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老鼠精會讓他逃嗎?
當然不會。
幾乎在他身體一動的剎那,老鼠精和他兩個手下立即對他形成三角形合圍的模式。
巴二心底「咯吱」一下,臉上笑容不變,對老鼠精道,「哎喲,我的兄弟,你這是做啥?你別和我開玩笑了。」
老鼠精皮笑肉不笑的道,「好兄弟,你難得來一次,咱哥倆可得好好的聚聚,你就這麼走了,我可舍不得。」
巴二笑眯眯的道,「這有啥殺不得的,咱兩誰和誰?你又不是不知道我住的地兒,有啥事,你一招呼,我就一溜煙來了。」
他說著話,袖口的法器則若隱若現,眼角的眸光一閃一閃,就在他要有所動作的時候,忽然,老鼠精展開胳膊,對著他如老鷹展翅一樣撲過來,雙手也立即被老鼠精給壓制住啦,老鼠精一把鼻涕一把眼淚的道,「兄弟,哎呀,你看你,為了藝術獻身弄成這樣,你就這樣走了,你叫兄弟我于心何安?走,走,兄弟先去我那洗把臉,換身衣服,先好生休息,有什麼委屈,你再慢慢對我說。」
他說完話,不容巴二反抗,立即拉住巴二往他的住所去,一邊走,一邊道,「兄弟,你好久沒來我們大王山了,你還不知道吧?這山附近呀,我們大王為了預防域外天魔,可布置了好多厲害的殺陣,這要不熟悉的人經過,特定渣滓都不剩,這對付域外天魔的陣法老厲害了,兄弟,你說你莫名走了,踩著花花草草那也沒啥,這要踩住殺陣,我可怎麼對得起伯父伯母?他們還要靠你養老呢,兄弟,你說是不是這個理?」
那手已經握住寒光閃閃法器的巴二聞言,只得把法器放回袖口。
到此事,他已明白,他是中了他這個「好友」的圈套。
可是,如今被人捏住軟肋,他也只得笑臉道,「好兄弟,還是你最重義氣,對我最好,看看,你什麼都為兄弟想好了,等有機會,兄弟我可要好生‘報答’你才是!」,巴二「報答」二字說的咬牙切齒。
老鼠精非常義氣的拍拍巴二的手臂道,「好兄弟,我們倆誰跟誰?我們這麼鐵的關系,’報答’就太見外了,能夠幫著你,也不枉費伯父伯母對我的恩情!也不枉費你我兄弟一場!」
兩人非常「友好」的離去。
黃美人在雞窩山找了一夜,依然沒有找到巴二,心里正傷心得不得了,不料,天亮的時候,巴二眯著小小的眼楮,正提著熱騰騰的飯菜,溫情默默的來到雞窩山,在遠處遙遙的看著她。
黃美人看著巴二,先一喜,再一驚,再一酸,她心情復雜,一下便呆愣在了那里,倒是巴二,笑盈盈的走過去,用最溫和的聲音道,「美人,這是我特意一大早起來,花費了四個鐘頭為你做的早飯,你嘗嘗,看看喜歡吃嗎?」。
不論真假,黃美人幾時曾受過這樣的待遇?她幾時,曾被男人這樣捧在手心討好過?她心里醉了,什麼想說的話也忘記說了。
直到巴二走後好久好久,她一直站在雞窩山頭,她一直,一直……
她開始吃飯的時候,食盒里的飯早已涼了好久,她輕輕的嘗了兩口,便停下了,不是因為涼了她不喜歡吃,只是因為,因為這是第一次,男人送她吃的。
她要放起來,永遠放起來。
從這天起,巴二便每天都來給她送吃的,她每次也沖巴二拋拋媚眼,再羞答答的看著巴二。
直到下雪了,在一個雪夜,巴二逃了,老鼠精第一個反應過來,立即帶人追過去,黃美人自然放心不下,她還不知道他為何要走,怕他吃虧,便也跟了去。
老鼠精在幾百里以外的地方追上了巴二,和巴二在外面斗了幾個回合,對巴二道,「兄弟,反正你任務也完成的差不多了,你看,那屁精現在對你神魂顛倒,你只要答應成親,一切就成功了,她以後一切都听你的了,你說你,馬上就要做二大王了,你跑什麼跑?」
