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兒被關,陳氏第二天便回稟了小春。小春卻裝作什麼都沒听見。陳氏見夫人這樣,也不敢再多言語。只命人送了三餐到柴房去。竹兒摔盤子摔碗只為見小春一面兒。陳氏心頭東西,隔著柴房的窗戶道「姑娘還是忍耐著些吧。夫人又不是沒有給你機會。大人瞧不上,夫人能有什麼辦法。」
竹兒听了趕緊過來道「嬸子疼我,勞煩您往王府里去一趟。將踏雪的事兒稟報給王妃。她是不會不管我的。」
陳氏听了苦笑著道「姑娘真傻,你已然是這府里的丫鬟了。王妃哪里還會管。況且我不過是個老媽子。哪里見得著王妃。」說完陳氏忙其他的活兒計去了。竹兒呆做在柴房里一整天。傍晚十分再有丫鬟送飯來時,她再不敢摔了,老老實實地吃了晚飯。恭恭敬敬地對那丫鬟道「勞煩姐姐將後院里地陳氏找來。」隨即將一塊銀子塞進了丫鬟的手里。
那丫鬟只是府里粗使的丫鬟,那里見過這麼多銀子。好不怠慢將陳氏請了來。竹兒見了陳氏立即跪在地上道「嬸子發發善心在去夫人哪里回一次吧。往後我再不敢仗勢欺人了。」
陳氏十分地為難。夫人的態度已經十分明顯了。再去回,恐怕自己都要連累上了。可是不去回話,這事兒也不能就這樣算了。「算了,我就冒死回一次吧。」陳氏一跺腳道。「你老老實實地在這里等著。若是夫人要見你,自然會有人來放你出去的。」
看著陳氏出去了,竹兒發狠道「這要我能從這地方出去,你們一個都別想活。」
剛剛用過晚飯的小春見陳氏又來回自己,不耐煩道「我的意思還不夠明白嗎?竹兒這丫頭性子太烈。咱們這廟小,放不下。你找個合適的人家嫁了就是了。」
陳氏賠笑臉道「夫人的意思奴婢自然明白。只是這竹兒是益陽王妃送來的。這就送出去,恐怕不妥吧。日後王妃問起來,咱們也不好回啊。」
小春剛想說踏雪就是人證,轉念一想這踏雪也留不多時了。誰知道司徒箐什麼時候想起來問起。想到這里,小春道「既然這樣,你且先將人放出來。再門上安排個閑差。讓丁氏看著些,這丫頭心氣兒高。一心要攀高枝,我可不能留這樣人在房里。」
陳氏連應了兩聲。道「咱們大人本也沒看上她。」
小春見剛提上來的陳氏也不是一心向著自己。扳著臉道「可別忘了誰才是主子,收了外邊的錢我不管。全憑你們自己的本事,要是讓我知道你們吃里爬外,到時候可別怪我翻臉不認人。」
陳氏被嚇得跪在地上道「就算給奴婢十個膽子,也不敢將這府里的事兒說出去啊。」
小春見她怕了,也放下心來。「夫人我不是守財奴,做得好自然少不得你們的賞錢。」
彩虹趕緊起上前將陳氏攙扶起來,道「跟著夫人這麼多年了,夫人是什麼脾氣你還不清楚。高興了幾百兩地往外散都是有的。」說著將一塊十兩的銀子悄悄地塞進陳氏的袖管里。「好好地盯著益陽王妃送來的四個,日後少不得你的好處。」
恩威並施陳氏被治得服服帖帖,回去開了柴房將竹兒送到丁氏跟前。見陳氏送來個白白淨淨的姑娘來守二門兒。丁氏笑著道「難道是內院兒犯錯兒的?」
陳氏背地里將竹兒的身份來歷與丁氏說的明明白白。丁氏听後笑著道「請夫人放心,人放在我這兒,保證她一點兒下手的機會都沒有。」一應大小事兒交代清楚,陳氏回了內院。丁氏上下將竹兒打量了一番。笑著道「模樣倒是不錯,可惜選哪個不好,非得要進這府里做小?咱們夫人是什麼人物,能任由著你胡來。」
前些日子還取笑尋梅的竹兒見如今自己也成了下等丫鬟。悲憤之情溢于言表,那一夜一天的柴房將她關明白了。
