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我都知道
憋了很久，白芙蓉還是沒有能夠把那個爹字叫出口。當著沈長青的面，媽媽也沒有好意思生氣發火，居然還笑著出面打圓場︰「蓉蓉她今天第一次看見你，臉皮薄覺得有些不好意思，你寬限她些日子，踫到次數多了，彼此間有了些感情，她就會叫了，你別著急，也別怪她。」
「我不著急，蓉蓉這麼可愛，看著就讓人喜歡，我怎麼可能會怪她。」沈長青拍了拍白芙蓉的肩膀，又伸手模了模她的頭，「蓉蓉比你媽媽長得還要漂亮，還要有氣質，你媽媽不願意把你許配給我兒子做媳婦，偏要你認我做干爹，我還老大的不樂意呢，放寒假的時候，我把我兒子叫過來玩。你們認識認識。」
「蓉蓉才十三歲，你怎麼就跟他說這個？」媽媽斜了沈長青一眼，「你怎麼老沒正行的，一見面就說這個，你就不怕蓉蓉下次不敢來見你了？」
「我又沒有說要蓉蓉馬上就把這事答應下來，我只是說讓他們認識認識，你急什麼呀？」沈長青嘆口氣，而後又笑著道，「我沒有這福份擁有你，讓我兒子爭取一下還不行嗎？蓉蓉，你不會像你媽媽說的那樣，以後不會願意再見我了吧？」
白芙蓉搖搖頭，被沈長青這麼一問，她怎麼可能好意思說以後不出來了呢？那也太小家子氣了，再說了，見面就見面唄，有什麼了不起的，他們又不是洪水猛獸，難道還會把自己給吃了不成？
至于什麼許配，什麼媳婦之類的事情就當他沒有說過好了，反正自己現在才只有十三歲，剛進中學讀書，沒有人可以逼著自己去答應什麼的，再說了，媽媽本來就不同意這件事情，有她在前面擋著，自己有什麼可以怕的？有什麼事就讓媽媽出面。自己大樹下面好乘涼。
認識認識，大家在一起玩玩，交個朋友，那又能怎麼樣？事事都草木皆兵的，以後還怎麼在這社會上混？沈長青是這麼說，他那兒子也不一定就會願意了，莫名地拽，反而會讓人給看輕了。
「嗯，還是蓉蓉好，蓉蓉懂事，蓉蓉比你媽媽好。」沈長青心花怒放，說了一連串的好字，「看在蓉蓉的份上，我就不和你媽媽計較了。」
「好了，看把你給高興的，時間不早了，你也快要去盤貨了，我們該走了。」媽媽又斜了沈長青一眼，白芙蓉看得出來，他們兩個人之間的關系確實很好，是那種不管誰說什麼。雙方都可以理解，都不會在意的那種。
「下次再來玩，蓉蓉，下次我請你吃飯。」
沈長青送到了十字路口，這才揮手和媽媽告別，並且又模了模白芙蓉的頭︰「以後你媽媽過來，你就跟著一起來，好嗎？」。
「嗯，好的，謝謝沈叔叔，沈叔叔再見。」白芙蓉乖巧地點頭，又開始嘴上抹蜜，舌尖上溜油了，「沈叔叔你真好，一點也不凶，其實我很喜歡你的。」
「哈，蓉蓉，你真是識貨，雅妹，你听見沒有？哈哈哈，你女兒的小嘴真是甜，一點都不像你那麼古板，好，好，我喜歡。」沈長青一听果然又是心花怒放樂開了花，「下次，我一定要好好犒勞犒勞你，你想要什麼盡管說，只要我有的。我一定沒有二話就給你。」
「蓉蓉，你什麼時候學得這麼油嘴滑舌的？跟長輩說話怎麼可以這麼隨便？」
回家的路上，媽媽終于還是沒有忍住，她一把把白芙蓉拖進路邊一條偏僻的小弄堂，看看四周確實沒人，這才沉下臉來︰「你怎麼一直把我的話當做耳邊風？」
「我沒有油嘴滑舌，我說的是真話。」白芙蓉撇撇嘴眼淚在眼眶里打著轉轉，手臂上被媽媽用力抓得很痛，「難道說你認為他不好？媽媽，你為什麼總是要對別人要求得這麼苛刻？輕松點不好嗎？你讓別人輕松了，那你自己也就輕松了，這是互相得益的好事情，可是你為什麼總是想不明白？你這樣子活著不覺得太累嗎？」。
「你，你還有理了，你……」媽**臉色更加陰沉，習慣性的舉起手來就朝白芙蓉臉上扇過來。
不好，這一巴掌打過來可不是鬧著玩的，白芙蓉心知肚明，再也顧不得和媽媽繼續理論，心里叫著不好，腳底趕緊抹油，一轉身撒腿就往弄堂外面跑。咱好漢不吃眼前虧，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以後再說也不遲。
