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更天正是夜深人靜休息時,森林里一片漆黑寂靜無聲。
筱嘵渾身一顫猛地睜開眼,茫然的看著前方,忽然想起什麼立即轉頭去看其他三人,見他們都安靜的靠著樹干休息。這才重重的吐出一口氣,抬手擦去額頭上的冷汗。
情緒還沒放松下來。
「做噩夢了?」無涯老人低沉的聲音從身後傳來。
筱嘵不防備身子一哆嗦,就要栽下樹去。
老人見狀趕緊伸手拉住她,筱嘵也回過神,手扶住一邊的樹枝穩住身體。
老人還有些不放心,緊緊握住她的胳膊,皺著眉略帶責備的口氣問道︰「到底做什麼夢了嚇成這樣,連平日的機警都忘了!」
筱嘵連著吐出幾口氣,情緒平復後輕輕掙月兌老人的禁錮,雙手抱著胳膊上下摩擦,感覺體溫恢復了,才開口道︰「夢見那些蛇回來了,還跟著一個女人,她從懷里掏出一個鈴鐺,指揮那些蛇攻擊我們,最恐怖的是……」
筱嘵說到這轉頭看了一眼李太醫和蕭長風,見他們還在沉睡,才繼續道︰「我和蕭長風也受鈴聲影響,攻擊你和李太醫,將你們倆殺死以後,又互相打起來,最後被蛇咬死吞滅!」
老人听完筱嘵的話,稍一沉吟道︰「這畢竟是做夢,你太過緊張了!不會有這樣的事發生。」
對此筱嘵僅有三分僥幸,余下七分深信不疑。
在前世筱嘵好幾次都是靠著直覺轉危為安,順利完成任務。就連平日不苟言笑的師傅都曾拍著她的肩膀,感嘆她的第六感覺比常人敏感,這是她的運氣,希望她在以後的任務中好好利用。
如今她竟然被噩夢驚醒,在前世幾乎還沒有過這麼劇烈的示警,聯想到下午那莫名其妙的鈴聲,筱嘵心里更加不安。想告訴老人又不知道怎麼說,正在這為難之際。
李太醫有些慵懶的聲音傳來︰「無涯老子,你別不信這事,江湖上用聲音控制毒蛇的又不是沒有,她這夢不算離奇。」
見李太醫如此說,筱嘵僅存的三分僥幸也破滅了,緊跟著問出了另一個最關心的問題︰「我和蕭長風都中了蛇毒,難道也會受鈴聲影響?」
「那也不一定!」李太醫將蕭長風放到安全的位置,自己飛身過來,靠著筱嘵坐下道︰「至少目前沒有听說有這樣的事發生,老朽也不敢保證。」
有他剛才那句話就足夠了。如果毒蛇真被人控制,他們要想躲避開,逃出去幾乎不可能。
筱嘵皺著眉想了一盞茶的功夫,這才抬頭看著兩人道︰「明天我們繼續往前走還不知道發生什麼事,不如現在退出森林,從官道去風城,應該比現在更容易,危險也小!」
听了這話,李太醫手一拍,笑道︰「這辦法好,想必太子已經到了風城,那些人怎麼也想不到我們會殺個回馬槍,守在官道的可能性小,我們安全多了。」
無涯老人也贊同的點點頭道︰「事不宜遲,我們現在就動身,以免夜長夢多。」話說完已經起身準備抱蕭長風。
李太醫有些迫不及待飛身下樹,朝著之前行走的方向略偏右一些,快速向前走很快消失在視線里,耳邊卻清晰的傳來衣襟被樹枝掛破的撕裂聲,他這是去偽裝現場了。筱嘵莞爾一笑,沒想到他還有這麼細心的一面。
跟無涯老人打過招呼,筱嘵也飛身下樹順著李太醫的路又走了一遍,畢竟李太醫只是個醫生,在偽造現場上遠遠沒有筱嘵精通。
大約半個時辰之後,四人才動身,並沒有直接從來路走,而是小心的饒了一圈才直奔目的地。
