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落與山修兩人並肩同行,那超然月兌俗的氣質,猶如神仙眷侶一般,讓人目眩神迷,挪不開視線。
身後那些錯愕的人群,原本還對紫落的身份感到不解,但現在這一刻,卻深深地感受到,那股空前絕配的氣場,令人無法置疑。
在秦潤和青年護衛的引領下,紫落與山修兩人剛踏進大門,就看到秦潤的表兄秦牧,正風風火火地趕來相迎,身後還跟著一大群人,各個錦衣華服,富貴逼人。
見狀,秦潤正要開口介紹,卻見那邊熱情洋溢的表兄,已經對著山修抱拳寒暄上了,那喜氣的場面,自能看出對貴客的重視,但他卻搞錯了對象,將紫落這個正客曬在一旁,徹底忽視了。
「……」秦潤張了張嘴,尷尬地杵在原地,真是有苦說不出。
紫落在旁暗自失笑,卻並未在意。
而山修面對那位熱情的表兄,卻是面不改色,依舊清清冷冷的,微微頷首示禮後,就再沒有其他的表情和動作了。
對上山修冷淡的態度,秦牧和前來的眾人,表情頓時一僵,全部愣在了原地,就連氣氛也瞬間凝滯下來。
一旁的秦潤終于得到機會開口,卻為時已晚,誤會已經造成,只得尷尬地挽回了︰「表兄,我邀請的貴客是……是這位紫姑娘……」
這句話,聲音不大,卻將所有人的注意力,都拉到山修旁邊的女子身上。
「紫……姑娘……?」
「姑娘?……」
眾人錯愕地,不敢置信地,愣愣地望著紫落,望著那個年紀輕輕,卻絕美天下的女子,他們失去了所有的言語和思緒……
看到這,秦潤在一旁無奈地嘆了口氣,心中尷尬而又自責︰誰叫他玩神秘,沒有事先透露貴客的性別呢。他原本想給大家一個驚喜,可現在到好,驚喜已然變成驚嚇了……
原本門庭若市的秦府,現在,門外一伙人,門內一伙人,全部靜了下來,一個個好似被施了定身法,又驚又怔地望著紫落,沒有半點動靜發出。
面對這一幕,紫落淡然地笑了下,並未在意,越過身前的秦牧,徑自向府內走去,留下一干怔鄂地身影,僵在原地。
一旁的秦潤和青年護衛,連忙跟上紫落,繼續為她引路……
來到主院,也不知坐了多久,表兄秦牧和那一干眾人,才神色古怪而又復雜地趕回來,與紫落正式會見。
廳堂內,秦潤清了清嗓,打破了尷尬的氣氛,開口介紹道︰「這位紫姑娘,是聖靈族的官商,此次前來北城,正是為了族內的商業發展。而旁邊這位山修公子,則是紫姑娘的夫君……」
秦潤介紹的聲音,越來越小,以至于他都有點說不下去了。
因為與此同時,所有人的神色,都開始變得詭異起來,一個個驚詫愕然,匪夷所思地目光,全部盯向了紫落和山修,連呼吸都幾乎變成了倒吸氣。
而紫落和山修這兩個當事人,卻一臉雲淡風輕,從容自若地飲著茶,好似對這一切,都渾然無覺。
「各位」秦潤見狀,尷尬地清咳幾聲,眾人這才稍微收斂一點︰「紫姑娘不但文采了得,更是負責北國行商的總管事……」
秦潤的聲音,回響在沉靜的廳堂內,徘徊在眾人的耳邊,卻顯得有些單薄無力。
大家本該熱熱鬧鬧,客客氣氣的場面,現在卻靜得讓人有些無措。眾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後,視線還是落到紫落和山修身上,來來回回地掃個不停。
