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了兩日,蕭夫人又做回那溫婉可人的小嬌妻模樣。趕緊地登門給小春賠不是。說自己是因愛子心切得了失心瘋,這兩日才明白過來,從郭氏那兒听說了前些日子自己的所作所為。羞愧至極,非得求小春原諒。也分不清蕭夫人到底是瘋了還是真的痊愈里了的小春只管面子上應承。該防的還是跟以前一樣防得滴水不漏。
蕭夫人本意就不是想讓小春一如往常那樣待自己,只要面子上過的去就行。所以對小春的防備毫不在意。徐氏不知道蕭夫人的用意,偷偷地拉著郭氏問個仔細。偏那郭氏只當她是一個打手,多一個字也不肯多說。徐氏糊涂,不敢輕舉妄動。
在過幾日就是立春,蕭夫人帶著小春等人去尋看了自己的田地又減了佃戶的租子,著實收買了不少人心。時間長了,江陰百姓也以為蕭夫人果真是瘋病好了。有些個利欲燻心的甚至謀劃著將自己的兒子過繼給蕭夫人,將來好繼承她的家業。誰知道蕭夫人見什麼都行,就是不能看孩子。不管是誰家的,多大的孩子,見是便要哭鬧。那些原本家里就小有家產的怕自己的孩子送去了被蕭夫人虐待。窮人家的更是覺得自己高攀不上,也不在提這事兒了。
一日郭氏來見小春,一臉為難道「奴婢托人從京城里請來一位女郎中給蕭夫人瞧病。可夫人偏說病全好了不肯在見郎中。奴婢便現編了一個謊說那女郎中是京城蘭姬公主送來陪夫人的小姐。」
小春見郭氏說了一大圈彎彎繞的話道「有什麼事兒你就直說吧。」
郭氏低聲道「那女郎中說了,我們夫人得的是 癥,非得長遠了治才行。我回了夫人,夫人卻說既然是鐵夫人的親戚便讓鐵夫人安排住處。」
小春笑著道「你這是來求我幫著你圓謊?」
郭氏趕緊跪下來道「夫人英明,不過是三五個月,只求夫人安排間屋子,一應用度都從我們那兒出。丫鬟也不用分,那女大夫是正經人就的小姐,身邊丫鬟女乃媽小廝有是十來個人呢。」
郭氏的身份司徒全已經猜得七七八八了。所以對于她送來人,小春都抱有敵意。只是現在人都來了,不放在自己跟前,小春著實不放心。笑著道「能醫好蕭夫人也是我們的福氣。郭媽何必如此呢。說到底我們都是晚輩,理應照顧好蕭夫人的。既然人都來那我馬上吩咐丫鬟收拾屋子。待我這兒便收拾好了親自去請她來。」
郭氏听了起身道「煩請夫人尋一間僻靜的屋子,躲著些三爺才是。那可是個大家閨秀。只為了濟世救人而來,若是在咱們這兒壞了名聲,老媽子我可就要折壽了。」
小春點點頭道「您老就放心吧。」
送走了郭氏,彩青道「還是要往咱們這兒送人。」
小春笑著道「沒听說嗎,那可是大家閨秀。去將廂房後的小院收拾出來開了夾道里的小門兒。從哪兒往蕭夫人房里也近些。」
彩虹道「不可,那院子只有一個月亮門通咱們這里。」
「所以你們兩個搬到那廂房去住啊?正好幫著她們看門兒。」小春笑著道。
彩青和彩虹听了心想也沒有其他的好地方了。只要自己辛苦些多盯著點兒。退出去後命小丫鬟將那幾間屋子並廂房一起打掃了。
小春親自到蕭夫人房里去接人。進門兒便听見郭氏說笑的聲音,蕭夫人和一位模樣不錯的小姐是听客。二人果真只管听,任憑蕭夫人怎麼說,二人都不應一聲,更何況說話了。小春仔細將那小姐打量了一番,一身月白的長裙外照著暗藍色金紋的長衣,頭上發髻是時下最流行的。更妙得是那小姐竟然天生一雙大腳。臉上粉黛略施,頭上的首飾也只有幾件。外人看著一身素雅,小春卻看出那頭上的簪子,身上的衣料都是上上品。就連一旁小丫鬟穿得都與別家的不同。
小春心中納罕,難道是自己弄錯了。郭氏見小春來了,趕緊道「這便是我們家的少夫人了。」
小春先給蕭夫人行禮問安。然後由郭氏引著到了那小姐跟前。郭氏道「安小姐,我們家少夫人可是將軍妹子,狀元夫人。」
換做一般人物,一定會好好的奉承一番。那安小姐卻不同,起身行禮道「我在京城時便听說過,可惜不得見。今日他鄉巧遇也算是緣分了。」
小春笑著道「安小姐生的好齊整模樣,就是不知道家在京城何處?」
那安小姐笑著道「你我兩家住得到不遠。前些日子父親剛買下將軍府旁一處房產。」
小春暗自將此事記下,日後好做核對。蕭夫人不高興道「郭氏,你不是說她們二人是舊相識嗎。怎麼如此地生分,肯定又是你在搗鬼。」
郭氏見狀趕緊以目光向小春求助。小春笑著上前道「夫人莫氣,我到司徒府多年,好些親戚都不記得了。我這便請她回去休息。」
