米嵐多麼地希望自己能夠就這樣一覺不醒、忘掉所有,可是太陽終歸還是升了起來。一縷刺眼的光透過陽台的玻璃窗射進屋內,正好刺在米嵐的眼楮上。
「嗯……」米嵐蹙起眉頭,用手擋了下眼楮,然後慢慢地從睡眠中醒來。剛睜開了眼就又被強光刺得閉上了,她只覺得腦袋重重的,渾身酸疼而無力,嘴巴也很干。勉強睜開眼,看見倒在牆角的六七個酒瓶,她用手拍打了兩下額頭,她昨天晚上到底喝了多少酒?
米嵐躺在床上望著天花板發怔,昨天,大概是她長了二十四年以來,活得最慘的一天了吧!就在昨天,談了三年的男朋友竟卷跑了她所有的錢!要知道,那些錢可全是她母親的救命錢!
「媽媽,我該怎麼辦……」米嵐嘶啞著聲音,呢喃出聲,一顆晶瑩地淚珠從眼尾滑落至耳根。
「你媽媽得的是肝癌晚期,現在只有做肝移植才能救她。手術費加上術後用藥,差不多要65萬,你回去把錢準備一下吧!」醫生的聲音回響在米嵐耳邊。
「米嵐,這五萬塊是我給自己存的嫁妝,現在反正用不到,你拿著!」好友楊小環的聲音也響了起來。
「米嵐,這五萬塊是我的私房錢,你拿好,可千萬別讓你舅媽知道!」剛剛相認不久的舅舅石興和竟拿出了自己所有的私房錢。
「米嵐啊,這十五萬你先拿著,我再幫你想想別的辦法。」方國強拿出自己離婚後僅剩的所有積蓄,推至米嵐面前。
他們的聲音一個個地回蕩在米嵐腦海中,讓米嵐一下子吭吭吭地哭出聲來。方國強是誰啊?不過就是住在她出租屋對門的鄰居,不過就是一個50歲離了婚的孤寡男人。她們母女倆平日里見他不會做飯,就常常叫他到她們家里來湊合一頓家常飯,不過如此而已!
「呵!」米嵐苦笑一聲,就是這樣一個普通的鄰居都會在此時伸出手來幫助她們,可是與她相戀了足足三年的男朋友羅劍,卻在听說了此事之後,竟偷偷賣掉了她們一起開的餐廳,還騙走了她所有的積蓄和好不容易才借到的二十五萬塊錢!要知道那個餐廳,可是米嵐當掉了石雪琴祖傳的翡翠玉鐲才換來的!
米嵐的腦子里再次浮現出昨天在餐廳里,新任老板拿著買賣合同時跟她說的話︰「羅劍這個缺德的孫子!在四哥的場子賭輸了,欠了300萬的高利貸,居然自己一拍跑了!我說他怎麼那麼爽快呢!竟然少要了三十萬就把這個店賣給了我,原來是讓我做他替死鬼來了!媽的!這個混蛋孫子!要是讓我逮到,老子撕了他!」
高利貸?!300萬?!賭?!這三個詞,米嵐是無論如何都無法把它們,跟那個眼神真誠、語氣溫柔的羅劍聯系在一起,可事實就擺在眼前,讓她連自欺欺人的余地都沒有。
她想起昨天自己淋著大雨,幾乎找遍了所有她知道他呆過的地方,除了所有人被米嵐瘋狂而崩潰的樣子嚇到了以外,她一無所獲。羅劍就仿佛是人間蒸發了一樣,忽然間就消失地無影無蹤了。
她清楚地記得,她的錢包里面,現在僅僅只剩下了三百零幾塊錢,而她的媽媽,正躺在醫院里等著錢來救命!這就是現實,羅劍留給她的冰冷而殘酷的現實!
她回想起曾與羅劍一起走過的三年,感覺就像是一場笑話!活生生的現實了他們的過去,留下了一個孽種,那就是回憶!
她又想起幾天前的情景,就在幾天以前,羅劍還握著她的手問她信不信任他,她竟毫無一絲懷疑地回答︰信任。現在想來,更加是一場笑話!她為什麼就那麼地信任他?是因為他偽裝出來的真誠嗎?!可是虛偽的真誠,比魔鬼更可怕!她不敢想象,自己怎麼就愛上了一個魔鬼?一個現在令她膽寒、令她痛徹心扉恨之入骨的魔鬼!
「米嵐,你就是個SB!竟然會愛上那樣一個禽獸不如的男人!」米嵐在心里瘋狂自嘲著,眼淚像溪流一樣源源不斷地流下來。這個世界上,大概已經沒有比她更傻的女人了吧?
米嵐吸一下鼻子,抹一把眼淚,皺了皺眉,費力地從床上爬起來,行尸走肉般走到桌邊倒了杯水,「咕咚咕咚」地灌了下去,然後看了眼手機,已經8點30了。她像個活死人一樣,木訥地抓起包,就奔公司去了。
事已至此,她又能如何?石雪琴還在醫院里承受著病痛的折磨,此時此刻,只有賺錢才能挽回母親的生命!
