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皇子?」我聞言心里撲騰撲騰跳了起來,遲疑的問道︰「他不是進宮了麼?」
「昨天傍晚薛澈公子跑到府里來找你,問你回沒回府,奉劍說‘我們家姑娘不是跟澈少爺一起出去的麼?怎麼反而到府里找人,難道澈少爺又跟姑娘吵架了?’,薛澈公子說吃飯之間有些事情,他離開了一會兒,等再回來你人就不見了,那傻丫頭一听整個人就瘋了,大晚上的帶著薛澈公子到宮里求見我家主子,」柳仲說起奉劍,又是歡喜又是心疼︰「主子把事情經過問了明白,得知姑娘失蹤前是與三皇子單獨呆在一起,當即派了幾隊人馬守著京城各個出口,我們則在京城內搜索,適才有人看到姑娘,說像是主子找的人,于是我趕過來,結果真是姑娘。」
「那麼,剛才那隊人不是三皇子的手下,而是六皇子派來的?」薛清自語道。
「主子在府里等姑娘,請姑娘和薛清公子隨我來,馬車便在前面。」柳仲指了指街口方向。
我雙手雙腳早已累得快要癱瘓,听說車子就在前面,蹦著高歡呼一聲,對薛清道︰「走,這下不必再拼腳力了。」
薛清擺了擺手,道︰「既然柳仲.兄來接你,我也就放心了,我就不隨你去皇子府了,我們之前商談的那事,回頭你給我個信兒就行。」
既不想去,我也不便勉強,況且薛.清在六皇子府門前走來走去著實不妥,萬一踫上薛澈或者薛老夫人,說不定又多生出什麼事端,如今這情況已經夠讓人焦頭爛額的,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我點點頭道︰「那事忘不了,你們安心等等。」
「那麼,告辭了。」薛清笑著對我和柳仲頷首告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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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髒六腑里的**大概還未.跑光,加上一夜沒有睡覺,我上了馬車便不知不覺伏在軟墊上睡了過去。做了好長一個夢。
夢里,我被三皇子帶回了府,他把我關在了地牢中,.拿碗口粗的鐵鎖鏈綁著,夾手指、拔指甲、灌辣椒水、烙皮肉……小時候看的電視劇里演過的那些酷刑,統統在我身上試了一遍,我大哭,很沒出息的哀求著,可是依然有各式各樣的刑具接二連三的被人送進來。
就在我以為自己死定了的時候,牢房和刑具都突.然憑空蒸發了,有人撫著我的臉,溫柔道︰「不怕,我來救你了。以後沒人再傷害你。」
心里才漸漸安定下來,平靜而深沉的睡了過去。
再醒來,已經是第三天早晨。
我朦朦朧朧睜開眼,發現自己已經躺在了暗香.院的床上。
面前擺著熱氣騰騰的皮蛋粥和小菜。
「我又暈了麼?」我.已經習慣了昏厥,習慣了睜開眼之後發現自己身在另一個地方。
紅葉永遠是那張沒有表情的撲克臉︰「姑娘沒暈,只是睡了兩天多而已。」
兩天多?我沒想到自己這麼能睡,好像還做了很悲慘很可怕的夢,然後有人很溫柔的安慰我……不對,等等,兩天多?!
壞了!我從床上跳起來︰「紅葉,奉劍呢?」
「剛剛看著姑娘流了一會兒眼淚,現在大概在院子里。」
我顧不上穿鞋,光著腳跑到院子里,奉劍面對著院牆,不知在想什麼︰「奉劍!」
「姑娘!」奉劍听見我的聲音,身子一震,轉過頭來,一雙紅腫如桃兒般的眼楮放出了狂喜的光芒。
我跑到院子里,拉住奉劍,道︰「快!來不及了!你趕緊去睦中街西面的一座破廟,把子言大哥他們接去舊宅子。」
「子言公子?姑娘怎麼會……」
我雙手往外推她,急的直在原地跳腳︰「別問了!快去!原本是約好的時間是在我回府當日,沒想到我居然睡了這麼久,耽誤了事兒,你去跟子言好好說說,必須要讓他們搬去舊宅子。」
「知道了,姑娘。」奉劍看我這麼著急,轉身便往外面跑去,我看著她越來越遠的背影,心亂如麻——剛剛征得了子墨的同意,若是因為這場昏睡一切又回到了原點,可怎麼辦?