無涯老人在前面探路,不時出聲提醒,凡是容易留下痕跡的地方都繞過。
至于筱嘵跟在最後,抹滅幾人走過的痕跡。
對此李太醫本來頗有微詞,卻被筱嘵一句抱不動蕭長風而頂了回來。又見她動作熟練,連幾乎沒人注意的細節也能處理好,也就認命的抱著蕭長風走中間。
幾人配合非常有默契,根本不需要多說什麼。往往一個字就知道對方的意圖,速度比來的時候快了許多。
當第一道亮光沖破黑暗出現在天邊的時候,幾人剛好走出森林。
筱嘵小心的抹去最後一絲痕跡,才抬手擦去臉上的汗水。
不遠處無涯老人仔細打量著殘留的痕跡,見筱嘵和李太醫跟來才道︰「昨天太子他們應該是在這里被攔下的。」
現在說這些已經沒有意義,李太醫將蕭長風往肩上一抗道︰「先別管這些。我們要趁天沒大亮,快速趕到風城,不然太子今早見不到筱嘵,心里指不定怎麼著急,萬一回頭來找,事情就麻煩了!」
前面幾句還正緊,後面幾句卻充滿了戲謔的味道,筱嘵無奈的朝他翻了個白眼。
這就是李太醫,什麼情況下都不忘打趣人,真不知道這世上還有什麼事能讓他嚴肅對待,筱嘵突然有了好奇。
無涯老人沒再說什麼,抬頭看著他肩上的蕭長風道︰「我們最好能有一輛馬車,不然走不出多遠就會引起別人的懷疑。」
真是想睡覺就有人送枕頭。
一輛馬車由遠處緩緩駛來。駕車的是個六七十歲的老人,坐在車轅上,頭隨著馬車的晃動一點一點的。竟似還沒睡醒一般。
三人心里一喜。筱嘵和無涯老人對視了一眼後,視線齊齊落在李太醫身上。
李太醫也不等他們開口說話,把蕭長風往老人懷里一送,得意道︰「現在知道本太醫的厲害了吧,好好看著我怎麼把馬車要來。」說完轉身向馬車走去。
只見他攔下馬車,又是作揖又是擦淚,還扯著身上的衣服抖抖說著什麼,不時指指筱嘵這邊。
不一會兒那老人也擦起眼眶,還下車扶著李太醫一個勁說。李太醫听了伸手在懷里掏出什麼東西遞給老人。老人竟把馬鞭交給李太醫,還指著馬車說了什麼之後,轉身往回走。
李太醫一改落魄樣,沖著兩人一揮手,得意洋洋的揮著馬鞭趕過來。看見筱嘵就邀功道︰「我厲害吧!就用了十兩銀子!」
十兩銀子買輛馬車是很厲害,但是李太醫那**樣讓無涯老人越發看不順眼,故意吐槽道︰「給他做盤纏的吧!」
李太醫卻一愣,有些疑惑不定的看著老人道︰「你听見我們的對話了?不可能啊那麼遠!」
李太醫那表情太搞笑,無涯老人難得的嘴角彎彎笑道︰「原來還真是做盤纏的!」說完不理會李太醫跳腳,就要抱蕭長風上車,眼楮掃了一眼馬車,卻立即愣住了。
「這是風塵女子用于接客的馬車?」無涯老人口氣有些不確定看著李太醫。
李太醫還在生氣,哼了一聲不理會老人,還是筱嘵將他夸上了天,他才解惑道︰「這本來就是風城花錦樓明月姑娘到邊城接客的馬車,因為那客人突然反悔不去了,這才空車返回,被我們撿了便宜。」
原來如此,無涯老人倒覺得沒什麼,只是筱嘵一個未出嫁的姑娘就有些影響了。李太醫這會兒也想到這點,收聲看著筱嘵。
筱嘵尷尬一笑,嘴里自嘲道︰「連藥都能解,還能有什麼比這更為難。」說完率先鑽進馬車。
見狀無涯老人扛著蕭長風也跟了進去,筱嘵的話緊跟著傳了出來︰「既然是風塵女子接客的車,我們也得做足樣子,我就扮作那明月姑娘。」
