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夫人在房里哭,司徒全和司徒武听見了也不好進去勸,司徒武命人將一平等人叫了來勸蕭夫人早早地將那孩子安葬了。卻被蕭夫人打了出來。懷抱著兒子,蕭夫人指著院子里的一干人等道「我兒活的好好的,你們這些沒良心的。只怕他分了家產,竟稱我兒一死,老爺剛沒了。你們便這樣欺負我們母子,到底安得是什麼心?」
司徒武和司徒全見蕭夫人已經風魔了,也不命人勸了。只管吩咐了丫鬟婆子一旁好生伺候著,各自回房去了。
得了信兒的小春見司徒全回來了,趕緊迎上前去道「那孩子果真是活不成了?」
司徒全一邊兒還衣裳,一邊道「雖然是遠遠地看著,可也能斷定了。只是蕭夫人現在精神有些錯亂,不肯承認這一事實。」
做了母親的小春現在可以深切地體會蕭夫人的心情。道「既然這樣那孩子安葬了嗎?」。
「蕭夫人一直抱著,不肯讓人靠近,只好等到她能夠接受這個事實以後在安葬了。」司徒全道「這幾**讓子峰和娉婷身邊的丫鬟女乃娘小心些。此刻蕭夫人已經風魔了。難保她不胡亂傷人。」
小春听了趕緊地去廂房里看孩子,又吩咐了院子里的丫鬟不得讓蕭夫人接近這院子。更不得進廂房。一切都安排妥當後。小春回到房里,司徒全已經換好了衣裳,拿著扇子在房里走來走去。
小春道「院子里的事兒我都安排好了。恐怕這兩日我都不能出門了。」說著模了模自己已經要足月的肚子。司徒全趕緊扶著小春到榻上休息。
蕭夫人房里,丫鬟婆子站了一屋子。蕭夫人親自動手給兒子擦拭了身子,撲上香粉,換了新做的衣裳。然後將孩子放到小床上,蓋好了被子。此時蕭夫人眼里已經沒有了淚水。嘴里喃喃道「都是那些人害了我的好兒子。我不會讓她們好過的。」接下來幾日天氣日漸轉涼。眼看著要到了預產期,林氏和甄氏開始準備待產之物。京城蘭姬公主也早早地將娘家該送之物送了來。司徒箐見蘭姬公主出手不凡,還是挑了些歪理在小春跟前說了兩句。要保持好心情的小春也不往心里去,這讓司徒箐大為惱火。
眼看著要入冬了,益陽王玉青急著回京。司徒箐卻因家產之事沒有了解,不肯走。無奈之下,玉青只好求助于的司徒全。司徒全將這差事轉給了小春。早就不希望的司徒箐在自己跟前轉悠了。主動找司徒箐攤派。得知玉青已經求到小春這里了。司徒箐心中大不順。小春也看出來了。只是她不提這茬,道「我知道姐姐執意不肯回京是擔心司徒府的家業旁落,如今蕭夫人的兒子已經沒了。大半的家產又在我手里,姐姐還有什麼不放心的。」
司徒箐吃了口茶後道「這個我已經知道了。可是司徒武這些年做生意也賺了不少銀子。他那海上生意我已經托人打听了。一趟下來一條船少了算也有幾萬兩銀子。本金可都是父親出的。不分給全兒,我不甘心。」
小春笑著道「好歹姐姐也當了王妃,還在乎這點兒銀子?咱們是官話人家。要那麼多銀子有何有。如今我哥哥又去平亂了,怎麼說這三五年在皇上跟前都說得上話。即便是太子繼位,司徒全還做過伴讀了。能不重用嗎?何必為了那點碎銀子。惹怒了益陽王,攪得你們家宅不寧。」
司徒箐見小春的話句句在理,嘆氣道「難怪全兒一顆心都在你身上,這小嘴可比我強多了。」
回想起初見司徒箐時,何等精明的一個人兒,如今成了這般模樣。小春也嘆氣道「姐姐就是太要強了,事事都得順著自己的意。哪有那麼多如意的事兒。」
見小春數落起自己來,司徒箐黑著臉道「我只夸了你一句,便沒有了規矩。如今全兒也出仕為官一遭了。再不能隨你打罵了。我也知道這大媳婦小相公從小一塊長這麼大,許多事兒都改不過來了。但也要背著人些,外邊盛傳司徒狀元懼內,連個妾都不敢納。大戶人家三妻四妾本是平常,這麼多年了,你房里的妾那個待久了的。都被你算計了。」
小春低頭不服道「我又不是沒有生兒子。弄那些個妖精在跟前做什麼?」
小春的聲音很小,司徒箐卻听得清清楚楚。當場摔了茶杯道「為了好看,妾就是擺在屋子里的花瓶。」