正想著,眼前一花,只覺得自己身體被打橫抱了起來,接著听到一個怒氣沖沖的聲音︰「你倒是有腦子沒有?這是什麼季節,竟然光著腳往院子里跑,最近是不是湯藥喝少了,所以心里不舒服?」
是莫然熙。
「我,我剛剛想起一件急事,所以沒顧得上穿鞋子就跑了出來。」我的臉靠在他溫暖的胸口,仿佛睡夢中也曾經被這樣的抱著,還有輕柔的撫模和溫和的安慰︰「那個,放我下來成嗎?」。
莫然熙鐵青著臉,一言不發,也不管周圍還有不少丫鬟小廝,抱著我進了屋,重重扔到了床上。
「你!你干嘛!」這里的床再軟,也畢竟不是鋪了席夢思的,我只覺得自己的好像被跌成了四瓣。搞什麼這麼不耐煩?難道剛才是我求著你抱我進來的?我手一指莫然熙,咬牙切齒道︰「你究竟什麼意思?我也是受害者,好容易撿了條小命回來,若是你看我不順眼,干脆不要假惺惺的派人找我,看我自己能不能平平安安的!」
莫然熙怔了一怔,手指指著自己腦袋︰「你不記得了?那天的事?」
「什麼那天的事?哪天?什麼事?」我一邊很沒形象的揉著,一邊憤憤的問道。
莫然熙用一雙能洞悉人心的眼楮看著我良久,仿佛確定了我的確不是在撒謊,才緩緩道︰「那天我告訴過你,三哥是破壞幸福號的幕後主使,你居然還能如此蠢笨的著了他的道,想起這事來,我就很是生氣。看來你是真的不記得了。」
「啊,」我不好意思的訕笑道︰「我也不知怎麼回事,出了一點問題,我記得有一天我跟你約好一起去看新宅子,可記憶只到那天早晨在府門口為止,後面到底發生了什麼,一點也想不起來,像本來就是空白的一樣。」
「那天出了點事故,你暈了過去,我請了大夫來,說是靜臥休息幾天便好了,可沒提能忘記一些事情。」
「記憶喪失癥把脈怎麼可能把出來?」我笑道︰「可是你怎麼接著去了宮里,而且東籬說,年前你都不會再回府?到底出什麼事了?」
莫然熙眼角微微抽動一下,表情變得很是奇怪︰「有些事情,不過提前處理完了。」
「也就是說,從今兒開始,你不去宮里住了?」我心里一塊石頭落了地,拍手笑道︰「太好了,我這幾天一直有好多問題想問你,關于我不記得的那天,你知道,記憶里突然出現了一片空白,是多麼讓人不舒服的一件事,沒有安全感。」
莫然熙垂下眼楮,沒說話,淡淡一笑。
正在這時,薛澈滿臉歡喜的進了門︰「圓圓醒了?六哥也在呢!我在外面听紅葉說你醒了,還以為她騙我,慌不迭的跑進來,結果竟是真的。」
「你可盼著我醒不過來罷。」我狠狠剜了薛澈一眼,想起那天他跟九公主出去談判的事,心里就十分不舒服。
薛澈站在莫然熙身邊,嘻嘻只是傻笑。
莫然熙瞧瞧我倆,站起身來,道︰「澈兒多陪著圓圓姑娘說會兒話,愚兄還有些事情要做,就先告辭了。」
「六皇子(六哥)慢走!」
待莫然熙前腳出了門,薛澈後腳就膩了過來,坐在我身邊,手指捏捏我的臉︰「你怎麼現在動不動就昏睡過去?一個月里被你嚇了好幾次,再來幾回,我可真要折壽了。」
我看他的樣子,必是不知道莫然鐸是個絕世大反派,便將那事略過不提,把身子朝別處挪了挪,跟他隔開些距離,板起臉來道︰「澈少爺,別動手動腳的,當心被下人們看見了笑話,笑話還在其次,再傳出去些風言風語,圓圓怕你那九公主打上門來。」
