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抬起來準備拿開拿開吧台前木板的左手,也僵直地停在了半空中,腦海里霎時一片空白……
白光沒有動,此刻,時間就好似靜止了一般,他連自己的呼吸都停止了下來,整個人就好似雕刻得栩栩如生的石像一般,形象且生動地立在了那里……
他現在與來人的位置相距很近,位于他身體的右側,只要他的眼眸悄悄地往右一挪,他就可以完全地看清來人的相貌,只是他不敢,連白光自己都不知道,他在害怕著什麼。
他可以清楚地感覺得到,自己的身體此刻正高度緊張的緊繃著,全身上下所有的細胞都在不停地顫抖和叫囂著,就連發絲也好像都可以將頭上的那頂紅色鴨舌帽支起來一般。
緊張、急躁、憤恨、恐懼、興奮……各類復雜且強烈的情緒,排山倒海地在他的心頭瘋狂地翻涌交織著,讓他覺得不知所措……
他從來不知道,原來人類的感情會有怎麼多,而這麼多的感情卻在同一時刻讓自己體會到,不過這些情緒還是讓他在幾秒鐘之類壓制了下去,只是這幾秒鐘的時間,對他來說如同是幾個世紀般的漫長……
白光很狼狽,這種沒有經歷過的情況確實讓他措手不及,拼盡全力才是將它們壓制了下來,此刻他感到全身月兌力,身體也漸漸有些癱軟,停在半空中的左手慢慢地落到了木板上,勉強地支住了他的身體。
而在這時,那個男人的目光才是從他身上一掃而過。
白光有一種,驟然被冰刃緊貼著他的面部劃過之感,銳利而陰寒,可惜他現在已無力再做出什麼反映。
又是那麼幾秒鐘過後,他才是恢復過來,這時候他想的第一件事就是——任天為什麼會在這里!
任天收回目光,慢步從他身旁走過,沒有再看他一眼。
白光已經把全身靠在了吧台上,深呼吸了幾下,空氣里面的氧氣讓他找回了真實的存在感。剛才那幾秒鐘的感覺真是太刺激了,刺激到他都覺得自己整個人會突然崩潰的感覺,那些蜂擁而至的情緒,是他很久以前就已經拋棄和淡忘了的,比如說恐懼。
他對任天有著敬畏,但是絕對沒有過恐懼之感,可是剛才的恐懼的感覺卻是如此強烈,再混雜起其它同樣強烈的感覺,對他來說絕對是致命的新奇體驗。
白光已經迅速地冷靜了下來,他肯定,那不是他的情緒!
他的情緒不會有那麼強烈,就算任天面對著自己,並且告訴自己說他知道了自己的身份,他也絕對不會有這麼大的情緒波動……
不過,他明白,現在還不是思考這些問題的時候,先分清楚主從先後再說,他現在應該思考的是怎麼應對任天,而不是再糾結于剛才的些亂七八糟的情緒。
定神,慢慢地轉過頭朝任天望去,腦海里飛快地思考著,他出現在這里的原因,以及任小五再次見到他的反映,也就是他應該做出的反映。
其實兩年以前他還是很自由的,除了任天規定的沒有任務時,不能離開L市以外,他還是可以在L市里隨意的生活。直到兩年前,他頭腦發熱的提出想要自由開始,才是惹怒了任天?被迫開始了那個游戲,從而使得任天的別墅變成了自己的居住地。
但是他對于任天的事真的知道得不多,他已經完全地遵循了作為一個下屬的本分,不會逾越到管自己不該管的事情,所以非常悲劇的就是,他完全不知道任天平時出去會去哪里……因為只要任天不強制命令自己同他出去的話,他是不會主動跟著任天的。
這也算得上是,今天意外的在這里遇見任天的理由之一吧……
收斂下自己所有的情緒,用最平靜的目光望向任天,將自己的存在感降到最低限度。
白光發現,任天的頭發應該是才洗過的,雖然已經吹過了,但是還沒有完完全全地吹干,仔細一看就可以發現了。而那個叫劉梓希的,他完全不用仔細看,頭發明顯地就是濕的……
任天一個人來到這種小酒吧,雖然不同時,但是他和酒吧里面的老板都是從一個地方走出來的;兩人頭發都是濕的,很明顯的應該都是才洗了澡。這樣想來,這個答案已經很明顯了……
那就是……他們兩人應該都是從一個房間里面出來,而且,肯定,絕對,是才那個什麼完……
任小五撞見他喜歡的人和另一個男人才做完出來,會有什麼反映?他殺死自己,是因為他以為任天喜歡自己。那其他的任天的情人和伴呢?他有沒有處理掉?
