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澈沒有說話,只是額頭與我的緊緊相抵,手指用力攀住我的肩頭,靜听彼此的呼吸與心跳。不需用言語,我卻明白了他的意思︰「從此以後便如今日,時刻與你相擁相伴,不離不棄。」
這樣待了一時三刻,我擔心奉劍回來慌慌張張說走了嘴,推說頭疼無力要睡下,把薛澈趕了回家。
不可能永遠這樣瞞著他,但現在顯然不是告訴他這些事的最好時期——最好時期是什麼時候,我也不知道,只能先瞞下去。
正在屋子里繞著圈溜達,滿腦袋胡思亂想,走到門口,不小心听見外廳里紅葉壓低了聲音問凝香︰「里面睡下了?」
凝香小聲道︰「想是睡下了罷,薛家公子走了有一會兒,沒听見里面有什麼動靜。」
紅葉輕蔑的「哼」了一聲︰「不是.我說,里面那位也忒沒有廉恥了,整日把薛家公子招來府里,門一關就是半天,兩個人不知道做些什麼勾當,這還不算,一面跟咱們主子糾纏不清的,掛著名兒是個主子小姐,我看平日里行事作為還不如咱們府里的下人。」
「噓!」凝香打了紅葉一把,急道︰「瘋了.你了!背後這麼說圓圓姑娘。被別人听到,我都要受你連累,姑女乃女乃!求你小心點兒,我可不想被趕出府去。」
「怕什麼?我又不是胡說!」紅葉冷.笑道︰「也虧你整天姑娘姑娘的,叫的甚是甜美,我一看見她那輕狂樣兒就渾身不自在!她算什麼?也配我們服侍?!不知用什麼手段勾引得主子神魂顛倒,居然要廚房每隔半個時辰就送過一碗熱粥來,說是‘怕姑娘醒了要粥喝還要臨時做,不如按著時辰往這邊兒送,這樣一醒來總能喝道熱乎的’,主子幾時這麼對過別人?我就納悶了,主子一直不肯娶妻納妾,外面只道他是眼光特別高,難道竟會喜歡這般女子?」
「作死了,作死了!」凝香連聲念叨,又在紅葉身上錘了.幾下︰「越說越不像話,先是編排姑娘的不是,現在連主子都說上了!?紅葉,你我只是下人,時刻要記得自己的本分,主子讓服侍誰我們就服侍誰,不要說是姑娘這樣好性子又聰明的,便是從街上撿回來的乞兒,只要服侍一天,便也需當成是自己的主子般,哪有配不配之說?我是不能跟你在一間屋子里待下去,再听下去要活活氣死,我去廚房給姑娘煎藥。」說完凝香邁著大步走了出去。
只听紅葉低聲恨恨道︰「把這院子當成自己家了,也.不知什麼時候才走,我若不治你,便不叫紅葉!」
我在門後頭听得目瞪口呆,莫然熙幾時對我的.感情變成這樣了?
