指間春 第一卷 繽紛童年醞釀時 第三十六章 招招圓活

作者 ︰ 莞爾嫣然

在一眾老少的期許聲中,爸爸膝蓋彎曲,擺起弓步,臀部微微上提,深吸丹田之氣開始了他的太極演示之旅。

只見爸爸左腳開步、兩臂前舉、屈膝按掌,一個陳氏太極的起式做得既穩又漂亮,馬上博得了幾個男孩子的一片喝彩聲,白芙蓉循聲回頭看去,不知什麼時候?天井的門口已經站上了好幾個十幾歲的半大男孩子,他們可能都是周圍鄰居的孩子。

起式之後,陳氏太極的各路招式便在爸爸的手掌和弓腿之間緩緩流瀉而出——

右金剛搗碓;攬扎衣;右六封四閉;左單鞭;白鶴亮翅;斜行拗步;青龍出水;翻花舞袖;海底翻花;右單鞭;閃通背;雙推手;白猿獻果;擺蓮跌叉;雙震腳;蹬腳;玉女穿梭;順鸞肘;裹鞭炮;雀地龍;上步七星;退步跨虎……一招招一式式連貫協調,圓活,重心稍低而穩定,綿綿不斷。

大約打了有半個多小時之後,便見爸爸一個翻掌前撐、分手下落、收腳還原,一個利落連貫的收式結束了整套動作的演練,站在原地氣不長喘,臉微變色,看得出來,平時絕對沒有疏于練習。

「姐姐,」站在白芙蓉身邊的杜明亮突然拉了拉她的衣角,「爸爸會打拳以前我們怎麼不知道?回去我要告訴媽媽。」

「為什麼要告訴媽媽?」

白芙蓉看看杜明亮,心里很想要告訴他其實不是什麼事都要跟媽媽匯報的,可是,他現在還實在太小,人又老實不會拐彎,如果這麼直接對他說了恐怕反而會弄巧成拙讓媽媽更多心。

在前一次的生命里,白芙蓉是有過這樣的教訓的,那一次差點就被媽媽趕出門去了,從此以後她再也不敢對杜明亮說實話,直到現在還是心有余悸的,因為自己是重生了,改變了,但是杜明亮還是原來的那個杜明亮,媽媽還是原來的那個媽媽,沒有做好完全準備之前,她是絕對不敢邁出那關鍵的一步的。

「因為媽媽說過的,所有的事都不可以騙她,現在爸爸就是在騙她,我當然要告訴媽媽的。」杜明亮搖晃著他的小腦袋瓜,「如果我不說的話,媽媽會生氣的。」

「你們姐弟兩個在說什麼悄悄話呢?」

白芙蓉剛想要回答,爸爸已經走到了房門口,站在兩個人的面前了︰「爸爸剛剛打的是太極拳,這是一種柔中帶剛的功夫,你們如果有興趣的話,以後爸爸找時間給你們講解。」

虞婆婆準備了一桌很豐盛的晚餐招待白芙蓉父子三人,飯桌上大家的重心依舊還是爸爸和他的拳法,爸爸邊吃邊說,他說得眉飛色舞,虞婆婆的那幾個孫子孫女則都听得津津有味,還時不時地提出一些問題來相詢。

白芙蓉靜靜地坐在一邊,吃著飯听著解說,把那些招式的名字都一一記了下來,好在她以前看過很多這一類的書籍,也看過一些這一類的電視節目和真人秀,所以記住這些並不是件困難的事情。

白芙蓉知道,中醫中藥和穴位氣場都是相輔相承的,多了解一些這一類的知識對自己以後的異能發揮可以起到不容忽視的作用。

當天晚上,白芙蓉和杜明亮回到家里,梳洗以後便睡下了,爸爸把兩人送到家門口就回他的小暗屋里去睡覺了,媽媽下班回來的時候,姐弟倆早已睡著,自是一夜無話。

第二天一早,白芙蓉起床以後吃了早飯匆匆忙忙上學去了,那個時候外婆去了菜場買菜還沒有回來,沒來得及和外婆打聲招呼,原本她是打算悄悄告訴外婆,讓她設法哄哄杜明亮的,媽媽心里的疙瘩本來就夠重的,沒有必要再加上一些,那樣對誰都是不利的。

不過,這些日子媽媽很忙,廠里生產任務很重,她是食堂里的炊事員,每天都得跟著第一線的工人一起加班,所以也沒有來得及和爸爸照面,兩個人的班有時又是錯開的,那就更見不著面了。

弟弟杜明亮第二天上午睜開眼楮一見到媽媽就把去四馬路虞婆婆家和爸爸演示太極拳的事原原本本地告訴了媽媽,媽媽的反應很冷淡︰「你爸爸這個人就只會炫耀自己,其實什麼都不是,你以後千萬別跟他學,還是亮亮最乖,媽媽最喜歡亮亮。」

當時事情來得太突然,在一旁給杜明亮穿衣服的外婆一點心理準備都沒有,也就一點都插不上話去。

但是,外婆知道,這樣下去是不行的,可是,又拿媽媽沒有辦法。

這件事情以後,媽媽在看見白芙蓉的時候總會有一說些怪怪的話︰「俗話說得好,寧要討飯的娘,不要做官的爹,爹總是沒有娘好的,你要記住了。」

「媽媽,我從來就沒有說過你不好,只是你不要再總是打我就行。」白芙蓉趁機說出條件來,她知道,媽媽為了爭取兒女的心,是會有所妥協的。

「可以呀,你以後不要跟我頂嘴,有什麼事情別瞞著我,別騙我,那我就不會再打你了。」媽媽順勢笑著往白芙蓉的嘴里塞了一塊隻果,「你要知道,要不是我,你爸爸根本就不會管你們的。」

白芙蓉不知道媽媽說這話是什麼意思?在她的記憶中,媽媽總會在有意無意間貶低爸爸,總說所有的好事都是出自她的主意,爸爸還經常會反對之類的話。

從很多事情上看來,媽媽對爸爸其實是早已沒有什麼感情的了,可是,媽媽為什麼還要維系著這段婚姻,白芙蓉不明白。

白芙蓉並不是希望父母分手,天下哪個孩子不想要自己的父母和睦相處的?幫著把爸爸有些事瞞下來也是出于善意,只是想要好好維系這個家的和睦。

可是,每天看著父母同在一個屋檐下生活吃飯,卻經常連一句話都不說,更別說是和和睦睦了,那也是一件很難受的事情,這樣子比看著他們吵架還要難受,那是一種冷戰狀態,很別扭很冰冷的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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