巴二怒道,「呸,我真後悔認識你這種人,你是誰的兄弟?你就是堆糞便,看著惡心,聞著惡心,你威脅我去接近黃美人,你自己干嘛不去?那麼惡心丑陋,整天只知道放屁的女人,而且她的屁有多難聞,你知道嗎?我真是倒了八輩子霉,才認識了你!這次,無論如何,我也不會回去了。」
他們邊打邊說,而隨後趕來的黃美人,則把這些話听的清清楚楚。
她剎那之間,便傻了。
黃美人是大哭著到我的幻覺山來的,等她斷斷續續把實情的經過說完,我簡直火帽三丈。
巴二自然沒有真正逃掉。
老鼠精把他捆成個粽子樣,剛剛回到大王山,便被混世妖王下令他帶人到大殿去。
老鼠精心里一听叫他帶人去大殿,心里一喜,以為冰塊男要表揚他,腳步益發快了不少。
***
為了給黃美人出頭,我闖入了混世妖王的大殿。
這是自上次談判成功後,我第一次見著冰塊男。
他依然高高坐在軟榻上,面容一動不動,他皮膚白的晶瑩,遙遙看去,也許是下雪天的緣故,我感覺他像座冰雕。
他見到我,挑了挑眉,瞪住我,問,「什麼事?」,大有沒要緊事別來煩我的意思。
黃美人見了他,嚇得直接躲避在我後面。
我冷笑道,「想不到你人看起來人模人樣的,竟然也做這種事。」
他道,「哦?我做了什麼人神共憤,不可原諒的事?」
這人那種嘲弄的語氣深深刺激了我,我最恨這種欺騙女人,拿女人感情不當回事的家伙,我怒極反笑,咯咯嬌笑後道,「你的手下,那個叫巴二,欺騙我丫鬟的感情,現在,感情騙到手了,便一走了之,你對我有意見,盡管沖我來,你怎麼叫人去欺騙我丫鬟的感情?你是人嗎?你有人性嗎?這種事情你怎麼也做的出來?」
他靜靜听我說完,等我停下來,他淡淡道,「說完了?」
我下意識道,「說完了!」,待一愣,怒道,「喂,喂,你什麼態度?你別以為我怕你,你修為高有什麼了不起?你仗勢欺人有什麼了不起?你今天要是不給個說法,我,我就……我就……」
我還沒想出怎樣威脅他,他冷冷笑道,「你要怎樣?」
我看著黃美人,終于想起了,得意道,「我就叫黃美人放屁!」
果然,他听我說完,面孔一皺,臉色變了變。
就在這時,老鼠精帶著巴二上了大殿來。
黃美人看著被打的鼻青臉腫的巴二,心里又是傷心又是心疼。
但是,巴二見著她,身體卻不由自主的發抖,口里不由道,「滾,丑婆娘,離我遠點!」
巴二不說話還好,他一說完,黃美人一直忍著的眼淚,便立即掉下來。
她愣愣看著巴二,也顧不得害怕混世妖王,對巴二道,「原來,一切都是做戲,一切都是假的嗎?」。
巴二看著她那傷心欲絕的樣子,心里不由自主的感覺不舒服,但口里還是快意的道,「不錯,一切都是做戲。」
「你從來沒有,沒有一點點,哪怕一點點喜歡我?」
「沒有!」
「可是,你為什麼每天花四個小時為我做早飯?為何每次都用那麼溫柔的眼神看著我?為何天天都來陪我?」
巴二不耐煩的道,「我說過了,我都是受了那只老鼠的威脅,你這樣丑,誰會喜歡你!」
他話音剛落,黃美人忽然尖叫著大吼一聲,聲音劃破長空,似動物死前的哀鳴。
她的聲音震的人人都感覺耳朵似在轟鳴一般。
等她大吼完,她怒瞪住巴二道,「巴二,我恨你!我恨你,我恨你,我恨你!我恨你們!」
她最後一聲是沖老鼠精和大殿正中的冰塊男說的。
她的話說的大殿內的所有人都一愣。
