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過刺客這樣一鬧,北城使館內雖是燈火通明,卻已風聲鶴唳,四處戒備。
天玄國的太子,被刺客用暗器打傷的事情,也以最快的速度,傳散開來。各個國家的使者們,也都心照不宣地暗自揣測。
這刺客,到底是天玄國跟來的,還北國派來的呢?
受了驚嚇的天玄國太子,虛月兌地靠在床邊,仍心有余悸地留著冷汗,連傷口的疼痛都沒感覺到。
隨同出使的官員們,全部圍聚在太子床前,憂心如焚︰「劉太醫,殿下的傷勢如何?」
正在為太子包扎傷口的郎中,是從宮內帶來的太醫,他一臉緊張地檢查了一番,確定沒有中毒,才松了口氣︰「傷勢不深,也並無中毒跡象,大可放心。」
听到這話,官員們終于定下心神︰還好,太子無恙……
「呼,嚇死了……」太子听自己沒有中毒,渾身頓時一軟,徹底放心了。
這個消息的確是喜訊啊,如果太子有個三長兩短,他們也逃不掉。不過,既然是刺客,好不容易混進來,射中暗器,為何沒用毒呢?
難道那刺客,並不是想要太子的命?這不符合道理啊。眾人怎麼也想不通,最後只能理解為皇天庇佑,太子命大,刺客失誤……
「殿下,」旁邊一位中年武將,大步上前,憤怒地說道︰「這刺客定是攝政王所派,殿上談不下來,就暗中使用手段,實在是卑鄙至極」
這話他不說,大家也心知肚明︰天玄國與北國相鄰,素來交惡。直到前幾年,才被攝政王收為附屬國,年年進貢。
而這幾年,天玄國再次動了野心,與周邊國家暗中來往,想要拒絕進貢。因此,趁攝政王忙于和親,而又不能派兵的情況下,他們出使來此,軟磨硬泡。
可他們談了幾次,雙方始終僵持不下,根本毫無進展。也許是攝政王動了怒,卻又不能出兵,就想到用這種手段,給他們顏色。
因此種種,這刺客的主人,只有攝政王的嫌疑最大
「這攝政王,欺人太甚」一個官員恨恨地罵道,隨即建議︰「殿下,他們這次沒能得手,定會再來,此地不宜久留。」
周圍的官員們,也頗為認同此話,覺得離開為妙。
被這人一說,太子的心忽地又顫了起來,卻又止不住地恨怒︰「這軒轅治也太狂妄了我若能平安回國,定叫他家國人亡」
就這樣,太子與一同出使的官員們,連夜逃出北城,急速趕回天玄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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治王府。
使館行刺的三個黑衣人,立在書房內,向攝政王詳細地匯報了整個過程。
攝政王一襲淡紫色長袍,布料輕柔而隨和,將往日的威壓,減緩了大半。正坐在書桌後面,听著屬下的匯報。
「果身刺客?」攝政王微微蹙眉,接著,不知想到了什麼,嘴角一揚,語含玩味地問道︰「這之前,可有見到一只狐狸?」
听到這毫不相干地問道,三個黑衣人先是一愣,隨即老老實實地回道︰「有,是一只黑狐狸。」
「哦?」攝政王再次一笑,冷峻的容顏上,居然閃過一絲溫柔,「然後呢?」
「……」三人臉色一變,心里七上八下,不知主子這是怎麼了……
攝政王無需多看,就知這三個屬下心中所想,卻並不在意,徑自命道︰「說」
「……」三人一顫,連忙打斷腦內的匪夷所思,繼續回道︰「它竄進屋內後,就出現了果身刺客,還一邊叫冤,說自己不是刺客……」
攝政王一貫冷峻威嚴的面容,此時卻顯得格外溫柔,嘴角略帶笑容。
他似听非听,好像借由此事,懷念著某段回憶。也不知那段回憶中,是不是也曾有一只狐狸,令他心悅喜愛……
見攝政王只顧著那只狐狸,連正經事都不詢不問,也不交代,三個黑衣人可愁了︰下面該如何行事呢?
不得已,只好打斷主子看起來很甜蜜地想象。
「王,需要調查那個……」這是那個很認真,性格很淡定的黑衣人,他本想說刺客,但一看攝政王甜蜜的表情,就不忍心了,忽地改成︰「調查那只狐狸嗎?」。
這話一出,另外兩名黑衣人同時流汗︰這都什麼跟什麼啊……
攝政王看了看他,眉頭不自覺地皺了下,聲音也開始轉冷︰「成須,如果你想調查,本王不會阻攔」
成須默了一陣,然後無比認真地說道︰「王,這狐狸不好調查,還是換個任務吧。」
「……」
這成須,就是老管家的兒子,比軒轅治大了幾歲。兩人小時候,曾一起伴讀過幾年,後來上山拜師學藝,直到三年前才歸來。
他就是今夜三刺客之一,一直很認真地回答著同伴的任何問題。就算面對攝政王,也是這般不冷不淡,卻又冷冷淡淡地性子。
軒轅治一直琢磨不透,這人到底學了些什麼,怎麼總是這幅似懂非懂,卻又無所不懂的古怪模樣?