這種會客場面,應當算是紫落見過最冷場的一次,卻也是最好笑的一次。
畢竟男權制度下,沒有幾人會想到女子當官,更沒想到女子當家,夫君會淪為保鏢的境地。這矛盾的情景,也正如眾人的心情,驚詫而又古怪。
可既然是男權,又怎會輕易相信女人的能力呢?眾人不由自主地,從初始的熱情,漸漸變成了失望,心也涼了半截。
表兄秦牧回過神後,不由搖了搖頭,道︰「姑娘氣質華貴,貌若天仙,身份高貴自是可信,但這行商之事……」
秦牧沒有說下去,但他表情中的質疑,已經顯而易見了,無需再說。
紫落放下手中的茶杯,含笑看向秦牧,不疾不徐地問道︰「倘若本姑娘想要行騙,不知秦公子以為,我能騙取什麼?」
這話,叫所有人一愣,隨即產生一股好笑的沖動,覺得這女子也是個性情中人,反倒比剛才的淡然華貴,多出那麼一絲俏皮。
表兄秦牧怔鄂過後,不由哈哈一笑,調侃道︰「姑娘問得好,我們秦家,已經沒有任何被騙的價值了。」
話,既然說到這份上了,眾人也覺得沒必要質疑。畢竟沒有紫落,秦氏家族也要垮掉,多出一個紫落,也就多折騰一段日子,結果還不是一樣。
察覺這些人毫不信任,而又自暴自棄的心態,紫落無聲地笑了下,端起茶杯,不動聲色地品著,等待那個真正的主人,秦當家。
旁邊的山修,側眸瞥見紫落這般氣定神閑的模樣,不由暗暗贊賞,因為他知曉,紫落也看出來了,看出這一切,都是秦當家的故意安排……
果然,沒過多久,秦當家就派人過來,要求紫落移步密談。
令貴客移步?秦潤立即苦了臉,因為這種事情,實在是不尊不敬,就算長輩對晚輩,面對挽救家族存亡的貴客,也有點自視甚高。
「無妨。」紫落淡然一笑,並不在意秦當家的狂傲,相反,卻漸漸對這個秦當家產生一絲好奇。家族存亡時刻,還能不卑不吭地試探相救之人,就說明這秦當家,自有一身傲骨。
雖說傲骨,卻處處以最高的禮節相待,表現出對貴客的尊重,並無輕視之意,將自身的傲骨和禮節,拿捏得恰到好處,不得不令紫落心服。
秦當家要求移步的地方,在一處內書房。
推開房門,紫落就看見一個身材略顯富態,下頷留著胡須的中年男人,正坐在主位上向自己看來。
那是一個面目俊朗,卻透出一股大氣豪爽的中年男人。雖然身體略顯富態,卻有一股沉浮商海的沉穩氣質。
兩人對視,秦當家明顯地怔了一下,隨即笑著起身,前來相迎︰「兩位貴客,請上坐。」
紫落笑了笑,頷首示禮後,與山修同時入座。
秦當家在旁留意到,這個紫姑娘,雖說是當家作主之人,卻並無尊卑觀念,既不似當世女子那般謙卑,也並無傲慢張揚之態。就算與夫君同處,她若不說,也完全看不出誰主誰僕。
秦當家心下有絲了然,見山修性子清冷,不似浮夸善言之人,便直接對上紫落,與她交談起來。
一番客套過後,秦當家向旁邊睇了個眼色,秦潤便帶著下人全部退了出去,書房內只剩下他們三人。
紫落和山修飲著茶,不露聲色。對于秦當家這個舉動,自是心知肚明。
待周圍無人後,秦當家的視線,再次投注到紫落身上,可這一次,卻明顯地帶出一絲笑意︰「丫頭,你仍完璧之身,怎會有夫君?」
「……」
原本飲著茶的紫落,听到這話差點噴了出來。她怎麼設想,都沒想到秦當家一開口,就是這種不著邊際的話。而更叫她詫異的是,為何這種私密的事情,光看就看得出來?
