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頂著熊貓眼小春無精打采地到廂房里主事兒。婆子們見了還以為她是因為那一百五十兩銀子的事兒鬧的一晚沒睡好。哪里知道小春是被司徒全給嚇成這樣的。
不過對于婆子們的閑言碎語小春並不是完全不在意,畢竟真相都是隱藏在只言片語或者一個笑容里的。昨天已經將府里近期該放出去的差事和銀子都放了,所以今天小春只在廂房里做了一會兒便回房補覺去了。
因為冒領的事兒,吳氏早已經做好了準備等著小春殺上門來,自己好給這個初出茅廬的小丫頭一點子教訓。不想等了一個上午也沒見到小春的影子。問了丫鬟才知道此刻小春已經回房里補覺去了。吳氏站在廂房門口道「這丫頭腦子地裝了些什麼東西啊?」
「反正不是你能想出來的。」徐氏笑呵呵地從假山後轉出來道。
吳氏一見徐氏本能地往後縮了縮。被「發配」到莊子上五六年的徐氏終于學會了什麼叫「臥薪嘗膽」。見吳氏還是怕自己的,徐氏心里很高興,可也沒有像以往那樣將吳氏往死里欺負。「咱們這位當家的少夫人可不想當年的徐夢南那樣好欺負。鬼點子多著呢。」
見徐氏只說小春,決口不提這些年的恩恩怨怨。道「她能有這樣的能耐,這麼些年了,妹妹我怎麼沒有看出來啊?」話一出口,吳氏就後悔了。這明顯是在炫耀自己這麼些年在府里的享清福嗎!
徐氏到是不以為然,笑著道「要是妹妹都沒看出來,這少夫人的功力可就在你我之上。」
吳氏見徐氏今日有些反常。若是擱在以前在徐氏面前那里有自己說話的份兒。今天徐氏不但跟自己「暢談」而且還是和顏悅色的。吳氏琢磨著徐氏這是想干什麼?
「我看妹妹還是早些將那些銀兩送回去為好,若是被她查出來告到老爺那里去。妹妹的好日子可到頭了。」徐氏笑著道。
听了徐氏的話,吳氏驚出了一身的冷汗,心想這件事兒自己做的十分隱秘,知道得只有身邊兩個信任的丫鬟和一個婆子。難道是她們出賣了自己?
「妹妹也不用琢磨了。」徐氏道「被人往我這里放了只蚊子。我就不能放一只蒼蠅?」
此時的吳氏已經被嚇的一身冷汗了。徐氏的確是變了,原本她是一個心機外露的人。現在她也學會深藏不露了。
徐氏見吳氏被嚇得活像是一只受傷的小白兔。自己的目的也已經達到了。笑著轉身走開來了。
即便是被徐氏嚇了半死,吳氏還是不打算現在就將銀子送還回去。畢竟小春是從自己這里將當家人的位置奪去的。更何況自己也沒有兒子,司徒老爺那天要是也沒了,自己還得靠這些銀子養老呢。打定了主意的吳氏只在房里等著看小春這個徐氏口中的厲害人物什麼時候能夠大駕光臨。
接下來兩日,小春那里都沒有什麼動靜。這讓吳氏等得十分地難受。這就有點像是在玩兒跳樓機,當你升到最頂端靜靜等待掉下去的那一刻遠比墜落的過程更恐懼。這就是人對未知事物的恐懼心理。徐氏的話已經讓吳氏開始懷疑小春是一個深藏不露的高人。面對這樣的高人。吳氏所能感受到的只能是恐懼。
其實表面上看似平靜的小春其實正在調查吳氏的一舉一動。同樣吳氏的恐懼她也是清楚的。只是她還得讓吳氏在煎熬煎熬才行。
司徒老爺見讓小春當家,果真讓徐氏和吳氏安分下來。也就不在管府里的事兒,全心全意地照顧起了李夫人。委屈了二十多年的李夫人沒想道到了最後老爺的心還是向著自己的。不禁悔恨交加,只是這情緒也讓她的身體每況愈下了。
又過了兩三天,吳氏終于熬不住了,扶著丫鬟到打著無事閑聊的旗號到廂房里去尋小春。結果廂房里值事的管家娘子道「少夫人方才說累了,已經回房歇息去了。」
心虛的吳氏變著法兒地從管家娘子嘴里挖小春這兩日的動作。那管家娘子道「少夫這兩日將府里原有的一些陋習都改了。幾處上耍心眼藏私心的或是賣了或是攆了出去。如今府里可太平多了。」
吳氏听了那管家娘子的話,道「難怪這兩日不見府里有丫鬟婆子拌嘴了?」
「豈止呢。少夫人說了,年終的時候若是哪個丫鬟婆子不犯錯,來年給長份例呢!」那管家娘子笑著道。
吳氏听了火氣一下子就上來了,想當初自己剛開始當家的那會兒子,府里可是有不少的管家娘子都瞧自己的妾。不拿自己當回事兒。如今小春才當幾天家,竟然能將丫鬟婆子管的服服帖帖的。吳氏越發地相信了徐氏的話了。問了小春的去處後扶著丫鬟的手離開了廂房。
