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兩個月都未睡過一個安穩覺。回到房里後小春卻不急著休息。方才飯桌上鐵雲說的話到現在還響在她的耳畔。送走了司徒管家後,小春來到與自己僅一牆之隔的鐵雲的房間。
屋子里鐵雲正在擦拭父親留給自己的刀。那可是一把用上等鐵打造的絕世好刀。雖然兄妹二人已經是身無長物了,鐵雲卻從沒動過要將這把價格不菲的刀當掉的心思。
見妹妹不休息,反而到自己房里來了。鐵雲笑著問道︰「怎麼,沒了哥哥,自己睡不著了。」
想著這一路上自己都是與鐵雲同屋而眠。小春難免有些尷尬。可自己來找鐵雲可是有「正經事兒」的。于是便不理會鐵雲的「嘲笑」徑直走到鐵雲跟前道「哥哥想去參軍,妹妹不攔著。可要去北國,絕對不行。」
正在認真地擦著刀的鐵雲見小春來找自己為得是這件事兒,扳著臉道︰「這件事兒我已經下定了決心。你也省些力氣吧。」
「哥哥若是想通過參軍建功立業。妹妹自然要支持的。畢竟咱們家是將門,父親生前也對你寄予厚望。可是去北國不是什麼明智之舉。若是哥哥出了什麼事兒,留下妹妹一個怎麼辦?」說著,小春竟然抹起了眼淚。從小到大,只要自己一哭,鐵雲立即就會什麼都听自己的。小春以為這招對今天還是有用的。
果然,見小春哭了,鐵雲有些手忙腳亂起來。收了刀趕緊來勸小春。「姑母在北國的家,父親基本上已經打听清楚了,我只要按照父親說的去尋,就應該沒什麼錯兒了。況且我又未露過面兒,北國人怎麼會知道我的身份底細。大不了,我化名前去。」
小春見自己的眼淚不見效。鐵雲還沒有改變去北朝的打算。又使出了殺手 ,扯著鐵雲的胳膊撒嬌道。「那我也跟著你一起去。」
「不行。」鐵雲立即否決了小春的想法。「不要有這樣的念頭。我是男兒,理應出門歷練一番,成就大業。你是女孩,就應該在家里好好養著。」
對于鐵雲這套大男子主義的理論,小春一直都是不認同的。所以當日鐵將軍請武師傅教授鐵雲武藝之時。她也偷著學了些,為了就是要鐵雲清楚女兒不比男兒差。可惜自己沒有那個天賦,再怎麼勤學苦練也不是鐵雲的對手。到頭來還被幾個姨娘笑話。每每想起此事,小春都覺得郁悶,坐在一旁生起了悶氣。
鐵雲見妹妹不出聲了。知道她有在想辦法讓自己不成行,或者是跟著自己一同去。于是道「回去休息吧,這些日子人都瘦了。」說著將小春推回到她自己房里去。關了門才放心地回到自己房里去。
兄妹朝夕相處十余年,小春怎麼會不清楚鐵雲的脾氣。見他是鐵了心不讓自己跟著了,一時也想不出什麼好的解決辦法。可是就這樣讓鐵雲一個人去北國,小春怎麼可能放心得下。思來想去,小春決定第二天去找司徒老爺一起商量出一個好得對策來。
李夫人房里,剛剛吃過藥的李夫人正斜靠在小炕上休息。身邊的大丫鬟元香走了進來,伏在李夫人耳邊小聲嘀咕了幾句。原本還在閉目養神的李夫人听了元香的話,立即睜大了眼楮道「老爺可答應下來了?」
元香搖了搖頭道「老爺說大小姐這是趁火打劫,沒有答應。」
李夫人听了點點頭,道「這樣就好,這樣就好。只要老爺不答應,任憑大小姐能耐再大也是無計可施。」
「夫人,大小姐的脾氣誰不知道,她認定的事兒。哪件不是辦成了的。」元香道。「更何況,眼看著她就要出嫁了。老爺又要出門收賬去。她會放心將三公子獨自一個人留在府里?」
李夫人听了暗自思量,的確司徒箐的性子不同一般的大家閨秀。比男兒還高過一頭,認準的事兒必定是要辦成的。要是她真的說動了司徒老爺和鐵雲,那自己的計劃可就付之東流了。再瞧瞧的鐵小春,雖然是庶出的,可模樣標致。一看就知道是個精明的小人兒。要是給司徒全說了這樣的小媳婦,一但哪天老爺駕鶴西去,自己可就沒有好日子了。
「元香,你先去前街楊家與蔣夫人說一聲,讓她命人帶著我七姑娘到府里走一趟。」
元香听了吩咐,快步出了李夫人的屋子。