見一切都在自己的計劃之內,小春暫時將府里的事兒放在一邊兒。按照司徒全的安排時不時地落霞府上走動。
將二皇子跟前那幾個不受寵的側妃、小妾清除後,趙王妃將自己的戰略目標轉移到了府外。二皇子一直惦記著的小春當然也在她清除名單當中。只因小春如今已經是有婦之夫,哥哥又是赫赫有名的鐵將軍。趙王妃一時間不知道該從何處下手。一日與齊夫人閑聊,听說鐵小春這幾日都往地大皇子出走動。趙王妃臉上浮現了一絲狡黠的笑容。齊夫人雖知其中緣故,但也猜得出她是在想辦法對付鐵小春。這與自己的目的不謀而合。齊夫人笑著道「再怎麼說也是親兄弟,既然王妃已經進門兒了。也該到兄長府里見見嫂子才是。」
正有此意的趙王妃道「想來也該是如此,雖然是庶民了。可終究是兄弟。」立即命人寫了帖子送了過去。
落霞接到帖子時,小春和落香彩青都在一旁。落霞笑著道「這南陽王妃唱得是哪出?竟然要到我這府上來。」
其他人,包括小春的在內都無法回答落霞的這個問題。只好相約了趙王妃來那日,眾人都到這府上來給落霞撐門面。
隔一天便是趙王妃登門造訪的日子。落霞早早地起來準備。荷花與念情將大皇子和兩個兒子趕到城外踏青,府里只留了一干子女眷應付。大皇子見她們一番慷慨就義的模樣,只怪她們杞人憂天。可老婆大人的話他可不敢不听。天朦朦亮便出城去了。
小春等人到底不在趙王妃帖子里,只在荷花房里等著丫鬟來回傳遞消息。晌午前,趙王妃按照帖子上寫明的時辰到了府門口。落霞帶著荷花、念情並府內大小管家娘子丫鬟親自到二門兒上迎接。
對此,趙王妃十分滿意。畢竟自己是王妃,落霞則是個出身卑微的丫鬟。跟著趙王妃一起前來的還有齊夫人。這不是她第一次見落霞。只是比起上次,落霞越加地顯富貴了。從二門到正房花廳,齊夫人心里暗想。「難怪外人都說這落霞是大富大貴的命。初見還不覺得怎麼,今日再見竟然將一身正統王妃打扮的趙王妃壓下去了。」
平日里即便是有客來,荷花與念情也是可以坐。今日落霞也沒想過要改,只是她們二人自覺地站在了落霞的身後。
趙王妃見了動了動眉頭道「不是父皇賞賜的嗎?怎麼能站著。這不合禮法。」
荷花笑著道「小戶人家,都是夫人坐著,妾站著。我們姐妹哪里敢逾越。」
趙王妃听了很不高興。不過她進日前來為得是鐵小春。暫且將此事兒忍下來了。「听說司徒夫人也在府上,怎麼不見出來?難道是因為上次在我府上的事兒,不肯出來見我?」
落霞見她落座便尋小春,大概猜到了此行目的可能不在自己。笑著道「司徒夫人確實在府上。只是覺得有些累了,所以一直在廂房里休息。王妃若是想見,我這便命人去請。」
換了一般客人,听說身體不適。便不會在提起了,可趙王妃今日的主要目的就在鐵小春。當然不會攔著落霞。落霞見她不攔著,更加確定了她的目的。給身邊兒貼身可靠的遞了一個眼神。名喚地金寶的丫鬟趕緊從後腳門出去轉了個彎兒進了廂房,將方才的一番對話與小春等人學了一遍。
小春听了冷笑著道「真不知道我哪里得罪了這位四全王妃。竟然一路追著我到了這兒。」說著,小春起身扶著彩虹帶著水蓮水雲出了廂房從後腳門進了正房。見了趙王妃只口頭上問了安。
趙王妃見她臉龐紅潤,哪里有一點兒生病的樣子。道「司徒夫人還真是大架啊。非得去請才肯來。」
「哪里,不過是有些困頓罷了。」小春道。「沒想到王妃還記得這門窮親戚,親自過來走動。」
「到底是一家人,況且父皇不也有心要恢復大皇子的身份嗎?」。趙王妃回答道。