吳氏走後,廂房里幾個清閑的婆子湊到了一起道「瞧見沒,這還沒出十日吳氏就來了。少夫人算得可真準。」
一個穿著深青色長衣的婆子低聲道「這下子看高婆子她們還能怎麼囂張。」
「可不,這些年咱們這些夫人留下來到了老人可是沒少受她們的欺負。是該有個人出來管管她們了。」旁邊一個穿暗紅色長衣的婆子也低聲道。
幾個人的對話正巧被回來換對牌的高家娘子听了去。頓時火氣就上來了「好啊。老娘我在外邊累死累活的,你們卻在這里亂嚼舌頭。」
值事娘子見高家娘子要發威四下里散開道「我們不與爭,日後定有人治你。少夫人說了。但凡小事兒能忍則忍,今兒咱們這算是記上一筆了。」
高家娘子听了火冒三丈,可任憑她怎麼罵,那幾個值事的婆子也不還口。自己反而成耍猴戲給人家看熱鬧的。最後也只好偃旗息鼓。
小春也沒有想到自己半軍事化管理半績效式的持家方式竟然有這麼好的效果,頓時覺得自己是個管家的奇才。司徒全見小春剛做出點成績就沾沾自喜起來。遂打擊道「別太得意,現在你只對付的是管家娘子。徐氏和吳氏還沒有發威呢,她們身邊的丫鬟婆子可不像那些管家娘子。」
小春白了一眼道「這可是我頭一次當家,你就不能說點好听的。」
司徒全听了趕緊堆著笑臉道「是,是,是。鐵小姐冰雪聰明、蕙質蘭心,她們哪里是您的對手。我對您的敬仰猶如滔滔江水連綿不絕,黃河之水….」
小春突然覺得這句話有些耳熟,剛要打住司徒全的話,外邊游廊之上坐在的落香便起身道「姨女乃女乃怎麼來了。」
小春听了趕緊中圍子床上跳了起來,又將自己的發髻衣衫整理了一遍。原本單膝跪地的司徒全也站起身來,整理了一番。
「公子,少夫人。姨女乃女乃來了。」說話見落香掌簾與吳氏一前以後走了進來。
小春找就算定了吳氏會耐不住先來尋自己。只是方才與司徒全的一番玩笑將房里的氣氛弄得有些尷尬。司徒全道「既然姨娘來了,我去書房讀書吧。」說完司徒全向吳氏點了點頭,轉身出了屋子。
吳氏見小春和司徒全都有些慌張,還以為自己打斷了人家的美事兒,笑著道「瞧我,也不看看時辰就來了?」
小春不解道「姨娘說笑了。怎麼就時辰不對了?」
吳氏見小春並不介意,笑著道「方才我去了廂房,可是听管家娘子將你好生地夸獎了一番。」
小春客氣道「這也不算什麼,都是姨娘教的好。」
又小春說了些閑話,吳氏見小春並沒有將話題轉向那一百五十兩銀子上去的意思。索性自己先提道「方才我听那值事兒的說起一百五十兩銀子的事兒?」
「哦,這件事兒啊?」小春喝了口茶道「我想定是姨娘有缺錢的地方,所以暫時拿去用了。姨娘可不必急著還來。」
吳氏見小春已經認定了將這事兒推到自己身上來,趕緊道「怎麼能說這銀子是我拿了呢?我可是一分一里都曾見過。肯定是有人故意要陷害我。」
「要是這樣,事兒可就大了。」小春故作驚訝道「若真是如此,那我可得仔細地查一查那十幾個領了銀子的管家娘子了。」
「難道這些日子你沒查嗎?」。吳氏奇道。
「這兩日我都查賭坊的事兒,那里有時間管那幾個婆子。」小春輕描淡寫道。
吳氏卻嚇得手里一抖,茶杯險些掉在地上。
「什麼賭坊?」吳氏全不顧手上身上的茶葉道。
跟著落香進門來伺候落霞道「不過是坊間的傳聞罷了。奴婢上街的時候偶然听到有人說咱們府里有人偷拿了賬上的銀子到賭坊里放印子。雖然是空穴來風,可少夫人覺得還是要查清楚。」
「姨娘我這丫鬟平日缺少管教。還請姨娘莫要見怪。」小春一邊遞帕子給吳氏,一邊道「這也算不上什麼大事兒。只是傳出去有損司徒家的名聲,您也是知道。自從大哥出事兒後,老爺可是十分看重這名聲的。」
吳氏連連點頭道「你說的極是,可這樣的事兒你也不能本地里查啊,得讓那人知道你在查他,這樣他才會害怕。」
「這可不行。」小春道「按照姨娘說的,一百五十兩極有可能是被拿能管事冒領了去放印子了。這事兒可就做實成了,更要小心著處理了。若是誰也不驚動地了結了最好。鬧出來兩下里都不好看。」
吳氏驚恐地點頭道「你說的極是,好歹名聲要保住了。咱們府里可在也不能出什麼不好看的事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