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時又氣又惱。憤怒間,竟有些說不出話來,只愣愣的看著他。
他見我忽然不說話了,滿意的點點頭,只道︰「容兒,告訴我,你是如何獲得混元珠的?」
我深深的看了看他,低低道,「怎麼得到的?你反復追問,這件事情對你很要緊嗎?」。
哪知他沉默了下,竟然堅定的道,「是,這件事對我很要緊!」
我看了看他有些深邃的目光,那原本有些煩躁的心忽然安靜下來,我不由自主開口道,「混元珠是在我還沒有修成人身時,一直埋在我樹身下的,我後來被雪玉峰的玉玄真人移走樹身,我樹根下意識的一卷,便卷走這顆珠子,我記得當時我樹身下還有一個樹洞。而樹洞下還有一具枯骨!」
他一直靜靜听著我說話,目光深沉,也不知在想些什麼,在最後听得「一具枯骨」時,臉色極難看,走過來抓緊我的胳膊道,「你說什麼?下面有一具枯骨?怎麼會有一具枯骨?」
我撇撇嘴,我怎麼知道我的樹身下會有一具枯骨?
我還有開口,他抓住我胳膊的手卻越發的緊了,我抬頭看他面容,正要叫他住手,哪里知道,這一看去,只見他那張原本輪廓分明的面孔,竟然忽然有些扭曲起來,而眼楮里也散發出一種駭人的,嗜血的冷光。
我被他的目光嚇了一條,那原本要叫他放開我的聲音,也在喉嚨里生生的卡住了。
要過了良久,他的面容才稍微緩和,我一見他面容緩和,立即回過神來,而同時,手臂上的疼痛也讓我倒吸一口涼氣,我顫聲道,「徐……志,你快放開我。嗚……好疼!」
他被我的聲音一打斷,一愣,手里立即松開了。
我連續退後幾步,離他遠遠的,確認夠安全後,左手輕輕的挽起右手袖口,一看,只見右手臂上被徐志掐住的地方,此時竟似要被他掐斷似的。
我臉色青一陣白一陣的運轉真元正要療傷,哪里知道徐志走過來,對我命令的道,「容兒,走,現在帶我去那個洞口看看!」
他說著說著,絲毫不顧我右手臂被他掐的快要斷掉了,竟然走過來拉住我,便往前走。
我面色極難看,他拉我一下,那手臂疼的更厲害了,我沒好氣的道,「徐志。你快放手,你再拉我,我的手臂都快被你拉斷了!」
他看了我一眼,脾氣有些煩躁的道,「這點傷算什麼?你竟然這樣一點傷也不能忍耐?快走,你別和我耍花槍了,你便是做再多,我也不會放你走的!」
我听得他這樣說,面色越發的難看,我恨恨的看著徐志道,「徐志,我便是不走又怎的?大不了你殺了我罷,你最多取我這條命,你又何必這樣折磨我?」
我的性格是遇強則強,雖然理智告知我,眼前這人要取我性命,不過舉手投足之間,但是見他這種惡劣的態度,我還是不能忍耐。
他見我這樣一說,那雙深邃又冰涼的眼眸忽然眯了一眯,然後便冷冷盯著我,良久,只見他一步一步,冷冷走過來,在他的目光下,我不由自主的,便恨不得找個地方躲起來,但是在他的目光下,我是無形可遁的。看著他慢慢越靠越近,我嚇的面容也慘白慘白的,但腳步便像生根一樣,想邁開一步的力氣也沒有。
終于,他走到我跟前了,他修長的手指緩緩伸展過來。
我嚇的一個激靈,身子再也支撐不住,一下子便跌倒在地面。
他那伸出來的手抬在半空,有些尷尬的僵直在那里。
等他緩緩縮回手,看了看跌倒在地面的我,面色有些不明,聲音有些沙啞的看著天空,忽然開口道,「你——怕我?」
他的聲音明明對著我說話,但目光深邃,雙目遙遙看著天際,整個人有著說不出的孤冷淒清。
我垂下頭,不知如何回答他。
怕他麼?那是肯定的,這樣一個,極深沉的,我一點也看不透的男子,處于生物天生的靈敏,只要一靠近他。我便有一種不舒服的感覺,那種叫危險的感覺不斷提醒著我。
他見我不回答他,有些苦澀的一笑,但一轉頭,雙目立即恢復冷淡,他看了看跌倒在地面的我,再次伸出手。
怎麼說呢,這是一雙粗糙寬大的手掌,我一見這雙手掌,臉上的驚訝之色一閃而過。
對于徐志這樣一個貴公子一樣的人物,怎麼會有這樣一雙粗糙寬大的手掌?
