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廳里，外公背著手走來走去，時不時地停下來搖頭。外婆被晃的眼暈，嘴里厭惡地念著︰「我說啊！你就不能給我好好坐著，偏要走來走去，讓人看得心煩！」
王希秋和林文梅相視看了一眼，繼續安靜地擇菜。這時候還是多干活少說話的好，畢竟現在這里是台風中心，是其他小孩都避之不及的地方，就連林芳都到二舅家避難了。因此，王希秋沒敢把婉婉帶在身邊，而是讓她幫三舅媽帶小表弟。她是為了探軍情才自告奮勇地陪文梅表姐過來受難的。因為表姐是長女就被大舅媽派過來幫忙，說白了，就是小炮灰！不過，好在她這個客人在，外婆即使不爽，也沒好意思朝表姐發火。但是，埋伏兩天了，一點信息都沒挖到手。
外公听著，斜掃了外婆一眼，又踱起步來。
王希秋看著，多少也是明白的。人吶，到了外公這個歲數，指望的東西能是啥？還不是希望子女有個好歸屬，家庭安康。現在，就剩一個小女兒了，也盼著有個好歸宿，可她偏偏就給你招是非。好不容易消停了，有個好對象了，可又舊情難忘，竟想著偷跑出去能見上一面。總之，一言難盡，父母難為啊！
「唉！」又一個無奈的嘆氣響起。
「這好好的日子，被你再唉幾下就沒了！」外婆直接豎起眼，站了起來。
「好好的日子？你倒是給我說，哪里好啦！」外公說著氣不打一處來，先是掃眼看向林芳的房門，又斜了外婆一眼。外婆被外公這麼一說，又吶吶地閉了嘴。
「說不定那天又會給我惹出什麼蛾子！」外公說著，又覺得憋氣，呼呼喘了口氣。
外婆面有難色，又忍不住道︰「你都念叨好幾天，也該停停了。孩子都這麼大了，會明白的。沒你說的那麼嚴重！」
王希秋雖然也听了兩天，卻還是在心里給外公豎起大拇指︰真有遠見！
「不行，我還是不放心！」外公剛才坐下，吧嗒了兩口煙，又煩躁起來，然後指著林文梅道︰「梅子，你再去把你二叔給我叫過來！」
「梅子，不許去！」外婆也急了︰「你這陣子就揪著萬東不放啦，天天罵，也該到底了吧！」
可憐的林文梅就這樣站在那里，看看這個，看看那個，不知道該听誰的好。
「罵他？那是為這個家好！」外公說著，又降下重語氣，「現在想說他，也沒什麼好說的了。文梅，快去！」
外婆這才大呼了一口氣。林文梅見狀，弱弱地開口問道︰「女乃女乃，那我去叫啦？」
看到外婆閉眼點了點頭，林文梅才大赦地出了門。
屋里的氣壓頓時下降了，兩位老人都眼不見心不煩地將臉轉到一邊。瞧得王希秋盯著青菜不敢動手。
不一會兒，林萬東和林萬明就都來了。想來是林萬東被念怕了，這才拖上林萬明這個兄弟。
外公見狀，撇了二舅一樣，就一聲不吭地抽起煙，許是在「散氣」。也是，這點心思怎麼能騙得了人呢！
外婆扯了扯嘴皮，又松下，大有看外公怎麼說的開口的意味。
「爸。」林萬東叫得小心又謹慎。只是等了良久，都沒見老爺子講話。
外婆沉不住氣了︰「老頭子，你這叫兒子過來傻站啊？也不想想，他現在多忙。」
外公將視線經過二舅和三舅，最後停在二舅身上，緩了口氣道︰「事情都準備好了吧！」
「嗯，這貨都訂了，倒是要幫忙的人也通知了。該注意的事也都同親家那邊說了……」林萬東如實說著。
「都好了就好。阿芳那，你讓玉英多說說，都什麼時候了，還不知道自己什麼該做什麼不該做。」說著，外公的語氣都松了下來。「你是哥哥，做事情都要有擔當的！」
王希秋听著，心里直點頭︰可不是，二舅在家里可是能壓陣的人啊！要不，外公之前怎麼會生那麼大的氣，還不是恨鐵不成鋼。老爺子，用心良苦啊。
林萬東低著頭，虛心受教。
「你們兩兄弟都在，我也不再叫萬清過來了。就你們說說吧！這事靠譜嘛？」
外公說的隱晦，王希秋還是听出來了。還在疑問林芳結婚這碼事。
「女兒都要結婚了，你怎麼還在說這不清不楚的話呢！」外婆听著心里就不舒服，張嘴就是駁叱。
外公听著沒回應，只是不耐煩地皺了皺眉，坐等兩個兒子的回答。
「媽！」林萬東一個沉聲，很有少安毋躁的意思。然後說著自己的見解︰「感情的事，阿芳要不願意，能成麼？這阿芳同錦城相處以來都不錯，大家都是看在眼里的，假不了的？爸，你多心了。」
看著外婆點頭說是，外公可沒因此而安心，又示意三舅來說說。
「這，二哥說的也是。日子都這麼近了，假不了吧！」
外公听著這樣敷衍的答復，臉色又暗了幾分︰「就是近了，我才擔心啊！」說著，就朝王希秋那看了看，道︰「我還在想，要不要讓他們避避呢！」
這番話，說的廳里的幾人都楞了楞。二舅一個訝然，最先反應過來︰「爸，是不是太過了啊？」
外公抬眼看了看二舅，沉默不語。
王希秋看著拿眼角瞄自己的外婆，繼續裝無知地同林文梅說著悄悄話。面上沒多大變化，王希秋心里卻翻了天︰她還真沒想到外公都擔心到這個份上了，打算不讓他們參加林芳的婚禮。雖然「他們」二字很籠統，但不論他們小輩，肯定有包括她父母了！當然，不能說外公這個顧慮不好。只是，會不會弄巧成拙？難說，真的難說！
二舅一臉猶豫，終是開口︰「爸擔心的不無道理，只是，」說著，又擔心地瞄了王希秋一眼，用手偷偷指著，「要是不……，反而讓人覺得奇怪啊？」這「人」字說的特有深意。
王希秋這頭也在納悶，肯定奇怪！妹妹結婚，姐姐、姐夫不到場，到時候，大家不質疑才怪呢。不過，要是正不讓咱家的大人參加，你打算怎麼說和去呢？
搖搖頭，王希秋直接被難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