來的疼痛感卻怎麼也無法麻木。每一下,都讓她心靈為之一頓,在心神之海大聲念出的御風咒幾乎就要斷開。腳下忽然一空,她的心神一凜,卻是再也不敢分心。
「今天就到這里結束吧。」及時出聲,墓秋也想要她停止了。已經過了兩個時辰,梁思意能夠堅持到現在已經很好了。他們的時間還很多,欲速則不達。如果因為強行突破而使天堂洞府遭受重創,那就得不償失了。
「……」不說話,梁思意執著的搖頭。這點疼痛,她可以忍受。就算全身抽搐,筋骨似乎扭轉到一起,她也可以忍受。她知道墓秋師父是為她好,想讓她放棄,可是,她不要放棄。怎麼可以在墓秋師父終于願意收她為徒,教她如何突破的第二天就放棄!就好像看見希望的曙光卻因為覺得它太刺眼而轉身離開一般不甘。
「素冉……」墓秋再無話。被她強悍的意志所動容,墓秋重新靠在石頭上,他雙眼直直看著她。只要她有要掉下懸崖的跡象,他就會立即伸手救她。
不放棄,不放棄!意念支持之下,那火熱的還在持續,冷汗從梁思意頭上不停滾落。御風術不停的在天堂洞府回響,與此同時,天堂洞府四周的那一層閃著光暈的牆壁發生了一絲變化。光暈一點點的增強,雖然不是很明顯,卻讓梁思意的周身都發身了變化。
淡淡的明黃色光暈從身體里面往外擴散,梁思意的表皮肌膚猶如干裂的雞蛋殼,緩緩支離破碎。里面光潔如玉的肌膚漸漸展露出來,透著一點點微微亮起的光芒。緩緩睜開眼,她的雙眼之中便猶如狐狸一般,露出一點天生的媚色,轉瞬即逝。
「成功了……」輕聲呢喃,墓秋瞪大雙眼看著緩緩睜開雙眼還有些迷茫的梁思意,心里激動異常。沒有想到只是理論的東西居然成功了,這讓他如何能夠不高興。
「墓秋師父……」天堂洞府之中御風術的咒語還在吟唱,梁思意的臉色卻回轉很多。疼痛,猶如刀鋒直接削在筋脈之上,引得她不得不連連低聲輕吟。
「素冉,你已經突破一個級別了!」墓秋急急朝梁思意喊著。他知道,如果不這麼喊,梁思意她根本就不會停止天堂洞府的磨練。
「……」沒有說什麼,嘴角綻放出一個安心的笑容,梁思意感覺全身的精氣神猶如在一瞬間被人抽干,再也沒有半分力氣。眼前一黑,她的身影直直往下掉。
伸手,有驚無險的接過梁思意,墓秋滿眼復雜的看著懷中依舊面無人色的梁思意。
梁思意擁有這樣堅定的意志,他不知道是該高興還是不高興的好。這孩子究竟是為了誰這樣努力以至于連命都可以不要。
瀑布之下,安然打坐的水沐忽然抬頭朝雲女峰的方向看去。目光閃閃,他沉著的思考了會兒,立即起身飛速朝藥房的方向趕去。
夕陽西下,眾鳥回歸。眼看著頭頂那麼多大鳥回歸,河蟹和榮飛也收起斧頭開始往藥房的方向趕回。臨走前,榮飛再抬頭看了雲女峰的方向,再也沒有看見梁思意那化作天空的一個小點,他這才安了心,往回去的方向走去。
「河蟹師兄,快點,我還要回去問問小師弟今天是如何做到變成鳥人的。」大聲笑著,河蟹一路向前狂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