「好，你跑，你現在還學會跑了，看我回去怎麼收拾你，真是越來越無法無天了。」
身後傳來媽媽氣憤憤的聲音，回家，那就回家再說吧，白芙蓉眼下可顧不了這麼多，腳下自然是一點都不敢懈怠的，媽媽真生氣起來，她可不會管是不是在大庭廣眾眾目睽睽之下的。上次舅舅就是這樣子被媽媽莫名地扇了耳光的，真被打著了就只能自認倒霉了，還手總是說不過去的。
「蓉蓉，你是不是又惹你媽媽生氣了？」
為了避過這場災難，白芙蓉一回到家就急忙從書包里拿出書和練習本，乖乖地坐在桌子前，裝模作樣地看起書來，還不時的拿起筆在練習本上寫著什麼，還順口說著︰「亮亮，你作業做完了嗎？有不懂的嗎？如果有不懂的就快拿出來，姐姐現在就可以教你。」
「姐姐，我的作業昨天晚上就做好了，還是你教我做的，你忘了嗎？」。弟弟杜明亮不明就里，疑惑地看著白芙蓉。
「是嗎？那我忘了，做好了就好。」白芙蓉訕訕一笑，「那你就背背書吧，有不認識的字就問我。」
坐在床上的外婆眯縫著眼楮笑眯眯地瞅著白芙蓉，姜到底還是老的辣，她一眼就看出了端倪︰「你怕你媽媽回來會要打你對不對？」
「哎呀，外婆，你就別說了嘛！」白芙蓉輕輕跺了跺腳，撒嬌道，「我先看書，你等會兒就幫我說說好話，好不好？」
「嗯，好，你這小姑娘，越來越淘氣了，你就不能在你媽媽面前學乖點？」外婆笑著嗔道，「你呀，這脾氣就和你媽媽一樣的 。」
「你現在知道要看書了，你以為我這樣就不會打你了嗎？」。
就在這時，媽媽氣沖沖地踏進門來︰「你今天不認錯我就不會饒你的。」
「好了，好了，蓉蓉她還是個孩子，能有多大的錯。再說了，她一回來就知道看書，這總是好事情呀，你就別再難為她了，她已經知道自己錯了，要不然怎麼會怕成這樣呢？」外婆站起身來，走到媽媽身邊一把拉過媽媽已經舉起的手掌，「你看看你，這才剛進門，連包還都沒有放下就要打人，你也太過分了吧？這殺人不過頭點地，得饒人處且饒人，你這個樣子誰見了會不害怕喲！」
「哎呀，媽，你就知道護著她，她現在越來越沒有規矩了，我得好好教訓教訓她，要讓她好好記住。」媽媽想要甩開外婆抓著她的手。
「好了，好了，你昨夜上了一夜的夜班，今天才睡了半天，剛才又出去跑了半天，今晚還要上班的，快去休息休息吧，這教訓孩子的事情日子還長著呢。」外婆推著媽媽往里間走去，「你這火爆的脾氣什麼時候可以改改？」
「好，我今天就不跟你計較了，這筆賬給你記著，以後再找你好好算。」媽媽終于順坡下驢，順勢坐到床沿上，「媽，你也好好說說她，她這個樣子，早晚會連亮亮也給帶壞的。」
「我才不跟姐姐學呢。」弟弟杜明亮在一旁插嘴道，「我听媽**，媽媽說的都是對的。」
「你听听，亮亮多懂事，這下你可以放心了吧？」外婆回到外間，「亮亮也在看書，真是乖。」
「哎！這兩個孩子，一個都不讓我省心。」媽媽換了衣服，躺下睡覺了。
媽媽就是這樣，心里其實是明鏡似的，她很清楚杜明亮這樣發展下去是會糟糕的，可是，嘴上就是不願意承認，而且正如外婆所說的那樣，她就是沒法控制自己那火爆的苛刻脾氣，隨時都可能會發作。
「蓉蓉，你過來一下。」听著媽**鼻息聲有些均勻了，外婆站在房門外的煤球爐邊，悄悄向白芙蓉招了招手，「我有話要問你。」
「什麼事？」白芙蓉湊到外婆的跟前。
「你媽媽今天帶你去了哪里？那些衣服都是在哪里買的？」外婆很神秘的樣子，把嘴附在白芙蓉耳邊，「你小聲說，別讓亮亮听見。」
「我們今天就是去買衣服的，這些衣服都是在河南路和南京路十字路口的一家百貨商店里買的。」白芙蓉據實以告，這沒必要隱瞞，外婆也不可能會說什麼的。
「那家百貨店的負責人是不是姓沈，叫沈長青，你媽媽有沒有帶你去見他，衣服是不是他賣給你們的？」外婆繼續附在白芙蓉耳邊小聲道，「你媽媽有沒有告訴你，這個沈長青是誰？你別瞞我，我是什麼都知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