巴二回過神來,卻有些不服的道,「喂,你恨我?你憑什麼恨我?老子讓你爽,也爽了幾個月吧?你捫心問問,這個世界上,除了老子倒霉,又有誰,來迎著笑臉忍受你幾個月?哪個男人能夠忍受你這副尊榮?能夠忍受你隨意放屁,還拉屎到老子頭上?你竟然敢說恨我,你還有臉說恨我?我是你,我早已一頭撞死算了,免得在這個世界上丟人現眼!」
他話剛剛說完,黃美人听的臉色鐵青,搖搖欲墜。
我大怒著沖過去,啪的一巴掌,恨恨的給了巴二一巴掌,怒罵道,「賤人!」
巴二卻「哈哈」大笑道,「你們打我也沒用!關我什麼事?而且,屁精,我問你,我和你相處期間,我可有對你說過曖mei的詞語?我可有對你作過什麼承諾?我可有答應你,我一定要為你如何如何?你捂住心,大聲告訴大家?沒有吧?如果不是因為你,老子何必現在被人捆住這樣羞辱?都是因為你,老子遇著你,真是倒了八輩子的霉,反正老子已經這樣了,大王,要打要殺,悉隨尊便!」
巴二一臉凌然就義的模樣。
冰塊男听的依然一言不發。
再看黃美人,她面色淒然,早已淚流滿面。
而我,我在旁邊氣的跳起來,奇怪,明明是這個巴二利用我家美人的單純,騙了她的感情,為何說起來,卻全是黃美人的錯?
我對他的話又氣又恨,偏偏在氣頭上卻找不出反駁他的話的理由。
看著黃美人每時每刻都笑吟吟的樣子變的現在這樣淒然,我大怒著跳到冰塊男跟前,擰起他的袖口怒罵道,「冰塊男,你們這群一丘之路,你說句話啊,你這個死人,賤人,你是不是不打算不處罰那個家伙?還是,這原本就是你想要的效果?這一切都是你吩咐下去後,他們才做的?是了,他們是你的手下,如果沒有你的吩咐,又怎麼會去做?又怎麼會毫無顧忌的欺辱我的丫鬟?」
我說到這里,想也不想,揮手便向冰塊男的面孔打去。
我自然沒有打著他,不知他如何做的,他反手輕輕一樓,便攬住我的腰身,而我的巴掌,也輪空了。
他認真的看著我,忽然笑了。
天,如同冰雪初化,萬物復舒,雪蓮花慢慢綻放那剎那,那笑容美的令我失神的看住他,竟然忘記掙扎,他笑嘻嘻的道,「小美人,別急,我會給你一個交代!」
他對我說完話,便又恢復那股冰冷勁,冷冷道,「巴二,老鼠,真是愚蠢,罷了,你們便每人都領五十大板子,再去谷底幽閉十年吧!」
巴二沖老鼠精冷冷一笑,昂首領賞去了。
而等著嘉獎的老鼠精則不服氣的道,「大王,憑什麼懲罰我?我有功勞啊,您不能懲罰我,我不服,不服!」
冰塊男冷冷看他一眼,直看得他冷颼颼的,才道「你沒有錯?最錯的,便是你,事情辦成這樣也就罷了,竟然不知道錯在哪里,我留著你,真不知道還有何用處!」
他這樣一說,老鼠精嚇的大叫道,「大王,我領賞去了,我知錯了,我領賞去了!」
等老鼠精消失後,大殿上,只剩我和冰塊男,黃美人三人。
黃美人待著一動不動,淚流滿面,她神色淒惶,面容呈現死灰色,竟然像大病一場的病人一樣。
我關切的過去扶起她,「美人,那種男人,不值得的,我家美人這樣好的姑娘,值得更好的男人呵護一生,乖,別哭,別哭啊!」
她哭的我素手無策。
說實話,那種失去的痛苦滋味,我懂,這讓我想起佑生。
可是,人總要活下去。
人,不論身邊是誰,總是要活下去的。
她倒在我肩膀,抱住我嗚嗚大哭。
她身高比我高,身材比我高大,說實話,我們這樣的姿勢,實在有些可笑,看,旁邊的冰塊冷看著抱住的我們眼楮笑的都眯起來。
可是,傷心的時候,也只有女人來安慰女人罷了。
我扶起她慢慢離開。
這個冰塊男,他是他們的頭,他把他們關禁閉,已經是很好了吧。
也難怪他幸災樂禍。
難道還想仇人真心同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