小春听了抬眼瞧了瞧在司徒箐跟前立規矩的幾個妾。一個個頗有不服只像。司徒箐見狀撇了一眼道「又骨氣就別攀高枝,做公侯府里的妾。既然做了,便得受著。」
那幾個小妾听了忙晃動著身子,頭更低了。小春又瞧了一眼豐兒,亦是如此。心里笑道「還沒當妾了,便生了妾的骨頭。」
司徒箐忽見了小春跟前多了個模樣不錯的丫頭,自己好像是在哪兒見過,心內存疑道「這丫頭不是你房里吧?」
小春見司徒箐所指的正是豐兒,笑著道「原是蕭夫人房里的人,我見她模樣不錯便要了來。」
司徒箐心生厭惡道「那個女人身邊兒的人你也敢放到身邊?也不知道干不干淨。趕緊打發了,你若想要人,我身邊有兩個丫鬟模樣也不錯,就留給你吧。」
司徒箐的話無疑是在給豐兒判死刑。豐兒趕緊辯解道「奴婢是益陽老太妃送給蕭夫人的。」
司徒箐听了更不高興了,只管看著小春。等著她如何發落。小春正想推了司徒箐送的兩個姑娘。可見了豐兒,靈機一動,笑著道「姐姐既然想送人,那我可要好好挑一挑了。」
小春決口不提趕人的事兒,卻打听兩個丫鬟來,司徒箐雖然不高興。可還是命人將自己身邊兩個年紀輕的丫鬟叫了進來。
那兩個丫鬟梳著雙鬢髻,一身清水的衣裙。顯示她們不過是司徒箐跟前隨便听打發的小丫鬟。模樣雖不及自己,可仗著年紀小,水靈靈的模樣到也讓人喜歡。豐兒見這兩個姑娘模樣勝過自己。心中不免擔心起來,自己連司徒全的邊兒還沒沾上呢。眼看著益陽王妃又要送人來。這樣一來自己的希望起不是又小了。
小春見豐兒一臉地擔憂,笑著道「這兩個丫頭模樣不錯,只是現在家孝,先到我房里作二等丫鬟吧。」
司徒箐不高興道「我的丫鬟到你這里只做二等?」
滿臉笑容的小春道「我雖然見識淺,可也瞧出來了這兩個丫鬟是你身邊的末等丫鬟。到我這兒直接到二等還不夠長臉?我身便的大丫鬟可只有落香一個。二等丫鬟都是跟著我幾年的。」
司徒箐雖然不滿,可也沒說什麼。囑咐那兩個小丫鬟好生地伺候公子夫人後,稱自己要回去準備一下。起身離去了。
送走了司徒箐,小春重新回到房里,問了那兩個丫鬟的名字。只覺得太過艷俗,不和這兩個姑娘水靈靈的模樣,改了水蓮、水雲。兩個丫鬟謝過小春後隨著彩虹下去安頓了。小春閉目養神,豐兒左思右想好一陣方才開口道「夫人果真要將那兩個丫頭給公子?」
一直等著豐兒開口的小春听了這話,笑著道「怎麼?你不樂意?」
豐兒趕緊道「奴婢哪里敢有那想頭兒。只是這兩個丫頭都是王妃身邊的人,恐怕瞧不上咱們府里的人。」
小春笑著道「我到是覺得這兩個丫頭不錯。不過平日里你也多留心些。」
豐兒應了一聲,再不敢還嘴了。
兩日後,司徒箐與益陽王玉青回了京城。原本安靜的蕭夫人一下子跳了出來。先是將吳氏打得半死。又稱徐氏用妖術將自己的兒子害死。將吳氏的屋子翻得底朝天,值錢的東西全都被翻了出來。就連當年徐氏進門兒時,李夫人賞得玉佩都被蕭夫人從箱子底倒騰了出來。眼看著自己多年積攢的家當這樣蕭夫人一箱箱地搬走。徐氏急得撲過去攔。可蕭夫人派來搬東西的都是自己的心月復。司徒府里的丫鬟婆子又因蕭夫人是正房夫人。理應有這個權利,不好出來幫忙。
徐氏見自己孤掌難鳴,趕緊遣人去叫司徒武來給自己主持公道。偏這時候司徒武又出門談生意去了。沒有靠山的徐氏只能看著自己屋子被搬空。坐在地上撒潑大罵,見無人理會,又去尋一平等人出氣。有了上次那一遭,院子里的丫鬟婆子死攔著就是不肯讓徐氏進房去。
在自己兒媳婦跟前吃了虧的徐氏又想到了後院里老實了有些日子的小春。可惜小春那里防守更加地嚴密,連院門兒都沒有踫上便被轟出去了。
心中委屈至極的徐氏站在後花園里跳著腳罵道「我進府二十多年了,給老爺生了兩兒一女,如今老爺沒了,竟落得如此下場。你們這些沒有教養的東西,早晚有一天是要遭報應的。」
听著徐氏在院子里罵人,小春氣不打一處來。豐兒也在一旁敲邊鼓希望借此激怒小春,與徐氏大吵一架。一旁的彩虹見狀沒好氣兒道「你也丫頭太不懂事兒了。那徐氏在怎麼著也是武公子的親娘。如今司徒府只剩下武公子和咱們公子了。這個時候夫人跟徐氏起了爭執,讓咱們公子在武公子跟前怎麼說話?」
