鐵盞兒見徐氏的譜比李夫人的還要道。不懷好意地笑著問道「這位夫人是哪一位啊?」
李夫人生氣道「什麼夫人,不過是個狐媚子。仗著自己生了兒子。想欺負到我的頭上來。」隨後指著徐氏道「這是我們家老爺的妾,不懂禮數。還請東野夫人見諒。」
鐵盞兒听了笑著道「是個妾?怪我眼拙,竟然沒看出來。」
徐氏見鐵盞兒面兒上與李夫人不錯,話里話外卻是在夸獎自己。頓時感到飄飄欲仙。李夫人見了道「今日妹妹怎麼到後院里來了。」
「這不是領著夢南來認認門口嗎。夢南臉皮薄,想與小春走得親近些。自己又不好意思來。妹妹我只好領著她先來一趟了。」徐氏笑著回答道。
此番說辭就算是真的,李夫人也不信。如今只要見到徐氏,李夫人就覺得她是來給自己搗亂的。
小春趁著李夫人和徐氏斗嘴的時候,掙開了壓著她的兩個婆子起身道「夫人,姨女乃女乃,你們也別跟我這兒爭了。事到如今各自有什麼打算個人心里也都清楚了。」轉而向李夫人笑著道「夫人您不過是怕自己老了沒人伺候罷了。若是您能好好待我,也就罷了。如今你連妾都塞進來了,事兒也就是做絕了。小春年紀小,還有幾年折騰的。可有人等不了。」
小春的話說得在清楚不過了,眾人都听得明明白白。李夫人心想她這是提醒自己徐夢南有喜的事兒。徐氏則是一臉怨氣地盯著小春。本來她還想讓李夫人替自己出出氣。想不到被小春設計了。
雖然事情是在明白不過的了,李夫人還要臉面,笑著道「瞧瞧這丫頭嘴巴厲害的,今天我可以是來檢查上次吩咐你跟全兒做的衣裳的事兒的。」
一直不語的司徒全道「衣裳都做好了,要不要我吩咐丫鬟取來給夫人看看?」
李夫人見司徒全對自己說話都敢不恭敬了,氣呼呼地道「哪里敢啊,既然三公子都這樣說了,咱們就走吧。」說著起身就要走。
徐氏卻不想讓她就這樣走了,笑著道「姐姐不幫著七娘出氣了?」
想起徐氏要跟自己換房子的事兒,李夫人心里明白,不管自己幫著楊七娘掙到些自己東西。徐氏都會以此為借口要同樣的。只好暫時將整治小春的事兒放到一邊去。對付徐夢南和寶珠才是要緊的。
小春見李夫人將矛頭對準了徐氏,料定自己又有幾天清閑日子了。高興地制定起了司徒全教育計劃書。搞得司徒全苦不堪言。絡兒趁機開始接近司徒全。可惜她使盡了從姐姐那里學來的對付男人的手腕,卻使得司徒全對她敬而遠之。直到落霞笑話她,她才發現司徒全不過是七歲女圭女圭。而自己學的那些手段都是用來對付大人的。
想通了的絡兒懊悔不已,如今院子里的丫鬟婆子都已經猜出她的心思了。平日里閑著沒事兒,絡兒就成了丫鬟婆子們的談資。眾人都覺得奇怪的是絡兒的心思如此外露,少夫人竟然一句話也沒有。這讓眾人開始懷疑這是不是少夫人的安排,為的是能夠制約楊七娘。
做了妾的楊七娘的日子也並不好過。當初她進門的時候蔣夫人只給了她一些平日里穿的衣裳和首飾。並沒有帶丫鬟進府。搬了新院子後,新分來的丫鬟婆子看到小春訓司徒全如同訓自己兒子一般,認定了小春才是自己唯一的主子。對楊七娘不聞不問。加上小春也沒有指定過讓誰伺候楊七娘。所以平日楊七娘都是饑一頓飽一頓的。直到李夫人來鬧過後,小春才想到自己身邊多了一個楊七娘,于是吩咐了兩個小丫鬟過去伺候。好歹算是能吃個熱乎飯了。
另外一邊,有了身孕的徐夢南還想著司徒文會看在自己月復中孩子的份上,能得到些司徒文的憐愛,于是求著司徒老爺將司徒文從清涼寺你接了回來。怎料司徒文回府後直奔寶珠就去了,對自己還是一如既往。為了能讓司徒文看到自己的賢惠,徐夢南甚至放段親自去探望寶珠。怎料正好被寶珠利用當成「凶手」。
司徒文早就對寶珠被打之事兒心存疑竇,見徐夢南竟然如此卑躬屈膝地來探望寶珠,更認定了她這是做賊心虛,要不就是還想害自己的兒子。扯這徐夢南就往外邊推。一邊兒推一邊兒質問徐夢南肚子里的野種是那個野男人的。
被推dao在地的徐夢南哭得泣不成聲,她不明白自己一心對司徒文,為何會落得如此下場。拉著司徒文的衣襟問他自己到底做錯了什麼。多年來一直被徐氏壓制的司徒文將自己全部的怨恨都傾瀉在徐夢南身上,再加上寶珠平日里的挑撥。對徐夢南更是恨之入骨。即便是徐夢南有了自己的骨肉也難以磨滅他心頭的怨恨。面對徐夢南的質問,司徒文只當她是徐氏,將自己心中的不滿統統說了出來。
