玩累得小春一夜無夢,第二天天還沒亮,絡兒和落香便喚她起來梳洗。睡得正香甜的小春哪里肯起,窩進被窩裝作什麼都听不道。
絡兒見小春如此,徑直走到床前將簾子挑起,就要掀被子。落香見她竟然如此行事,連忙過去攔著道。「姐姐這是要做什麼?」
絡兒道「新媳婦得去給老爺夫人敬茶,少夫人這兒不肯起,夫人要是怪罪下來,咱們可要吃打。」
落香听了絡兒的話,明白她這是為自己考慮。卻忘記了誰才是自己的正經主子。道「那姐姐也不能去掀少夫人的被窩啊?」說著又推了推小春道。「少夫人,天色不早了。您也得起了。一會兒給老爺夫人敬了茶,再回來補覺也不晚。」
方才絡兒和落香進來時,小春已經有些醒了,只是不想起罷了。又听道她們二人的對話,小春也不賴床了。從被窩里探出頭來。「公子哪里去了?」
絡兒這時候才發現偌大的床上只有小春一個人。忙拉著小春問司徒全的下落。絡兒本是大戶人家的家生女兒,只因那家敗落了,她被賣了出來進了司徒府。從小就干慣了粗活兒的絡兒手力不小,握的小春只覺得手腕上發麻,用了大力氣才掙月兌開來。
「半夜三更就跑出去了,我哪里知道?」小春生氣道。
落香一把將絡兒推開道「剛進府就這樣沒大沒小的。眼里也沒個主子奴才了。」
曉得自己失禮了的絡兒趕緊跪到地上道「少夫人千萬不要動氣,奴婢也是急了。」
小春沒有與她理論這個,對落香道「你跟著公子的時間長,知道他去哪兒了?」
落香年紀雖小,可從小就跟著司徒全,所以想得比旁人都長遠。絡兒的一舉一動落香看在眼里,記在心頭。此刻也不好對小春說。想了想道「少夫人放心,公子每天早上都好去院子里玩兒,這會兒也該在院子里呢。奴婢還是先伺候您梳妝吧。」
小春不是懶人,早上還有事兒,而且是要去見李夫人。絲毫不敢怠慢,換了新衣裳,梳了頭後與落香、絡兒出了小院兒,直奔前廳。路上小春並沒有見到司徒全,難免有些擔心。見落香臉上絲毫沒有憂慮的神色,猜測這丫頭在想什麼。
小春活了兩輩子加在一起已經有三十年了,雖然還是有些孩子性格,可眉眼高低還是能看得出來的。絡兒將自己當成了好欺負的孩子,身邊的三個丫鬟里,落香和落霞對自己還算恭敬。只是這三個丫鬟自己都是剛剛接觸,每個人都在心里加上一個備注。
萬幸的事兒,前廳門口司徒全衣冠整齊地等著哪里了。直到這個時候小春才仔細地將司徒全大量一番。見他個頭要比身邊的小跟班百生高上半頭,雖然生的濃眉大眼,可五官並不出眾。用一句畢竟流行的話形容,那就是丟到人群里找不出來的那種人。
見小春由兩個丫鬟簇擁著走了過來。司徒全笑著道「沒想到這麼快你就找到做夫人是感覺了。」
小春白了一眼,沒理他。司徒全也不氣,與小春一前一後進了前廳。
等著前廳里的眾人見先來敬茶的竟然是司徒全,不由得交頭接耳起來。立在李夫人身後的徐氏臉上也不好。
李夫人道「果真是個狐媚子,剛剛進門就將男人纏住了。」
徐氏自覺臉上無光,立即命寶珠去尋司徒文。心里有鬼的寶珠听了差遣,一路小跑到司徒文住的小院兒。見司徒文並不在房里,寶珠又端起了昨天晚上專橫的模樣。對正在梳頭的徐夢南道「都什麼時辰了,還不去請安?三公子和三少夫人都已經去了。難道是您身份尊貴,司徒家請不起?」
已經被寶珠唬住的徐夢南那里敢跟她這個母夜叉分辨。胡亂地將兩朵新摘下來的花兒插在頭上,起身就要去前廳。
寶珠見了又道「光你一個人去有什麼用。公子呢?」
洞房花燭夜都是一個人度過的徐夢南立在一旁低頭道「我並未見到。」
「我們家夫人是什麼樣的人物,怎麼你就是這樣沒用的。」寶珠大聲地呵斥道。「你且在這里等著,我去尋。」說著提著裙子挪要走,剛邁出一步,又退了回來。「一會兒見了公子夫人休要胡言亂語。說錯一句話,都沒你的好果子吃。」