攝政王松了松緊蹙的眉頭,拿捏不準這人到底在想什麼,也無心理會,更無力理會︰「隨你便吧。」
成須行了個禮,「謝謝。」
「……」
三人離開後,沒多久,又一個屬下帶回消息︰天玄國太子,連夜逃離北城。
攝政王並未多言,但那深邃的眼神中,卻透出一股勢在必得
沒錯,攝政王安排了這一切,而事情也正按著他的計劃發展︰他之前,就想派兵攻打天玄國,卻無正當理由。這次談判故意不松口,給予壓力,就是想激化兩國矛盾。
因和親在即,更不能毫無理由就肆意出兵,臣民斷然不會應允。因此,攝政王便策劃一場刺殺。就是為了刺激天玄國,主動進攻。
至于為何如此,攝政王自有他的原因……
而今夜的刺客,攝政王心中自然知曉,那就是九尾。畢竟白日與昭明起了沖突,晚上報復也在情理之中。何況有狐狸出現,是她的幾率很大。
至于為何跑到太子房中,因為九尾是靠嗅覺尋找昭明。她一定沒有想到,昭明與那太子也有曖昧關系,也許當時,昭明剛剛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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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說說九尾,早上受了傷,晚上被圍攻,這一天可真夠倒霉的。
不過九尾是誰啊?頹廢喪氣可不屬于她,照樣開開心心,蹦蹦跳跳地回到了紫宅,好似今天的一切,都不過是場隨意體驗的游戲。
也不知該笑她蠢,還是該罵她笨,總之離不開傻……
來到書房,見紫落她們終于睡了,九尾就跑回房間呼呼去了。
第二日早上,九尾照樣跑去鳳珂那里,將昨夜驚心動魄的逃亡游戲匯報一番。
听過之後,鳳珂哭笑不得,問她有沒受傷,九尾下巴一抬,胸脯一挺︰「我是天下無敵,誰能戴著我,哼」
「唉,」鳳珂搖了搖頭,伸出手指點了點九尾的小腦袋,詳裝生氣道︰「以後不準亂來,若再如此,休想踏進我的院子」
鳳珂一向好脾氣,今日居然動怒了,九尾一驚,繼而可憐兮兮地回道︰「再也不敢了……」
「……」鳳珂又嘆了一聲,不知該不該笑……
當九尾離開後,莫澤又一次到來,不過這次,卻帶來一本書。
「經脈功法?」鳳珂翻開看了一眼,驚訝之余,有種異樣的神色。他自是知曉,莫澤拿出這本武功秘籍,是想助他一臂之力。
畢竟剛剛修復的經脈,是要重新修煉,才能催動強大的內力,徹底恢復曾經的輝煌。就好比重頭學武功,學內力一般。
不過他更明白,這本功法,是莫澤獨創,比鳳珂曾經學過的更迅速更有效用。
可莫澤送給他,到底是出于兩人的交情,還是補償呢……
瞥見鳳珂復雜的神色,莫澤自是了解他再想什麼,不禁皺了皺眉,卻依舊沒有說出什麼。
鳳珂看著他,又是一聲嘆息,認真道︰「澤,我從未怪你,又何必自責?」
莫澤神色有些不自在,轉過身去,答非所問︰「昨夜是九尾?」
「嗯。」
這種事情沒必要隱瞞,鳳珂也隨口應道。但兩人的心,都不在這方面。
半晌,鳳珂不知道想起什麼,連忙問道︰「女媧石,到底有什麼秘密?為何對你沒有作用?」
莫澤一怔,側臉看了鳳珂一眼,「問這做什麼?」
「你若不隱瞞,我又何必問?」鳳珂望著莫澤,等著他給出一個確切的答案。
「女媧石沒用,不必再想,也不必再去見她。」莫澤冷冷淡淡地回道,隨即轉身,打算離開。
鳳珂蹙眉,清秀的臉頰,染上一層怒色,卻又不知該如何勸說︰他明白,莫澤之所以不說,是不願自己出面,祈求神女。也不願看到自己被神女拒絕後,那種哀傷絕望的樣子。
可鳳珂真的不介意,為何莫澤如此執拗呢?難道他就那麼肯定落落不借?這樣的想法,是因為女媧石本身的秘密嗎?
鳳珂愣在原地,百思不得其解,但他已經下了決心,不管如何,都要去試一試,他必須救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