米嵐昏昏沉沉的到了公司,剛坐下就被老板黃萬金叫去了總經理室。于是她又昏昏沉沉地坐在黃萬金辦公室里,腦袋一片空白。
黃萬金坐在辦公桌後面的老板椅上,一雙色咪咪的眼楮已經把米嵐的全身給模了個遍。這個女人可是他垂涎已久都未能得手的,不過他又怎會輕易就放棄呢!黃萬金睜了睜蛤蟆眼,裂開厚厚地唇,露出被煙燻地黃里發黑的兩排牙,收起婬邪的表情,故作嚴肅地說道︰「米嵐啊,周末我要去趟海南出差,見一個法國的客戶,跟他談一筆很重要的生意,你跟我一起去,做我的翻譯。」
「嗯?」米嵐像沒听清一樣,條件反射地「嗯」了一聲,然後用手揉了揉太陽穴,又在額頭上用力地拍了拍,這才稍微清醒了一點,意識到自己正坐在黃萬金的辦公室里。
黃萬金這時也才注意到米嵐的異常,他看見米嵐今天的小臉紅撲撲地,整個面容雖然未施一點脂粉,但是卻能很好地展現出她天生姣好的容貌,而且加上她臉頰的紅暈,就更能顯出女人的嬌羞之態。黃萬金禁不住一陣心癢,便從椅子上站了起來,坐到了米嵐身邊,一把拉過米嵐的手,在手里撫模著,說道︰「這次去海南出差,一來呢是希望請法國的路易斯先生好好地玩一玩,另一方面呢,也想借此放松一下,就當是渡個假嘛!而且我這次去,可只帶你一個哦!」
米嵐的手被黃萬金撫模著,渾身起了一層雞皮疙瘩,這讓她陡然清醒了過來。她看著黃萬金咧著厚厚地嘴,眼楮一個勁兒地往她的領口里瞄,心里忽然一個激靈,冒出了一個連她自己也嚇了一跳的想法,那就是做黃萬金的情婦!
情婦?這個曾經是米嵐這樣傳統保守的女孩子所最不齒的一類人,可現在她卻有著要成為其中一員的念頭。
她當然知道黃萬金為什麼要帶她去出差,也很清楚黃萬金想要的是什麼,只不過每次被他X騷擾時,她都是反應強烈地拒絕了!可今天,她卻是乖乖地坐著,任他那只肥厚的手在自己手上模來捏去,因為她知道,她已不是過去的她了。
黃萬金見米嵐沒有拒絕,更沒有反抗,立時心中大喜,便更加得寸進尺地模上了米嵐的大腿,邊模邊看著米嵐臉色變化說道︰「如果你乖乖的,那以後我每次出差都帶著你,到時候自然少不了你的好處。」
好處?說白了就是錢。現實有多殘酷,人心就有多善變。米嵐腦中浮現出她錢包里僅剩的三百零幾塊錢,又浮現出石雪琴每次嘔血到渾身痙攣的樣子,還有方國強、楊小環、石興和對她的信任,她怎麼對得起他們?!想到這些,米嵐的心忽然冷了、硬了。現實已經把她逼到了懸崖上,她還有的選擇嗎?
也僅僅是經過了昨天一天的變故,米嵐就已經不再是從前的米嵐了。她現在是個已經走入了絕境的人,她必須抓住每一根救命稻草,無論是有毒還是有刺。現在除了她自己,沒人能幫她。米嵐在心里默默地一咬牙,只要不出賣自己的靈魂,貞潔也不過就是一個虛無的堅守罷了!
「好,我去!」吐出這幾個字,米嵐像是做出了即將壯烈犧牲似的決定。實際上,也就是即將壯烈犧牲,昨天以前的那個保守、純淨、自尊自愛還帶著無限理想的米嵐,即將壯烈犧牲了。
可是這個犧牲,對黃萬金來說,簡直就是天大的喜訊!他頓時心花怒放,高興地抱著米嵐就親。米嵐卻立刻擋住了他,道︰「等等!我答應乖乖听你的話,可是有條件的。」
「哎呦,我的寶貝兒哎!你想要什麼?盡管說!」那種好不容易把肥羊咬到嘴上的興奮,讓黃萬金已經有些急不可耐了。他嘴上說著,手卻依然沒有放開。
「我需要錢,給我90萬。」米嵐忍住黃萬金撲面而來的口臭,擰著眉說道。
「行!沒問題!」黃萬金幾乎是想都沒想就答應了。
的確,對于黃萬金來說,90萬不過就是他在江州郊區的一套50平的房子罷了,根本算不了什麼。再說了,米嵐可是他這半年來一直心心念念而未得手的獵物,如今別說花90萬了,就是花190萬,他也不會不肯的。就算米嵐不開口向他要,將來,他也會一點點地給她的。
米嵐顯然是沒想到黃萬金這麼爽快地就答應了,愣過之余,不禁在心里暗嘆︰「原來做情婦,錢來的竟是那麼容易!」
想她米嵐在大學時沒日沒夜地同時鑽研著幾門外語,工作兩年後跳個槽,拼死拼活地做一個月,也不過才8000塊月薪而已。可是一旦做上了人家的情婦,張張口,就有90萬了,那可是她將近10年的工資啊!難怪現在有那麼多漂亮的小姑娘會選擇傍大款、做小三了,隨便傍個有錢的,就能少奮斗10年甚至20年!何況,誰又敢說,她們里面就沒有像米嵐一樣被現實所迫走投無路的女孩子呢!
黃萬金見米嵐愣著,撲上來就是一陣又親又啃的,弄得米嵐一陣惡心,連忙推開了他,道︰「你什麼時候給我錢?我現在等著急用!」
黃萬金見米嵐臉上有些惱了,便一下也沒了心情,松開了手坐回到他的老板椅上,然後從抽屜里拿出一個雪茄盒,抽出一根雪茄點上,吞雲吐霧了半天,才說道︰「急什麼,等我們去海南出完差回來再說。只要這次去海南你讓我高興了,回來以後,錢自然會給你。」
「哼!」米嵐冷笑一下,黃萬金果然是個老狐狸,不見兔子不撒鷹,于是說道︰「好,那就這麼說定了。」
說完,米嵐便起身走出了黃萬金的辦公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