小春不痛不癢地又說了一句。氣氛還算融洽,落霞卻覺得渾身不自在。自己是主人,趙王妃是主客。她卻只跟小春說話。齊夫人一直纏著自己問些大皇子的事兒,讓她覺得有點兒討厭。荷花和念情想要幫忙,可又怕說多了在外人面前丟了落霞正房夫人的臉面。只還耐著性子等著司徒夫人和趙王妃分出勝負來。
「這兩天我在王府里听到一些不好听的話。都是說司徒夫人的。不知道司徒夫人可曾听說過。」屢戰屢敗的趙王妃似笑非笑道。
「王府里的事兒,我哪里能听說。」小春道。「只是不知道都說了些什麼?」
「不過就是說司徒夫人一心往上罷了。」趙王妃道。「都是些風言風語罷了。」
落霞等人听了紛紛看向小春,在場的夫人里包括齊夫人在內都知道這不過是趙王妃為了挑起與鐵小春的之間的爭端,故意而為之。只是她不明白,為什麼趙王妃要與鐵小春為敵。二皇子可是一直都想拉攏司徒全和鐵雲的。
小春同樣也想不通。不放心的落香提著裙子走進來道「說這樣的閑話,王妃該重罰他們才是。尚書夫人可是二品誥命,怎麼能任由那些人污蔑。」
趙王妃動了動眉頭,心想這進來的夫人是什麼來頭?事態緊急,落霞也沒多做介紹。
「那些人不過是亂嚼舌頭罷了。前些日子不還有人說我是皇家公主,秘密養在將軍府的嗎?」。小春笑著道。
落霞笑著道「或許是真的也不一定。我听當家的說過宮里真的少了為公主。」
「那都是以訛傳訛。」趙王妃急道。心里則在罵落霞多嘴,如果鐵小春真的是公主,二皇子怎麼可能還會惦記著。落霞一句話,一下子將鐵小春和二皇子的關系說的含混不清。原本想給鐵小春做個不守婦道惡名。現在任憑自己如何暗中操作,只要鐵小春有公主的嫌疑。她便不好下手了。
「我看未必,如果不是真的存疑,那里的空穴來風。」落香幫著落霞繼續描補。趙王妃的忍耐道了極限,動了動身子,擺正裙擺道「你是什麼人,是這府里的小妾?怎麼這麼不懂規矩?」
「這是白夫人。」落霞笑著道。
「可有品級?」趙王妃听了橫眉道。
落霞一怔,「什麼?」
小春道「這位白夫人並無品級,只是相熟而已。」
趙王妃听了道「那還不是退下去,我可是堂堂的南陽王妃。沒有召見,竟然自己進來了。如此不懂規矩,該叫她相公將她休了。」
同樣在場的齊夫人可不想得罪了落香,趕緊笑著拉住一臉怒氣的落香。「趙王妃剛剛進京,恐怕還不知道這白夫人的相公可是」
「是繪畫大家,這幾日也听說了些。那有如何?還是一樣不懂規矩。」趙王妃端正地回答道。
見趙王妃囂張模樣,小春心想她這副德行怎麼也能稱作四全王妃?落香負氣離開了花廳,小春也不想對著趙王妃,見她一味地與自己斗嘴。小春猜想她也不會對落霞怎麼樣。道「天色不早了,我也該回府了。該日在登門拜訪春也走了,再待下去也沒有意思,「既然如此,我也跟著去了。」
回到府里,門上道「大人正在書房等著夫人。」一肚子氣的小春也沒換衣裳直奔了書房去。
書房里,心急如焚的司徒全背著手在房里踱來踱去。小春進門道「出了什麼事兒?」
見小春回來了。司徒全趕緊迎上前一步道「趕緊換衣裳進宮。皇後和太子病危,現在她們身邊兒沒有咱們的人。」
小春一下子懵了,道「不是早有安排嗎?皇上呢?」
「二皇子以奉旨監國為由將皇宮團團圍住,我和鐵雲安插的人,方才都被逐出皇宮了。」司徒全道。「看來他是沒有耐心,想要來硬的了。」
情況緊急,也不容小春多想,趕緊回房換上誥命的霞帔領著大雙小雙入宮。小勺子等人在宮外接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