端木佐刷地回過頭去。卻對上了舒渺一張燦爛的笑臉,禁不住有些火大︰「笑笑笑,就知道笑!你一定不知道自己摔碎了多大的寶貝,闖了多大的禍,錯過了多大的機遇!你以為自己就是摔了個普通的茶杯茶碗啊,氣死我了,你簡直氣死我了!」
舒渺沖他做了個鬼臉,笑得更加起勁︰「是啊是啊,我就是摔了個茶杯茶碗,氣死了你活該,我再去找個人做相公。哦,對了,有個現成的,就是我們家佑兒,呵呵呵。」
「你你你……」嘩啦啦幾聲響,桌子上的茶杯盡數掃地。
「我……我怎麼了……」對面的男人臉色鐵青,應該是真的動了氣。他冷冷地望著她,渾身都透著冰冷的寒氣,像是從地獄來的惡魔撒旦般,似乎彈指一揮間便會取人性命。平日里看多了帶笑的他,他如此桀驁不馴又冷血無情的嚇人樣子。舒渺還是第一次見到,心中驟然一驚。
踉踉蹌蹌後退了幾步,心里雖有些犯怵卻仍舊嘴硬道︰「我怎麼了?我說的沒錯,摔你家個茶杯怎麼了,你看你小氣得那樣!哼!」看他不說話,只是冷冷地望著她,她索性將背在身後的手向前一伸,「好啦好啦,不玩了,你的寶貝壇子還給你!小氣鬼,就知道生氣。」
將藏在身後的壇子塞在他懷里,她氣呼呼地坐在椅子上,喘著粗氣。太氣人了,她只不過是跟他開個玩笑,他就擺出那副鬼樣子來嚇人,更可氣的是,她居然也真被他嚇到了。
唔,不小心被人搞大肚子的人是她,該生氣的人分明是她才對啊……
「呼——」端木佐長吁了一口氣。他確實在生氣,可他氣得卻不是她摔碎了壇子,他是在氣她說的那些話。丫頭居然說盼著他死,他死了以後她再去找個人做相公,她她她……這麼急著改嫁?而且,還是改嫁給佑兒?他自詡不是聖人,听到這種話還不生氣的男人天下間估計找不到半個。
望了望懷里的壇子,他心知丫頭是跟他逗著玩,剛才她故意摔碎的也確實是茶杯。那麼,她說的那番話也是故意逗他生氣的嗎?
他寧願這樣想,至少這樣想心里還好過些,不會像剛才那樣被她氣得發瘋。僵硬的身子慢慢放松了下來,他輕嘆了口氣,挨在她身邊坐了下來,啞聲道︰「渺兒,乖,別生氣了,都是我不好。」
「你坐遠點,別理我。」她還生著氣呢。
「渺兒……」
「滾開,別往我身上亂蹭。」
「渺兒……」
心情各異的父母開始了漫長的打情罵俏,肚子里那個小家伙卻也沒有閑著。雖說母子連心,可到目前為止舒渺連自己都沒有決定到底要不要相信端木佐的話,做兒子的當然也無法感應得到她的確切答案,更無法告知老爸幫他作弊了。
所幸,老鼠的兒子會打洞,狐狸的兒子也不蠢,在狐狸老爸當局者迷的混亂狀態下,小家伙先懶懶地伸了個腰,然後小胖腿優雅地一伸……對準了老**肚子……又狠狠踹了一腳!
砰——
第三腳準確送出!
正貼在舒渺身上哄勸愛妻的端木佐臉色微微一僵。再看向舒渺,她也是一副驚呆了的神情,兩人相互對視了一眼,不約而同地搖了搖頭。
踢一下是否認,踢兩下是肯定,那麼這第三下是什麼意思?舒渺糾結地擰起了眉,惡狠狠地瞪了端木佐幾眼,示意他解疑答惑。
端木佐狐狸眸子一眯,很快反應了過來。
兒子這是在幫他啊,這麼好的機會他怎麼不善加利用?踢三下的意思他是不知道的,可這並不妨礙他的月兌罪計劃。于是,在舒渺警告的目光和月復中小家伙的屏息以待下,狐狸老爸樂呵呵地笑了笑,指了指她的肚子,又指了指自己,很確定一定以及肯定地解釋道︰「兒子的意思是……‘原諒他’。原、諒、他,瞧瞧,一二三正好三個字,嘿嘿,兒子就是想要告訴你,讓你原諒我啦。」
毫無意外,他的肯定答案換來的兩聲嗤笑,一明一暗,明的來自于舒渺,暗的來自于她月復中的小家伙。
小家伙算是徹底明白了,他聰明的老爸只要在老媽面前,就會近墨者黑變成個徹頭徹尾的傻蛋、糊涂蛋、大鴨蛋。小家伙不無怨憤地想著,壇子里的寶貝東西啥時候才能入得了老**貴嘴,再流經老**腸胃。最後經由她的身體吸收滋潤到自己這個可憐又倒霉的孩子……
現場氣氛十分反常,端木佐心知自己有點得意忘形之嫌,無辜地眨了眨墨眸,趕緊又換了個說辭︰「渺兒不要跟我生氣啦,其實這件事……就是說你懷孕的事情,我也是剛剛才知道的。那個壞人真的不是我啦,真的,比珍珠還真。」
他這種此地無銀三百兩的行為,很幸運的,又換來了舒渺的另外一聲冷嗤。
一二三,確實是踢了三下,他可以解釋為「原諒他」,她還想解釋為「就是他」呢!哼……
可這踢三下到底是什麼意思?三下的間隔時間這麼長,該不會是湊巧了吧?畢竟孩子再聰明,和父母再能互動,可他畢竟也是五個月大小的孩子啊,又不是妖怪。舒渺若有所思地模著自己的肚子,與端木佐大眼瞪小眼瞪視了半天,最終還是決定再試一次。
這次如果小家伙踢得連貫些,她就可以排除其他的可能性了。
于是,天馬行空的準孕婦媽媽和忐忑不安的準爸爸,一男一女一大一小兩顆腦袋湊在了一起,緊緊盯著她微微有些凸起的月復部。小心翼翼地表達著不切實際的要求︰「孩子,這次運足了勁兒,再踢個連貫的……」-
_-|||他們還以為這是足球射門啊!