李程所說的這里的老板有很硬的後台,現在看來就是任天了,而這個酒吧應該受任天照顧了很久,也就是說,任小五並沒有對這個老板動手,那麼現在看來也應該是不會了。
只是對比起來還是自己倒霉,為什麼就自己成了他的目標了呢……
伸手放在心口處,白光感受到了那顆心髒正有力地跳動著,如果沒看見心口位置的傷疤,誰又能想到,這顆強健的心髒曾經因為受傷而停止跳動過?而任小五對任天的執念是否會因為這一槍而消散呢?
現在白光給自己列出兩種選擇︰一是,假裝愛慕的對待任天;二是,假裝有些畏懼的躲著任天。二選一,不論他選擇哪一個,結果都很難往好的方面發展。
假裝愛慕,有極大可能再引起任天的強烈厭惡,那麼後果……假裝畏懼地躲著任天,以他對任天的了解,任天起疑是絕對的,而且以任天的性格來看,更有可能引起他的興趣……這樣看來,這個二選一,很難決定……
最後,綜合自己的情況,白光覺得無論是選擇哪一個,都是對自己的虐待,所以,還是不選的好……雖然听天由命從來不是他的作風,不過這次他就破例一次︰讓一切順其自然吧。
此時任天已經站到了打斗中的四人旁邊,而李程卻還是在那里裝得有些吃力的,幫劉梓希應付著那兩人。「李程那白痴!」白光低聲罵道。
就他現在打架那樣,還在那里顯擺,任天一看就知道他是在裝了,更何況,任天還是他的老板呢!
「梓希,過來。」任天開口道,依舊是那樣淡淡的聲音,沒有任何的語調。
劉梓希,馬上躲開一人的攻擊,迅速地閃身來到任天身旁。攻擊他的是那個黑衣男人,見他閃身到任天身旁他也快速地趕了過去。
雖然酒吧里的燈光很昏暗,但是那個黑衣男人面露的表情,還是被白光看在了眼里。他見到︰那個男人先是一頓,隨後臉色中便充滿了如臨大敵般的戒備,跟著好似略微的掙扎了一下,最後才是向任天出拳的。
白光微微地搖了搖頭︰既然感到了危險,又為什麼不索性退去呢?勇氣又如何,在任天這樣的絕對強者面前,勇氣什麼都不是。
「 嚓……」略帶清脆的悶響聲傳進了眾人的耳朵里。
有什麼東西碎裂了……
而後,眾人看見那個黑衣男人猛地摔倒在地,他的背朝下整個身體向上卷曲著,雙手顫抖捂著胸口,隨後全身猛然一顫,濃稠的鮮血馬上從他嘴里涌出……
除了白光和李程,其他人幾乎都沒有看清楚任天剛才做了什麼……
他們剛才都只看到一道殘影,似乎是,那個站在他們老板身旁的那個高大男子,往那個黑衣男人胸前踢了一腳,只是速度太快,他們都以為是自己眼花而產生的錯覺,不過那個倒在地上痛苦地顫抖著,連申吟都不能發出的黑衣男人,明明白白的告訴了他們,這不是錯覺,只是那人出腿的速度太快,他們都沒有看清……
快!狠!準!果然是任天的作風,那一腿正好是結實的踢在了男人的胸口上,而那聲清脆的悶響,則是肋骨被踢斷的聲響。肋骨斷裂有很大的可能會插入內髒,而傷及內髒會導致內部大出血,看現在這個情況,男人很明顯的已經被斷裂的肋骨刺傷了內髒,要是搶救不及時,這條命算是交代在這里了!
和李程打斗的那個男人也被這樣的景象震住了,愣愣的站在那里,而李程的臉上則掛著驚訝的表情……
眾人此時才注意到,酒吧里放著的浪漫音樂不知什麼時候已經結束……
而現在,除了還在地上抽搐的那個黑衣男人以外,所有的人都沒有動……
夜藍酒吧里,突然靜得可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