與此同時,徐氏房里也不安寧。徐氏到司徒府十余年,先後給司徒老爺生育了兩兒一女。可惜兩個兒子一個極安靜。一個極熱鬧。女兒又是個不會開口說話的啞巴。
听說府里來了鐵氏兄妹,二子司徒武非要去看,可私塾先生偏偏講個不停,好斗的司徒武听煩了,將那先生打了一通。挨了打的先生氣得直跳腳,只等著明日回了司徒老爺,將司徒武趕出學堂去。
見兒子又闖下大禍,徐氏又氣又恨。舉著戒尺要打,可又舍不得。司徒武今年剛滿十歲,從小就被徐氏踫在掌心,比起哥哥妹妹都要蠻橫霸道。徐氏罵一句,他頂撞一句。見徐氏舉著戒尺,卻遲遲不肯落下。找模準了徐氏的脈門,對她毫無懼色。這讓吃了一天悶氣的徐氏,更加地生氣了。
大兒子司徒文今年已經十六。平日里只好悶在房里寫寫畫畫。性格十分地懦弱,在徐氏面前大氣兒都不敢喘一下。如今見徐氏動了真氣,就更加地不敢言語了。
看著自己的兒女,在想想厲害的司徒菁和今天見的鐵雲。徐氏又是羨慕,又是恨。只恨上天沒給她一個那樣的好兒子,好女兒。不然自己也不會被李夫人和司徒箐壓過一頭了。
這時,丫鬟寶珠一路小跑走了進來。「姨女乃女乃,夫人命丫鬟將前街去了。」
「這雞毛蒜皮的小事兒,你來回我做什麼?」徐氏生氣道。
見徐氏正在生氣,寶珠連忙道「姨女乃女乃您怎麼忘了三公子的事兒了?」
徐氏听了恍然大悟,指著司徒武罵道「都是你這個小孽障,險些壞了我大事兒。還不快點回房讀書去。」
司徒文和司徒武見自己得救了,雙雙行禮後快步退了出去。只有呆呆的司徒芸還留在房里。徐氏因她年僅六歲,且不會說話。所以有什麼事兒都不背著她。
「今天晚上該是吳氏伺候老爺了,一會兒你去交代吳氏,讓她探探老爺的口風。」徐氏吩咐道。
「找她,咱們又得損失銀兩了。」寶珠不樂意道。雖然花出去的都是徐氏的錢,可想著自己的與司徒文的關系,日後徐氏的錢還不都是他們兄弟的。現在花得多了,日後自己分到的就少了。
「小蹄子,又不是你的銀子,心疼什麼。」徐氏生氣地戳了一下她的腦門。「現在她拿了多少,日後我就讓她吐出來多少。有正房夫人在,她一個妾怎麼能有私房錢呢!」
「話雖如此,到最後銀子也到不了咱們手里啊。」寶珠有些唐突道。
徐氏見她越發地沒個禮數了,黑著臉道「是不是有些日子沒打你,你這小蹄子皮緊了?」
寶珠听了惟恐徐氏將氣都撒在自己身上,連連認錯,然後尋個借口逃了出去。
見寶珠逃了,徐氏臉上浮現了一絲笑容。「小蹄子,還沒個名分呢,就無法無天了。若是真的讓你做了妾,那還得了。」
在一邊玩兒的司徒芸听了,不由得為寶珠擔憂起來。心想自己怎麼攤上一個這麼心狠手辣的娘。也越發地想要離開司徒府了。
天色漸暗,有事兒壓在心里的司徒箐無法入睡,立在窗前看著偌大的司徒府。蓉梅端著茶水走進來道︰「小姐您就放下心來吧。三公子雖然年紀小了些,人也淘氣些。老爺還是喜歡他的。就算是咱們都進京了,老爺也會好生照看的。」
司徒箐听了轉身走到桌前。「你那里知道我的心思。」
看著自己家的小姐如此,蓉梅不語,倒了被安神茶遞到跟前。「奴婢都跟著小姐這麼多年了,哪里會不知道小姐的心思。您不過是想給三公子娶個懂事兒的大媳婦,教導他寒窗苦讀,然後好金榜題名了了您的心願罷了。」
「你明白有什麼用。也要弟弟明白才行。」司徒箐嘆息道。
蓉梅見小姐又開始哀嘆自己是個女兒身,忙岔開話題。笑著道「依奴婢看來,這鐵家小姐就很合適。比咱家公子只大三歲。模樣好,性格也不錯。一看就是個有心眼的。要是公子能娶她就好了。」
提起小春,司徒箐的眼神里也閃出一道光。「更重要的是她的父親是鎮國將軍,在朝中定有不少的舊相識。這些日後都是用得上的。只可惜父親不肯答應。這事兒咱們還得多下些功夫。」
蓉梅小姐的心思從自己的女兒身上轉到小春身上,達到了自己的目的。面帶微笑地去給司徒箐鋪床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