紫落的怔鄂,還有那隱隱變紅的臉頰,明顯令秦當家開懷不已,哈哈大笑起來︰「丫頭,別多心,我只是好奇。」
「……」紫落真是無語,不知為啥,她有一瞬間覺得,自己好像小瞧了這個秦當家……
而山修,卻在一瞬間冷了下來,本就清冷的眼神,此刻卻透出一股森冷的寒氣。
察覺山修的森冷之氣,秦當家怔了一下,顯然沒料到這個似真似假的夫君,會如此冷漠不近人情。
「我沒事。」紫落伸過手,覆在山修冰冷的手背上,微微一笑,安撫道︰「只是玩笑,別在意。」
山修看了看紫落含笑的容顏,見她確實不像受到委屈,也並未在意的模樣,這才收斂自身的寒氣。垂眸看向自己手背上,那只雪白的小手,心中有股異樣的溫暖,緩緩流動開來。
見山修平靜下來,紫落也終于放心了。對于秦當家方才的言語,若是他人許是不在意的,但山修兒時經歷的屈辱,導致他現在的敏感,才無法接受這種言辭。
紫落不怕山修動怒,只怕他會再次受傷。
看到這一幕,秦當家終于明白,兩人成婚與否,都不再重要,因為他們之間的感情,早已融合在一起了。
瞥見秦當家尷尬的神色,紫落笑了笑,開口破了冷場︰「秦當家這般試探,不知結果如何?」
秦當家起先還有點尷尬,隨即笑了起來︰「紫姑娘這話當真犀利,何來試探一說?」
紫落搖頭笑了笑,道︰「秦當家遲遲不肯現身,卻將不該出來的人,安排出來接待貴客,實在不是明智之舉。若不是大智之人的有心之舉,便是無智之人的無意之舉。而我,選擇相信前者。」
「哈哈」秦當家被說中,不由大笑起來。他的確是試探,想要試探一下這個女子,城府到底如何,能否沉得住氣,因為這是商賈必備的素質。
外面那些接待的人,禮節雖到位,但他們自身的城府卻不合格。一听說主客是個女子,便露出那般失望的神色,實在不是待客的首選之人,因此說他們不該出來。
但他沒想到,這個女子的洞察力,居然也如此敏銳。
秦當家笑了一陣,忽然滿臉好奇地問道︰「丫頭,你既然認準我在試探,那為何不懷疑外面那些人,也是因我的交代,才有那般失望的表現呢?」
對秦當家這般好奇的性子,紫落感到有些好笑,無奈道︰「若真是秦當家授意,門前又怎會出現待嫁的閨中小姐?既然知曉來客身為女子,怎能不言明避諱?」
這倒是,沒听說剛剛迎接貴客,就把自家閨女放到門前亮相的。定是府內的親屬,為了私心找個靠山,又怕失禮被當家責備,只好在這種時候,見縫插針了……
也因此,才證明他們並不知曉來客是女子。
听到這,秦當家眼中的精光越發濃厚,不由笑問道︰「你特意交代潤兒,不準提前透露身份,我又怎知來客是女子?」
紫落皺了皺眉,笑得越發無奈了︰「秦當家,若不是你的默許,又怎會任由府上大肆設宴?門口相迎的禮數,也未免太過隆重了吧?」
這話,是反問而答,紫落不說完,秦當家也明白她的回答了。
紫落問的很對,單憑秦潤在詩會上一逛,就能逛來一個拯救者,任誰都會懷疑。秦潤若不言明,秦當家怎會認同?
既然認同了,就會做好相應的調查,秦當家自然知曉來者是女子,更與攝政王有關。或許,也正因為那種高不可攀的關系,才令秦當家願意相信紫落。
望著紫落一派淡然的表情,秦當家哈哈一笑︰「丫頭果然不凡」
紫落笑了笑,心中知曉,這個秦當家已經認同了自己。
秦當家笑了一陣,忽地收斂表情,本就精明的眼神,此刻變得有些犀利起來,沉聲問道︰「丫頭,你有幾分勝算?」
終于進入正題了,紫落淡然一笑,眸中卻顯出一股傲然自信︰「商場如戰場,自當竭盡所能」
這話,雖不太明確,但紫落的意思,卻已經明確表達了。戰場中,不是生就是死,誰會拿自己的生命開玩笑?換到商場也一樣,誰都想要盈利
秦當家點了點頭,暗暗贊賞紫落的表現。這種含而不露,初看含蓄,實則傲然,卻更能給人一種踏實的感覺。
兩人沉默一陣,秦當家似乎想透了一些事情。
忽地起身走到紫落面前,彎腰深深一禮,慎重地請求到︰「還請紫姑娘相助」
紫落笑了,因為她得到了秦當家的信任和倚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