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渺悄悄趴在窗口,亮晶晶的眸子一眨不眨,早將里面的混亂情景看了個仔細。捂著肚子笑得直抽筋,看到大少爺側頭向這邊看來,她才急忙彎下了腰。
拍拍臉,換上一臉驚奇的表情,她本著繼續看好戲的目的緊跟在其他人身後沖進了門。
按理說,依大少爺的身手,捉住一只驚慌失措的大公雞綽綽有余,可那只倒霉的大公雞偏偏對女主人舒渺的搗亂工作執行得相當到位,翅膀不停地撲愣著,幾次都從他手邊溜了過去,就是不讓他抓住。身邊的女人嗷嗷叫個不停,仍一直糾結在額頭上的雞屎上,也難怪她,平日里香噴噴的、每天都要耗費三五個時辰在洗花瓣澡上的女人,突然淪落到與雞屎為伍,連他這個大男人都忍不住會抓狂。
門外的隨從們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砰地一聲撞門闖了進來,心急之下,大少爺也只來得及將床上的大紅錦被拉上來,堪堪顧得上遮住兩個人赤果果的身子。
「快,你們給我抓住那只雞。」
「雞?」眾人互相望了望,屋子就這麼大,哪有什麼雞的影子。
「啊——」女人的尖叫聲突然再次響起,大紅錦被凸起一角,從里面拱啊拱,慢慢探出一只雞頭來。一雙小眼楮驚恐地瞟了下眾人,然後小雞爪子這踩踩那踩踩,小翅膀張開,向左撲愣愣,向右撲愣愣,繼續做著凌空飛起的高難度動作。
舒渺崇拜地眼神望著它,這哪里是公雞啊,簡直就是公雞中的戰斗機啊,威力也忒驚人了!如此敬業之雞,實屬罕見。可問題是,現在連她這個幕後主使者想勒令其盡快收場,它都不受控制了。像是受了天大的驚嚇般,它渾身的雞毛都炸起來了,一邊跑一邊叫,雞嘴甚至對準了迎面而來的人進行了攻擊。
啄啊啄,它拿出吃米的狠勁,化身無敵雞大神,生人勿近!
舒渺也沒想到會是這麼個場面,眾人圍攻之下,愣是捉不住一只小小的公雞。看看一臉鐵青的大少爺和縮在被子里不敢見人的美女,尷尬地撓撓頭,這玩笑似乎是開大了。
從先前的好玩,到隨後的擔憂,再然後是隱隱的內疚……躲在後面的她用力扒開人群,將身子探了出去,「咳咳咳。大公雞,玩夠了沒,你媽媽叫你回家吃飯啦。」-_-|||
它能听得懂她說話那是絕對的,只是不知道它手忙腳亂的時候能不能听得懂她的暗語,呃,她總不能說戲演完了,讓它趕快收工下場,她會給它盡快結算工資(大米)吧。
沒想到,大公雞的領悟力實在很強大,她的話音剛一落,只見它雞爪子揮舞著,從人群中殺出一條血路來,咕咕咕地直奔她而來。
「喔——」大公雞雙腳並用順著她的衣襟向上爬,一直爬到她懷里,然後……縮在她懷里,哆嗦了幾下,徹底不動了。
在場的眾人傻了,舒渺也傻了。這只笨雞,這麼一來不是此地無銀三百兩麼,她的完美計劃全部暴露了。惡作劇的最高境界,就是被糗的對象丟了面子失了里子,最後還不知道是被誰陰的。被它這麼一來可好,她的高級計劃直接向低級靠攏,最後還很有可能被怒火中燒的狼少掃地出門的趨勢。
「你們都退下吧,渺兒和她那只雞留下。」大少爺憋火的聲音響起。
舒渺心里咯 一下,奇跡沒有發生,他還是把她和行凶雞歸到一類了。眼巴巴地望著所有人全部溜走,屋里只剩下了她,大少爺和被子下的美女三個人。得,這事兒鬧的,本來是受害人的她反而被人威脅著要坦白從寬了。有天理沒天理啊。
床上的男女衣服都沒穿,他們不會就這樣審問她吧?這個想法剛生成,就見大少爺瞪了她一眼,掀開被子下了床。也不管自己一絲不掛的樣子多麼震撼,他徑自從床前拿起自己的衣服,旁若無人地穿了起來。
「哇哇哇,暴露狂來啦。」舒渺急忙雙手捂住了臉。人家是女孩子,害羞的樣子總是要做的,只是害羞完了以後……喔呵呵,透過手指縫悄悄向外望去,嗯,身材不錯,胸肌發達,小月復……再往下看……唔,流口水。
大少爺穿好了衣服,輕輕拍了下仍然縮在被子里的花魁娘子,柔聲道︰「色兒,別悶壞了。先把衣服穿上吧。」
衣服遞進了進去,在舒渺色迷迷地滿心期盼中,花魁娘子倒是沒有上演一幕旁若無人穿衣記,而是躲在被子里裹好了衣服。汲腰的長發披散下來,她總算掀開了被子,嬌滴滴地喚了聲「夫君,你要給奴家做主啊」,然後一頭栽進了大少爺懷里。