听了訓斥,豐兒趕緊低下頭。小春瞧了一眼彩虹,像她點了點頭。彩虹見了重新拿起了繡棚子。過了好一陣,徐氏的罵聲漸漸低了。天色也漸晚了,因自己立了小灶。小春吩咐廚娘做了幾道自己和司徒全都喜歡的菜。跟著司徒武一通出門去的司徒全天色大黑後方才回來。見小春等著自己吃晚飯。一臉歉意道自己已經吃過了。
生氣的小春也不理會他,只管自己夾了紅燒排骨來吃。那吃相簡直就是將那排骨當成司徒全了。司徒全見了趕緊在一旁賠禮道歉。可小春就是不理會。就在這事兒,院子里傳來一陣騷動。原本就不高興的小春皺了皺眉頭道「什麼事兒?」
過了好一陣,一個小丫鬟被眾人推了進來。怯生生道「徐氏的丫鬟梅兒貪嘴偷吃了徐氏的紅燒排骨,結果被毒死了。」
手里還拿著那沒有吃完的排骨的小春听了這話,立即跳起來將排骨丟在地上。眾人見了趕緊圍上了,生怕她有個閃失。
那小丫鬟本是害怕,見少夫人這樣,更是被嚇得不敢說話了。司徒全見小春無事,又想小春的一概吃穿都是單獨從府外買來的。也就放心了,轉身問那小丫鬟「徐氏可有異常?」
「徐氏沒有,只不過現在正扯著武公子到蕭夫人那里理論呢。」那小丫鬟道。
司徒全听罷,安頓下小春後,到前院去了。此刻,蕭夫人院子里。丫鬟梅兒的遺體就橫在當院。蕭夫人過著披風走在正門前的椅子上。徐氏指著蕭夫人質問她為何要害自己。蕭夫人卻一副無所謂的模樣。笑呵呵地坐在那里看著遠處。
司徒武也立在一旁,只是不曾開口。徐氏見司徒全來了,沖過來道「你來的正好。今天咱們正好將這家也分了。我帶著武兒另尋覓一個住處。不然早晚有一天要被這個惡毒的女人害死。」
蕭夫人听了笑著道「撒潑可別忘了自己的身份,你是妾。即便的二位公子分了家,你也得跟著我過。」
徐氏得意洋洋道「我跟兒子過,你管不著。」
司徒全輕咳了一聲,提醒道「安規矩,徐姨娘卻是要跟著蕭夫人。即便生了兒子,亦是如此。」
徐氏根本不听,「我不管,我兒有銀子。我要贖身,你們誰也攔不住。」
蕭夫人冷笑著繼續道「我是夫人,偏不讓你贖身。」
徐氏氣結,看著司徒武。希望自己的兒子能幫自己做主。眾人也將目光落到了司徒武的身上。過了好一陣兒,司徒武方才開口道「司徒管家,這梅兒家里可還有什麼人?」
司徒管家道「沒了,當初她是賣身葬母進的司徒府。」
司徒武道「既然如此,報衙門就說是病死了,準備棺槨厚葬了。」司徒管家听了司徒武的吩咐,心中的憂慮放下大半。按照司徒武的吩咐去辦了。
徐氏見兒子竟然不幫著自己,哭著道「我的命好苦…」
「行了。」徐氏還沒有哭完,便被司徒武大聲呵斥住了。徐氏果真不在哭了,抹著眼淚立在一旁委屈道「蕭夫人分明是想要我的命,你竟也不管?」
司徒武轉身對蕭夫人道「夫人,現在您還想分家嗎?」。
蕭夫人冷冷一笑道「我連兒子都沒有。分了家,誰給我頂門立戶。往後我還得多多依仗兩位公子。」
听了這話,司徒武已經認定了心中所想。將院子里的丫鬟遣了出去。又命人將徐氏「請」了回去。叫上司徒全到自己書房里商量對策。
「看來蕭夫人這是遷怒咱們了?」司徒全進門便道。
司徒武面色凝重道「你說的那蕭夫人背後有個大人物,可是真的?」
司徒全點頭道「已經十分確定了,只是還不清楚是哪個人物。」
「既然如此,那咱們兄弟明日便分家。」司徒武鄭重其事道。司徒全似乎明白了司徒武的心思。起身道「這樣豈不是連累你了?」
司徒武道「雖然從小咱們都不在一處,感情不深。可如今父親沒了。姨娘又是那樣,你們只能兄弟扶持了。既然你說的那個大人物已經將奸細派到咱們家了。他便沒想要放過我。索性我幫著你先將眼前的麻煩除了。日後你在入仕,做了大官。與我的生意也有益。何況如今那蕭夫人已經對姨娘下毒手了。我這個做兒子的怎能坐視不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