話音落筱嘵掀開車簾看著李太醫問道︰「那明月姑娘長得怎麼樣?我會不會露出什麼馬腳?」
這是問他?李太醫立即換上幽怨的眼神看著筱嘵,委屈道︰「我哪點像長年進出青樓的人,別忘了老夫已經六十高齡,對青樓早沒了興趣。」
筱嘵才醒悟過來,自己這話問得唐突了,臉上一僵沖李太醫干巴巴笑笑縮了回去。
李太醫也不為難她,自顧坐上車轅,甩起馬鞭趕著馬車慢悠悠向前去。
筱嘵坐回去正為難時,無涯老人開口道︰「據聞明月姑娘接客都是輕紗覆面,就算跟她春風一度的恩客也不清楚她的長相,也因為她的神秘才名聲大噪,在鳳城可謂是知名人物,只要不遇上本人你不必擔心。」
還有這樣的接客方法,真讓筱嘵大開眼界,同時也好奇老人怎麼知道這麼多,疑惑的望過來。
似乎知道她的想法,無涯老人輕咳一聲,尷尬道︰「我曾經去過鳳城,對此有些耳聞。」
這話不說還好,說了反而有欲蓋彌彰之意。
「哈哈哈」李太醫戲謔的聲音從前面傳來︰「原來你還有這嗜好,真是讓老夫羨慕啊!」
羨慕什麼幾人都心知肚明,老人臉一紅,對筱嘵道︰「你找找這里面有沒有衣服什麼的換上,我出去跟他好好聊聊。」
最後一句幾乎是從牙縫里擠出來的。說完人已經快速鑽出了馬車。
筱嘵搖搖頭,也只有李太醫能將無涯老人氣得失去理智,這就叫一物降一物。
不去管他們的事,筱嘵快速翻了翻車上的櫃子。
上面一層疊著幾件花花綠綠的衣服,筱嘵拿出來一抖,竟是薄如蟬翼的透明紗衣。手感很滑,應該是用上好的紗紡織而成。
紗衣下是幾個性感的肚兜,材料也是輕紗,這穿在身上比沒穿還勾魂。可見那明月也是個浪蕩的主。
上層翻看完,除了衣服沒有其他發現。筱嘵去看下層,里面只有一個沒上鎖的小盒子。
拿出來打開一看,印入眼簾的是一個用水藍色絲線繡著明月兩字的紅紫色的荷包。
這應該是青樓女子接客時掛在腰間的身份證明。
筱嘵心里一喜,自己有了它,又多了幾分把握。
但是這樣還僅僅不夠,筱嘵看著丟棄一旁的輕紗衣,又望望還在沉睡中的蕭長風,咬咬牙背過身快速的將衣服全月兌掉,伸手拿過枚紅色的肚兜穿上,又將那件紫色的紗衣披在身上,穿著竟跟荷包的顏色一致。
筱嘵穿好趕緊將自己的外套披在身上,回頭見蕭長風還沒醒,松了口氣提聲問道︰「我是明月,蕭長風是恩客,你們倆呢?」
無涯老人搶先一步道︰「我是恩客的侍衛張三,保護他的安全。而李太醫就是你的車夫馬五,專管接送恩客。」
對于自己的新身份李太醫一點都不介意,還沖著老人笑笑,有些猥瑣道︰「不知道公子要點哪位姑娘啊?」
筱嘵可以想象無涯老人此刻的黑臉。這個李太醫還真是個活寶。
因為時間還早,官道只有這輛馬車慢悠悠的晃動。三人已經統一了口徑各自融入角色。
兩個時辰過去,眼看要出森林,前方傳來一陣騷亂聲,三人心里一凜,來了!
李太醫頭立即往下一耷拉,學著剛才駕車老人的姿勢打起瞌睡來。無涯老人則閉著眼雙手抱胸斜倚在馬車上。
又往前走了一盞茶的功夫,突然從側邊飛出一人攔在馬車前,大喝一聲︰「且慢!」
來人是誰?筱嘵這個青樓女子和蕭長風這個恩客之間又會發生什麼呢?撲到?YY?還是
呵呵,都在下一章里,敬請期待青蓮遁走,千萬別打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