徐夢南唯唯諾諾地應了一聲,待寶珠走後整個人都癱軟在丫鬟小秋的身上。
那小秋今年不過十歲,也如徐夢南一般是個沒主意的人。道「小姐,往後咱們的日子可怎麼過啊?」
已經沒了盼頭的徐夢南也不知道該怎麼辦了。掩面大哭了一通。過了不多一會兒司徒文被寶珠推著道了院子門口。寶珠站在門口大聲道「夫人,公子來了,快些出來吧。」
房里的徐夢南听了趕緊拭去臉上的淚水快步走了出來。在書房里睡了一宿的司徒文見新娘子兩眼通紅以為是因為昨夜自己怠慢了,此刻正委屈呢。心中十分地愧疚。雖然愧疚,司徒文卻一點也不想跟眼前這位表妹做什麼恩愛夫妻。在司徒文開來徐夢南不過是自己母親派來控制自己的人。
當著司徒文的面兒,寶珠盡顯賢良,歡歡喜喜扶著徐夢南到前廳去了。
前廳這里,司徒老爺正在訓誡司徒全讓他收心讀書,免得怠慢了小春。當著司徒老爺和府里眾人的面兒,司徒全一副頑童的模樣,好像司徒老爺說什麼他都听不懂一樣。與昨日在後山玩耍時完全不同。小春心有疑惑,只等著一會兒回去了在問個清楚。
說了好一陣,司徒老爺說的口渴了,停了停端起茶杯喝了幾口。趁著這個當口,司徒全一個勁兒地像小春遞眼色。小春瞧出他也是听煩了,請自己解救呢。想著日後都得跟著頑童一起生活,小春也不能冷眼看著他「受難」不管。道「老爺,小春記住您的訓誡,回去後一定好好地教公子。」
潤了嗓子的司徒老爺听了小春的話滿意地點點頭,暫且放過了司徒全。
李夫人見司徒老爺已經將司徒全訓教了一番,司徒文還沒來。黑著臉道「真是沒規矩,怎麼還不來。」
李夫人的話音剛落,寶珠引著司徒文和徐夢南走了進來。此刻外邊已經大亮了,屋子又掌著燈,只要不是個瞎子都能看得出徐夢南方才哭了。
給司徒老爺和李夫人請安後,丫鬟端上一個托盤,上邊擺著兩杯茶,徐夢南拿了一杯送到李夫人跟前。李夫人並沒有接,別過臉去權當沒看見。一屋子的下人們都等著看徐夢南的笑話。
司徒老爺見了道「既然兒媳婦都來了,你就接了吧。」
徐夢南也趕緊道「兒媳不孝,本應早些來敬茶的。」
李夫人不听徐夢南的,也要給司徒老爺的面子,只好接了那茶杯,抿了一口。可在禮上卻比小春的玉佩和一批上等的綢緞,少了一個玉佩。
見自己接的是單的,又想起洞房花燭,也是自己一人。徐夢南不由得心頭一酸。
司徒老爺本對這麼親事是不同意的,可既然媳婦進門兒了,他也不在鬧那個脾氣,見李夫人兩樣禮只給了一樣,立即命管家將自己的見面禮中加了一樣,好歹給徐夢南湊夠了四樣。
一旁伺候的丫鬟婆子見李夫人竟然這樣對待徐夢南,心中有了輕重。往後對徐夢南也是十分地不待見。
因禍得福,有徐夢南,小春沒有被李夫人纏住。敬了茶,離開前廳後。小春終于松了口氣。回院子路上小春好奇道「看大嫂子的模樣像是哭過了。」
落香道「少夫人還是不要管旁人了,今天要不是有大少女乃女乃這出,夫人指不定怎麼刁難咱們呢。」
絡兒道「是啊,她怎麼樣該我們什麼事兒。少夫人該想想怎麼讓小公子好好讀書。」
這個小春早有了謀劃,只是听絡兒這麼說,心中很不舒服。就算絡兒是司徒箐派來敦促自己的,可也不能這樣一而再,再而三逼自己。
司徒全一听小春要讓自己讀書,停住腳步道「你還真讓我讀書啊?」
看司徒全驚愕的模樣,小春不由得笑了起來。「小朋友,從今天起,你就生活在地獄里了。姐姐我當年沒能金榜題名,今後全憑你爭口氣了。」
听了這話,司徒全一肚子的怨念。「怎麼跟司徒箐一個模樣?還以為是個不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