徐夢南听出這些都是司徒文對徐氏的不滿,自己則成了徐氏的替身,哭得越加地淒涼了。
跟寶珠只有一牆之隔的小春听道旁邊院子里傳來哭聲,同時還夾雜著辱罵之聲。吩咐落霞去看看出了什麼事兒。過不了多一會兒氣呼呼地落霞回來道「大公子正拿著徐少夫人出氣呢。瞧少夫人的模樣,眼看著就要哭暈過去了。」
小春道「因為什麼啊?」
落霞道「還不是因為怨恨徐氏,不敢到徐氏跟前撒野,拿著少夫人出氣。寶珠也是的,不攔著也就罷了,幫著添油加醋。」
落霞的話讓小春想起了那日幾個姨娘合起伙兒來欺負病重的嫡母的事兒。再加上這些天竟看到徐氏變著法地想要整垮李夫人的事兒。火氣上涌的小春領著房里兩個厲害的婆子甄士氏和林氏加上落霞到隔壁院子里幫著徐夢南解圍。
罵得正痛快的司徒文忽然見院子門口來了一群人,以為是徐氏來了,嚇得兩腿直哆嗦。一旁坐在椅子上的寶珠見了白了他一眼道「就知道你是個沒用的。今日不將她制住了,往後我們母子可就小命不保了。」說著抽出帕子抹起了眼淚。
司徒文心里的真有寶珠,何況二人都是被徐氏欺負的,自然與旁人不同了。听了寶珠這樣說,又想起徐氏對寶珠做的這些個事兒。司徒文竟然不怕了。指著還坐在地上的徐夢南道「貓哭耗子假慈悲。你們徐家就沒有一個好東西。你哥哥想娶大姐,你又想嫁我,難道不是為了司徒家的家產?」
偷偷溜出來的徐夢南只是一個人坐在地上听著司徒文的辱罵,想著今天自己怕是要死在這院子里了,看著眼前高高在上的司徒文和寶珠,她果真有了想死的念頭。只是想著月復中的孩子,又舍不得。
一邊兒罵著,司徒文一邊看著遠處來人,心想若徐氏真的來了自己該怎麼辦。卻不料來人是小春。當著弟妹的面兒,司徒文還是要些文人氣節和兄長的樣子。馬上吩咐寶珠的兩個丫鬟將徐夢南攙起來。可寶珠卻不肯,那兩個丫鬟已經被寶珠教出來了。對寶珠的話惟命是從。司徒文吩咐了兩聲都沒動彈。
已經听到司徒文吩咐的小春快步到了跟前笑著道「寶珠姐姐可是會教,別說的大哥了。此刻就算是老爺、夫人來了也未必請得動。」說著小春將徐夢南從地上扶了起來。已經哭得沒有力氣的徐夢南將整個身子都加在了小春的身上,這讓身材不高的小春有些吃不消。落霞見了趕緊過來幫著扶著。
「大哥好心情啊?好不容易回府了,不回去看看夫人也就罷了,倒罵起來了。幸好這後院里沒什麼外人,若是被外人听到了。司徒府的臉面可全都沒了。」
一直坐在椅子上的寶珠根本沒有將小春這個少夫人放在眼里,咯咯地笑了兩聲後道「怪不得李夫人要格外地照顧呢,想不到少夫人竟然這麼厲害。」
小春狠狠地瞪了她一眼道「你算是個什麼東西,感這樣跟我說話。放在平常人家,出了這樣的事兒早就三尺白綾吊死了。竟敢在這里充夫人。」
雖然不滿小春的話,可司徒文也沒有發火。道「弟妹怎能這樣說。」說著指著徐夢南道「這個歹毒的女人竟然想害死我的兒子。數落她兩句也是應當的。」
徐夢南連連搖頭道「不是我,我怎麼回去害人呢?」
小春並不十分相信徐夢南,可也不想看這她這樣被人欺負。于是道「大哥可有什麼證據?」
司徒文一時無語。小春道「官府拿人還要有個證人證物,大哥一沒認證,二沒物證便對自己的結發妻子百般辱罵,想來也不是什麼大丈夫之舉。」又對徐夢南道「嫂子也是,明知道自己不是那蹄子的對手,何必還來討這個沒趣兒。」說著攙扶著徐夢南要往外走。
寶珠起身道「少夫人這是什麼意思?難道今天的事兒是奴婢的錯兒?」
小春回頭笑著道「你什麼錯兒,不過是心氣兒高了些罷了。要我說,妾才是家宅不寧的根源。你現在可是連個妾都不是呢。」
原本還對小春有些怨恨的司徒文听道小春這樣說,聯想到徐氏對李夫人的種種,又想起方才寶珠說的李夫人用司徒全的妾楊七娘懲治小春的事兒。只當她也是心有怨氣,到這里來出氣的。
可吃了虧的寶珠卻不知道司徒文心里的變化,嚷嚷著讓他替自己討回個公道。心里煩悶的司徒文只應了幾聲,便坐在院子里青石板台階上發起了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