他見我還是沒有反應。淡淡道,「起來吧,怎麼?地上坐著很舒服?」
我抬頭和他的眸光一相接觸,立即有些驚慌的垂下頭。
當然,看著他再次伸出的手,如果和他再僵持下去,反而顯得我有些矯情了,想到這里,我緩緩伸出了左手。
他見我有些遲疑的,伸出手的速度也慢騰騰的,面色有些不喜,他手掌往下一伸展,那雙有些粗糙的雙手一下子把我的小手死死握住,他的雙手蒼勁有力,一握住我的手,非常溫暖的溫度立即透過皮膚傳過來,而同一時間,他輕輕一使力,跌落在地面的我立即被他拉了起來。
他拉起我後,也不理面色有些微紅,站在一旁有些呆滯的我,直接把手搭在我的右手臂,隨著一種冰冷的真元之力融入我的手臂,只一會,那原本還傳來陣陣疼痛的手臂立即不疼了,而同一時間,他也放下我的手臂。
由于這一切發生的太快,直到手臂已經好了,而我依然愣愣的。
在我的手臂上,似否還留著他的溫度,那種有些粗糙的,灼燙的感覺。
不知為何,眼前這一幕忽然讓我有很熟悉的感覺,我忽然感覺,似否在很久以前,在同樣的地點,這樣的場景。曾經發生過同樣的事情。
這一切,好似在夢里,竟然輪回過千百遍。
我這種感覺把我嚇了一大跳,我不知為何自己會忽然有這樣的感覺,不過這種熟悉的感覺讓我沒由來的,越發的有些害怕他。
我一抬頭,正好他正抬頭看我,我幾乎是有些心虛的,便想躲避他的目光,不過,他只淡淡看我一眼,便把目光看向別處,同時,他對我說,「走吧,帶我去你的生長地看看!」
他這句話像是原本溫暖的身子里忽然滑進一塊冰塊,一下子便把我凍醒了,那忽然慌亂的心也沉寂下來。
我是眼前這人的階下囚,我怎麼會和他有什麼糾葛?
我點點頭,大概說了一個城的地名。
我的出生地離這個城是非常近,在以前的山上,我經常看著這座城里人來人往,人流穿息。
我說完了這座城的名,徐志立即率先往前邁步走開了。
我看著走在前面的他,不由的加快腳步跟上去。
他運轉起身法來,身形是極快的,不過,也許是為了照顧我的速度,他除了最開始的路程走的極快,但後來見我落在後面,他的腳步便逐步慢了下來。
由于天空里的無形屏障,我不能使用法器,而他也沒有提,我猜測他也是不能使用法器的,我們于是運轉身法開始連續趕路。
我們這一走,便連續走了兩日兩夜,在這期間,我沒有說話,而他,他一直很沉默,面色也有些蒼寂。
這次趕路,他面色有些急迫,似恨不得立即趕去我的出生處似的。
看他對那具枯骨的緊張程度,那具枯骨到底是什麼身份?是他什麼人?和他什麼關系?
路途無聊,一邊行走,我一邊難免有些八卦的猜測著。
到了第五日,我們終于到了那座城。
由于連續多日沒有休息過,我見到了這座城,距離我的出生地便也不遠了,想到這里,我便對他道,「徐志,我們去城里修正一番再走吧,連續趕了好些天的路,實在有些累了。」
我這個提議其實也是存了私心的。
這一路行來,我連番打探地形,便是想著用什麼法子從徐志手里逃走,不過由于都是山野之地,徐志只要神識一掃,我相信,我便會被他給抓住了,因此,我一路行來,一直也沒有逃走的行為,而如今這座城卻不同,這里人流量大,到處都是人山人海的,這對于我逃走的機會便大了許多,我如果逃走了,他放開神識掃描,這里人這麼多,本身就有干擾了,更何況這種大城都有高人坐鎮,他一放開神識,肯定會驚動隱藏著的高人,高人到時神識必然會和他相斗,而那時,便是我逃離之時。
我這個想法自然是極好的,如果要逃,我知道,這是我的最好的機會了。
徐志听完我的話,眉頭一皺,卻想也不想就拒絕道,「作為修行者,這樣你就累了?」
我對他那種有些看不起的語氣心里自然是極反感的,是人都最討厭別人不尊重自己,看不起自己吧?
我不卑不吭的道,「你修為高,自然趕再多的路也無妨,但是,誰要我只是小妖呢?」
他听的眉頭深鎖,只定定看著我不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