那安小姐對小春在蕭夫人跟前說謊事,好像十分地在意。一路上一句話也沒有說,到了放門口還覺得那月亮門沒有門而不高興。小春笑著道「安小姐要是不放心,我便派兩個精壯的婆子守著這門口。」說著從隨行的婆子里挑出了張氏和陳氏。安小姐上下打量一番覺得這兩個還是正經人。便給丫鬟遞了一個眼色。那丫鬟年紀不大到也激靈,立即掏出二兩銀子賞了張氏和陳氏。她二人自然不敢接,小春發話才接了那銀子謝了安小姐。
安小姐笑著道「我到底還沒有出閣,雖然是做這治病救人的營生,可也要防著些才行。往後這門兒還請兩位幫著看著些。」
得了銀子的張氏和陳氏連連點頭。小春道「安小姐房里若是缺了什麼大可與我說。」
安小姐笑著點頭道「客居于此,免得不得要勞煩夫人。我這幾個丫鬟年紀上小,平日里就好胡玩兒,也請夫人擔待。」
一一辨認過後,小春稱要回房去看孩子,起身離了小院。回到房里見三個孩子都在睡中覺。小春忍不住竟然笑了起來。
彩青道「夫人笑什麼?」
小春道「我還是頭一次見這麼大規矩的大家閨秀,竟然帶了這麼多東西來。日常吃得茶都是自己買來的。」
一旁林氏道「夫人不知道,只吃茶可是有講究的。想必是那安小姐怕吃了咱們家的茶,被人笑話了。所以自己都備下了。」
一趟下來都沒有發現這安小姐有什麼破綻的小春自言自語道「難道她真的是給蕭夫人看病的,是我多想了?」
接下來的幾日,小春細心觀察那安小姐除非去給蕭夫人瞧病。否則都在房里看書。偶爾也會撫琴消遣,但只是偶然。司徒全早听小春說院子里住進來一位女大夫。可一連半月自己只能听見琴聲,在就那幾個小丫鬟在院子胡玩兒。司徒全的好奇心也被勾了起來。
立春之後天氣一天熱過一天。小春開始準備一院子老小的夏季衣裳。對安大夫再也不上心了。蕭夫人的病癥也因為安大夫的到來日漸好轉。經過徐氏的一番宣傳。城里不少夫人都請安小姐診治。那安小姐只要得空便要去。轉眼到了清明,司徒武和司徒全商量著帶著一家子去給司徒老爺上墳,順便也趁機到郊外游玩一番。小春擔心一家子都出門去了獨留安小姐在府里不放心。便邀她一同前往。安小姐也不介意,頭上戴著青紗帽子遮住了臉,自己租了輛馬車帶著小丫鬟女乃娘和三四個小廝遠遠地跟著到了郊外。
好容易見到真容,還是這般模樣。司徒全和司徒武都有些失望。小春見司徒全一臉地失落,道「你不是說自己的魅力無敵嗎?怎麼那安小姐對你沒有一點兒想法兒。」
司徒全無語,那安小姐捂得越嚴實,他的好奇心越重。
給司徒老爺掃墓之時,蕭夫人好一通大哭。一平和小春勸了好一陣方才止住,又給蕭夫人的兒子燒了紙扎的女乃娘後眾人放才到那鳥語花香之處游玩。
蕭夫人的性子一直不高,郭氏與兩個小丫鬟跟著她壓後。許多日子沒有出門兒的四平最高興,跑在最前頭。二平和一平扶著三平跟著。司徒全和司徒武一處,小春和安小姐一處。聊的倒也暢快。晌午時分小廝們挑了塊依河的干淨草地鋪上席子,丫鬟擺上酒菜。眾人一處用飯,到也是其樂融融的景象。
小春見那安小姐帶著那東西不得好好吃飯,勸著她將頭上的帽子去了。安小姐不依,一平也勸還是不行。最後還是她的女乃娘勸著她將帽子去了。
那安小姐天生大氣模樣,又年輕。去了臉上的薄紗,愈加地出眾了。四平見司徒武看呆了。狠狠地掐了他一把道「懂些禮數,怎麼能盯著人家姑娘看呢。」
安小姐抬眼見司徒武正盯著自己,立即拿了扇子擋住半邊臉。回過神來的司徒武抱怨道「只是沒想過又這麼模樣的大夫。卻是我失禮了。」
小春看了一眼司徒全,仿佛看到了他腦袋瓜子上的問號一般。
眾人玩了了一天,傍晚十分才回城。累了一日的小春一邊兒去了頭上重的壓人的首飾,一邊兒道「你今天怎麼看安小姐一臉的問號啊?」
正在琢磨事兒的司徒全笑著過來道「你當是看漫畫呢,連腦袋上的問號都能瞧見。」
「別人我看不出來,你的我還看不出?」小春笑著道「不會是有覺得這位安小姐你在哪里見過吧?」
司徒全坐在小春身邊兒道「我滿腦袋問號是因為她跟以往那些人不同。好像真是個大家閨秀。」
小春听了,轉過身子正對著司徒全道「我也覺得她不一樣。像胭脂、小梅、豐兒一看便知道她們的心思。可這次不一樣,這安小姐處處守規矩,生怕咱們壞了她的名聲。你說她會不會真的是來給蕭夫人看病的。」
「有這個可能。」司徒全點頭道。小春笑著搭在司徒全肩膀上道「她如果真是正經人,我看跟你倒也般配!」
正在思量著小春方才說話的司徒全。眯著眼楮看著小春道「剛慣著你兩天,就敢開我的玩笑了。看來要好好修理一番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