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太爺見人都從花廳過來了,現在這樣肯定是沒辦法,也沒人有心情吃團圓飯了,索性吩咐道「都先回去各自吃了,看看晚上怎麼情況,再決定晚上的席開不開了,要是老太太沒去人請,各院就照平常樣子吧。
老大夫妻留下來,瑾瑜也得留下,畢竟是嫡母,就這麼一個孩子,都沒說照顧好。靜丫頭你也留下好了。其他人這就散了吧!
熾兒也趕緊回去換了衣服,熱水泡泡,在喝完姜湯,小心著別著了涼,熾兒媳婦多注意著點,要叫著不對,趕緊找大夫看看。」
剛到的眾人,什麼熱鬧還都沒瞧著,就听到老太爺的一連串的吩咐下來,無奈的各自答應著,三三兩兩又轉了身向自己院子離開。
盛夏的天兒,就像那猴子的臉,是說變就變,這邊老太爺看著大家剛要散了開來,那邊近晌午的艷陽天空,忽得暗了下來,使得眾人的腳步都停了下來,齊齊抬頭望向天空,太陽已被黑壓壓的烏雲遮住,遠方大片涌動著的暗雲,奔騰著滾來,沒片刻的功夫,就傳來沉悶的雷聲,伴著劃破暗沉天色的雷電,驚得眾人心頭全都一顫。
張靜英氣的眉頭緊了起來,這是要下陣兒暴雨了,怎還不快找地方安置下孩子,也好等大夫來看病啊!她可沒想著跟著挨澆,抬頭望向了老太爺,這兒只能等著他發話,才好使。
「快,帶孫少爺到最近的廂房去,看樣子馬上有大雨,再帶上雨具迎迎莫神醫他們!你們也都先別走了,沒等你們回到地兒,就得淋著。都跟著先去避避,等雨過去再回吧!」老太爺見這天變的太快,忙著重又吩咐著。
這會兒大家都加快了動作,誰也不想淋雨。三少爺離著老太太最近,上前接了小趙霆,沖著沒反應過來的方管事喝道「還不快帶路!」
方管事激靈一顫,答應著轉身前面走了,趙熾抱著小趙霆緊跟著,後面老嬤嬤忙扶了老太太,紫竹由小丫頭挽了,也踉蹌著跟了。
余下眾人也沒多話的,都匆忙跟去,但心里都沒了來時的輕松,稍顯沉重了些,中秋之時遇到此事,連老天爺都跟著湊熱鬧,不會預示趙家還會有事發生吧?
錦瀾院荷花池旁不遠,一座院子里的廂房之中,已經換上干淨衣服的趙霆,依然昏迷不醒的躺在紅漆刻畫羅漢大床上,一旁老太太坐了邊上,不停的摩挲著他的小手,紫竹跪了床頭邊,依舊不停的流著淚,給他擦著嘴角上的殘余水漬。
邊斷續的回答著老太爺的問話,例如,她何時覺出霆少爺不太對勁的,為什麼沒找人回說,平時霆少爺都做了什麼,吃食,服飾上都是何人過問等等。
張靜旁邊听著,感到陣陣心酸,四、五歲的孩童,身為大家族唯一的孫少爺,本是該錦衣玉食,眾人呵護,就算因庶出關系,也不能這般待遇,平日居然無人關心過他的飲食起居,全靠著紫竹和個女乃婆子,兩人張羅著。從沒見過自己的父親和親娘,就連爺爺,女乃女乃也只能在年節時才能見一面,往往還被忽略去,真是被遺忘在角落中的人啊!這樣還有人不想放過他去,看這樣子是謀算已久了。
隨著紫竹斷續的話語,老太爺眼中陰霾越重,大爺眼中愧色漸深,老太太臉上憐色眾人沒有看不到的,可眼中銳厲神色卻無人發覺,張靜卻在老太太掃過瑾瑜時,瞄到那抹厲光,不禁暗嘆,能陪著老太爺上過戰時城頭,又一起撐起飄搖中家業的女人,怎可能光有慈和的一面呢!
伴著轟隆的雷聲,莫神醫與府上供奉的姚大夫一齊進了屋,只听莫神醫一進屋就嘟囔道「還好,還好!總算沒被淋著!」
姚大夫則無奈苦笑著道「莫兄,可能放開在下了嘛!」
「啊哦!放!放!怎會不放!要不是我,你可就得淋成落湯雞呢,還不快謝了我!」
姚大夫回頭望了門外眼,還真要多謝人家呢。只听 啪打在屋檐窗子上的聲音,就曉得雨勢有多大了。真誠的道「多謝,莫兄!」
莫神醫滿不在乎的擺擺手,倆人這才抬頭望向屋內眾人。立時感到氛圍不對,均是心頭一震,想著莫不是來晚了一步?
老太爺看到兩人的臉色變得不自然,猜到是誤會了,忙上前說道「兩位快過去給看看吧!霆兒他不知怎麼昏迷不醒,還落了水。」
兩人听了只是昏迷不醒,人還活著,松了口氣,尤其是莫神醫,更是放下提的老高的心,想起師弟在他臨來時,囑咐的話,抬頭搜尋起來,直到見到站在瑾瑜側後的張靜,才收回目光,跟著姚大夫來到床前看向趙霆。
莫神醫的一番反應,自然瞞不過在場的有心人去,張靜立時便感到身上多了幾道探究,不解的視線。老太爺見狀,開口道「除了老大一家留下,其他人先到旁邊的屋子去避雨,用飯,等雨停了就各回各院去。」
說著挨個掃了眾人一遍,凌厲的眸光中帶著警告,等到瞧見三太姨娘居然也在,眉頭不著痕跡的皺了下,眼中也帶上了難得的厭惡,她怎麼出來了!不自覺的回頭看看老太太,老太太卻是全副精神,盯著正在診脈大夫的神情,沒注意到老太爺的目光。
三太姨娘怎會沒感覺,可表情上卻是看不出,只手上捻動的佛珠快上不少。
二爺也是見到老太爺的反應,原本擔憂著的眼神,不由得添上抹黯然,旁邊的二太太悄悄抓了他的手捏了下,二爺回了妻子個溫笑。後面站著的二少爺趙 ,見到父母的動作,泛著青白色的臉上,透著欣慰的笑意。
大家都收到了老太爺的目光,大多數人受不住的避了開去,奇葩白綺麗並沒避開,反而開口問道「老太爺,我們姐妹幾個也是要留下來的?三少爺夫妻也是嗎?」。听得眾人目露不屑的瞧了她,尤其是大少女乃女乃瑾瑜更是帶了鄙夷,均等著老太爺怎麼說她。
「記住你們的身份,下去!熾兒媳婦趕緊照顧你們爺先去換了衣服去,這都多長時間了,怎還沒去!換好了喝完姜湯,一會順便叫大夫看看好了,省得有啥意外再,這都夠亂了。」老太爺不渝的道。
眾人面帶譏笑的瞧著白氏等三人答應著,最先出去了,連帶著孫、李二人眼里都帶了憤恨的盯了白氏。三少女乃女乃也答應著扶了趙熾出去,只趙熾臨出門前意味不明的瞧了眼張靜,到弄得她莫名其妙,聯想起上次請安時,他也是這樣,張靜心里加了警惕,不知這位是怎麼心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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