薛澈知道我不是真心生氣,陪著笑又坐過來︰「別提她,這會子都跟她說的再明白不過了,大皇兄也在旁邊做了見證人,都知道我拿她只不過是當妹子看,絕沒有男女之情。以後她必然不會再來纏我,如今我就等著你什麼時候點頭答應了,我好跟祖母稟明下聘。」
「貧嘴。」我笑著在他身上錘了一拳。
「圓圓,六哥說,你那天是被人綁了去了,是不是真的?」薛澈收了笑容,突然問道。
「是被人綁了,但又被人救了,反正等我醒的時候,是在一間破廟里面。」
「綁你的人是誰?救你的人又是誰?」
「不知道,我那天可能酒喝多了些,腦袋里亂著哪,發生了什麼都不知道。」
「可是……大夫說你是被人下了**。」
「我對你說過幸福號被人破壞的事吧?」我不想讓薛澈知道是莫然鐸對我動了手,以薛澈的脾氣若是知道了這事,說不定會很堅定的站在莫然熙一邊,從此參與進皇位爭斗當中,成為莫然熙的一顆棋子。這在我而言,是絕對不允許發生的事,這種事情,無論站在哪邊都是成王敗寇,我現在只求幸福號趕緊開業,賺了足夠的銀子,然後去什麼地方隱居起來——當然,薛澈能陪我一起去最好。于是,含糊其辭道︰「應該就是破壞幸福號的幕後主使者做的。可能眼紅我們的生意好罷?別擔心,我們手里有一些線索,正在查,想必很快會查出來那人的身份。」
薛澈欲言又止的看著自己的手指,過了一會兒突然道︰「我原以為只是自己亂想,今天才知道,六哥是真的對你好。」
「什麼?」我心里一跳,握住薛澈的手,身子偎過去,靠在他的肩膀上︰「我為了九公主整日胡思亂想,現在好容易消停下來,怎麼又輪到你了。」
薛澈伸出手來緊緊摟住我的肩膀,苦笑道︰「我真希望是自己亂想,可你不知道,那天我跟奉劍去宮里找六哥,說是你一直到那會兒都沒回府,六哥當時便方寸大亂,把府里所有的侍衛全部調出去,滿城找你。自己連夜趕回府中,在正廳呆坐了一宿,也未合眼。我認識六哥也有些年頭了,從沒見過他這般模樣,想是對你……圓圓,我有些怕,怕你在這里久了,面對六哥這樣的優秀男子會忍不住動心,到時候我該怎麼辦?」
莫然熙……
我心里某個地方似乎不明原因的突突跳了兩下,咬著唇,雙臂攬住薛澈的腰,我幽幽道︰「澈,我真想回到剛剛到薛府的那段時間,雖然我的性格不會討人喜歡,也不知別人對我是真的好還是別有用心,那時真是開心,子墨、點翠像我的親姐妹一樣,你和子言又愛護我照顧我,便是落雁也曾讓我覺得心里暖暖的,那時候生活簡單,我也簡單,幸福和快樂也是簡單的。可不知什麼時候,一切都發生了變化,我突然成了殺人嫌犯,幸好……幸好有人救了我出去,生活有了翻天覆地的變化,而我,慢慢也變了,變得小心多疑,變得無法信任別人,一直到後來踫到六皇子,他帶我來到京城,讓我開始操持憶品軒,你和他,都救過我的命,對我有再造之恩,可是,對我來說感覺卻是不同。想起你,便想起你為我營造的安逸的生活,心里只有寧靜和幸福,而六皇子,他給了我一個自我證明的機會,想起他,有成就感、自豪感,卻也有著滿心的疲憊與防備。」
我把身體幾乎全部埋入薛澈的懷里,接著道︰「就像現在,我覺得很安全,很幸福,很滿足……如同你說的,六皇子是很優秀的男子,也許我會有一瞬間的動搖,如果是那樣,請你一定像現在這樣,抱住我,別讓我走,好嗎?只要你不放手,我一輩子不會離開你。」——
居然趕上了
撒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