對于這樣的極品父母,小家伙有一肚子火氣沒處發,听了他們的話以後,伸腳踢腿扭腰扭臀做了一系列的準備工作,在舒渺忍無可忍還以為月復中程序出現了錯誤的時候,終于貴腿一伸——
砰!砰!砰!連踢了三下!
又是三下!果然是三下!準父母對望了一眼,俱都從對方眸中看到了疑惑。不明白啊不明白,這小子到底是什麼意思?
端木佐眨了眨深邃的墨眸,想起了自己小時候的若干光榮整蠱事跡。雖然心里面覺得小狐狸有逗他們玩的重大嫌疑,可還是咬死了就是那個答案——
小家伙是在為他求情,讓舒渺原諒他!
舒渺則抿了抿紅潤的嘴唇,開始冥思苦想和三個字有關的若干詞語,從「不是他」、「就是他」這種敏感字眼一點點掠過,最後終于福靈心至,讓她想到了一個相當靠譜的答案。她把這個歸結為母子連心,是月復中的小家伙給了她的靈感。
小家伙是想告訴她——不知道。
對,就是「不知道」這三個字。小家伙用行動抗議了她征用童工的行為,既不否認也不肯定,很誠實地告訴她——他也不知道到底壞人是誰。
到目前為止這個答案是她認為最靠譜的了,舒渺點點頭,又點點頭,對自己急中生智的解釋很滿意。
自詡聰明的她還來不及鄙視愚笨的端木佐,就被自己肚子里的孩子先鄙視了。小家伙無力地癱軟在地,很想哀嚎出聲,只可惜聲線尚未發育完全,沒有辦法借由哭泣轉達自己對極品父母的鄙視之情……
其實他們三個都沒有錯,準爸爸端木佐心里想的是,小孩擺明了就是他的,他能藉由此機會求得舒渺的原諒,簡直是美的不能再美的事情了,所以才猜了個「原諒他」三個字。
準媽媽舒渺心亂如麻,一會兒對孩子的存在產生懷疑,一會兒母又愛使然陷入莫名的心潮澎湃之中,如此心境之下才會想到了「不知道」三個字,也屬于情理之中。
可他們身為父母的,全都沒有設身處地地為自己兒子考慮,小家伙心里想的,和想要表達的卻是另一件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跟他們大人目前思維完全跟不上趟的事情……咳咳,溫飽問題。
砰砰砰!他其實想說的,不是「原諒他」,不是「就是他」,更不是「不知道」,而是……而是……「我餓了」!
「我餓了,我餓了,我餓了——」小家伙在內心瘋狂地呼喚著。
哇嗚。他真的餓了,可身為準父母的兩個人卻完全沒有自覺性。天下間最苦命的小孩莫過于此了。
在場的兩個半人各懷心事,陷入了詭異的沉默之中……
月復中的小家伙踢了三腳以後再次回歸安靜,舒渺不無困惑地心想著,是不是還有第四腳的來臨。放下壇子默默等待著,借著這段時間,她也該冷靜地想了想,到底是哪里出了問題。
要說根據胎動可以判斷孩子他爹是誰這種事情,簡直是胡扯,她只不過是在心里認定了端木佐就是那個禍害,所以才給他扣上那頂罪犯的帽子的。放眼她身邊的男人,她還真找不出第二個嫌疑人來。可他不承認,她又不敢確定,畢竟隱隱約約心里還存在個僥幸,她總覺得自己並沒有跟人滾床單,至于孕婦是怎麼當上的,還有肚子里的孩子是怎麼來的,她還真的……唔,真的不知道。
難不成……她不小心誤喝了子母河的水?
或許,她該找個大夫來仔細把把脈,可老大夫已經說得很清楚了,其他的大夫來了想必也是同一個答案。或者,找個穩婆來替她檢查檢查身體?可莫說是在設備落後的古代,就算是在窗明幾淨的現代大醫院里,讓她躺平了隨便讓人檢查私密之處這種事情,她還真的做不出來。囧啊。
所以,她現在無比萬分地期盼著,剛才那幾下胎動只不過腸胃抽搐而已,跟「胎兒」這兩個字完全扯不上關系……
月復中的小家伙感受到了她的強烈臆想,輕輕地蹭了下她的肚皮,對于自己又不幸成了沒娘要的孩兒這種狀況,感到十分地委屈……
至于站在原地,很小心卻非要故意裝作不經意地擋在寶貝壇子面前的端木佐,感受到了母子兩個強烈波動的情緒,心里也七上八下的做著斗爭,到底是該坐實了老爸這個身份,還是嬉皮笑臉地繼續抵賴,等孩子生下來了他娘跑不了了再說……
時間一點點過去,誰都沒有說話,整個房間內靜得連呼吸聲都听得到。就在舒渺正準備充分發揮孕婦嗜睡的本能,靠在軟榻上想先迷糊一覺再說之時,終于有人打破了僵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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