懷里的大公雞在听到花魁娘子的聲音時狠狠哆嗦了下,舒渺不得不安撫地拍了拍它的頭,也學著大少爺的音調說道︰「喔兒,別悶壞了。先把頭抬起來吧……」
兩道凌厲的目光向她射來,她抿著嘴嘻嘻一笑。呵呵呵,她就不信他們能單憑一只雞向她*就可以無緣無故地指控她,大公雞又不能說話,總不能告訴他們誰是主謀吧。
無數先輩的深刻教訓證明——坦白從寬,牢底坐穿,抗拒從嚴,回家過年。
舒渺打定了主意不說實話,不論他們說什麼,全部嬉皮笑臉應對之。只要不上私刑不夾手指不打,她皮不疼肉不癢的臉皮也足夠厚,統統都可以接受。大少爺雖在氣頭上,卻也不忘記以關切的眼神不時地偷瞄她的肚子,關鍵時期,氣不得打不得,眼前的女人需要好好呵護,就是上房揭瓦他也得忍著。
可這種情況下,叫他怎麼能忍得住啊啊啊——
他這種鬼鬼祟祟的眼神在舒渺看來,根本就是想對她懷里的大公雞不利,于是雙臂收攏將大公雞抱緊了,連根雞毛都不讓他看見,她挺起胸脯道︰「有什麼事情沖著我來好了,偷窺一只雞算什麼好漢。」
汗,他什麼時候去偷窺雞了。看她母雞護犢,不,是母雞護公雞的樣子,他幾乎忍不住嫉妒起那只公雞來。于是,沉著臉道︰「渺兒,把那只該死的公雞放下!」
她听話的放下公雞,他就饒她這一次,做少爺的人不能跟丫鬟一般見識不是麼……英明神武的大少爺總算給自己找到個借口。
只可惜,看他凶巴巴的那樣子,舒渺更確信自己的判斷沒有錯了,不僅沒有听話把雞放下,反而將大公雞摟得更緊了些。她一言不發地站在原地,黑眸中透著倔強,反正她不還嘴,不反駁,不放手,看他還能怎麼樣。雞在人在,雞亡……呃,她也不能亡。總之,大公雞是她的功臣,她不能見死不救。
「你——」大少爺差點沒氣暈了過去。想他玉樹臨風貌賽潘安(知道大公雞的自信從哪來的了吧),對女人攻無不勝戰無不克的他,今天竟然輸在了一只公雞手里,能不氣嗎。
大少爺用眼神施以警告,舒渺用白眼回以答復,兩人「眉來眼去」,一旁的花魁娘子終于看不下去了。
「嗯哼,我看吶,今晚的事情純屬意外,誰都不想這樣的。這只公雞喜歡渺兒非要賴在她身上,也不是她的錯,全是一場誤會,誤會。呵呵呵。」花魁娘子露出個正牌風情萬種的笑容,適時地給僵持不下的兩人擺個台階。
大少爺感激的望了她一眼。還是色兒好啊,溫順善良,不比那個惡丫鬟,一點都不知道給他面子。
舒渺也感激的望了她一眼。花魁娘子發話了,這事就算是了結了吧?她陰了她一回,她也反陰了她一回,彼此扯平了,大不了下次少爺臨幸後宮的時候,她瞪大點眼楮看清楚了銀子的「真面目」就行了。
花魁娘子模著額頭上被雞屎滑過的某處光滑肌膚,柔柔地一笑︰「天都快亮了,渺兒身體不好,趕緊回去休息吧。至于大少爺您……」話鋒一轉,她拋了個媚眼過去,「大少爺也回去吧,奴家一會兒還要沐浴,就不送了。」
「好好好。」大少爺如釋重負的點點頭。在滿屋子雞屎味、脂粉味,和莫名的怪味摻雜的空氣中,他要是再有性致,那就真是神人了。撩袍向門外走去,臨邁出門口還不忘瞪了舒渺一眼︰「還不跟上?這丫鬟也不知道怎麼當的,一點眼力也沒有。」
舒渺撇撇嘴,卻也听話地跟了上去。兩人一前一後剛走到門口,就听得身後的花魁娘子幽幽地嘆了口氣,又道︰「對了,我這春怡園正好缺少一只打鳴的公雞,不如渺兒將這只公雞留下可好?你放心,我會保證它的安全,也不會虧待它的。渺兒有時間的話可以隨時來探望。」
「喔——」懷里的公雞狠狠地一抖,脖子一梗竟暈了過去,舒渺望著渾身癱軟的它,一時間也想不清楚這家伙到底怎麼了。
如果是怕花魁娘子報復,人家都說了不會對它怎麼樣了,還允許她隨時探望,它至于嚇成這個樣子麼?難道是搗亂事後綜合癥?還是說被花魁娘子的媚眼電暈了?貌似它是一只公的來的。
「色兒都這麼說了,你還猶豫什麼,一只破公雞還成了寶貝了!」大少爺長臂一伸,抓住了大公雞的頭,想把它從她懷里揪出來。
舒渺哪能讓他這麼得手,身子一弓手臂一摟,本能地一護,「別動別動,公雞是我的,誰都不能搶!」
「給我!」
「不給,偏不給!」
一個吹胡子一個瞪眼,兩人一拉一扯中,一個做工精致的藍色荷包掉了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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