這段時間焦心.的事一件接著一件,我做事情又一向懶散慣了,真沒注意我跟薛澈和莫然熙的關系在外人看來會是這樣,沒提防,莫名其妙的又招的別人看不順眼。我頭疼的捂住臉頰,長嘆了口氣,看來,紅葉這懷春少女生把我當成了假想敵。
若新宅子能按期交工,在皇子府住的日子最多也只有二十天了,我又何苦去多惹上這麼個仇敵?不若趁熱打鐵,現在出去與紅葉把話講明白的好。可是,上次跟莫然熙去看新宅子,怎麼會突然失去了所有的記憶?必定是發生了什麼事。今天因了薛澈突至所以沒來得及問,趕明兒一定得弄明白,直覺上似乎發生了很重要的事。
一邊想著,一邊推門走了出去。
紅葉看見我突然出現,嚇了一跳,臉頃刻變得通紅,結結巴巴道︰「姑……姑娘幾……時醒了?肚子可餓?我我……去給姑娘盛粥?」說著話,目光閃爍不定,似怕看到我,又想看我到底什麼表情,一副心虛的樣子。
「紅葉,」我看著她,忽然想起了薛府的沉魚,雖然她比沉魚美上許多,可兩個人看我的眼神是那麼像,充滿了忌憚和厭惡,我沒想到自己走到哪兒招人煩到那兒,一時倒不生氣,只是覺得好笑︰「我在皇子府里最多再住二十天的時間,新宅子一好,便搬走。」
「姑娘跟我說這話是什麼意思?」紅葉怔了一怔,隨即便明白她剛剛與凝香的對話都被我听了去,臉一板,反而不再怕了,梗著脖子強硬道︰「姑娘喜歡什麼時候走,便什麼時候走,反正把我們主子勾引得神魂顛倒的,誰敢說個‘不’字?我看姑娘都不在乎外面的人嚼舌頭了,難道還顧及我們這些下人怎麼想?」
我在旁邊的太師椅上坐下,笑看紅葉︰「我幾時勾引過你們主子?紅葉姐姐親眼見過?」
紅葉拉下一張臉來,轉過身子背對著我︰「這還需要親眼見?我們主子何曾像現在這樣過?那日姑娘不知道跟誰去哪里鬼混,大半夜的不回來,我們主子不是把府里全部人都派了出去把整個京城翻了個底朝天?連姑娘回來時都是主子親自出去從馬車上抱進來的,主子是什麼身份!居然去做這樣的事?從前京城待字閨中的名媛淑女,哪個沒想入六皇子府?主子從沒動心過,如今卻對你這樣,不是你存心勾引的是什麼?!」
紅葉越說越激動,開始好歹還姑娘姑娘的,後來干脆直稱我為「你」了。
我看著紅葉的背影,搖頭笑道︰「紅葉姐姐這話說的可奇怪了,你們主子以前沒對別人動心過,所以以後也不能動心,若是不慎動心了,便必定是那女子勾引的,可是這個意思?」
「你別血口噴人!我……我何曾如此說過?」紅葉猛然轉過身來,握緊拳頭,怒視我。
「既然不是這樣,為何偏偏就說是我勾引?」我手指輕輕扣著桌面,這是我心情變壞的表現。
「這話原本不該由我來說,只是連咱們這些下人都知道什麼叫做廉恥,你跟薛家公子整日在府里摟摟抱抱,連青樓的姐兒都做不出這等yin賤之事,這也就罷了,偏又在主子面前裝出一副不可一世的清高樣子,姑娘的手段好高明。」紅葉嘿嘿一陣冷笑︰「也不單是我,府里的人只要眼楮沒瞎的,哪個不是這麼說的?」
我氣得心髒一陣亂跳,一掌拍到桌上,便要發作。這時,奉劍卻從外面跑了進來,沖到紅葉面前,照著臉上就是兩巴掌,罵道︰「敢拿我們姑娘跟青樓姐兒比,看我不打你!」
奉劍自幼習武,手上的力道與普通人自是不一樣,這兩耳光下去,紅葉一陣頭昏,跌坐在地上,嘴角滲出點點血跡。
「小娼婦敢打我?投奔了新主子就忘了舊主子的東西!我跟你拼了!」紅葉半響才清醒過來,一模自己的臉上腫了五個指印子,還有不知打哪兒流的血,便如瘋了一樣,跳起來伸手去抓奉劍的臉,奉劍輕輕一個轉身避開了她,順手又在紅葉腿上踢了一腳。
紅葉踉蹌了幾步,剛好跌在我旁邊,見自己折騰了半天連奉劍的衣角都踫不到,又多白挨了一腳,怒火不禁越燒越旺,爬起身來,一咬牙,狠狠在我臉上摑了一掌︰「打不著你!自有我能打得著的!」
這一下紅葉卻是用盡了全身的力氣,自己因為用力過度而跌在一旁,我原昏睡了三天未曾進食,身體虛弱到了極點,此時只覺得眼前一花,頭腦發懵,臉上火辣辣的像被人撒了一堆辣椒面,連人帶旁邊的桌子椅子稀里嘩啦倒了下去。
「姑娘!」奉劍一腳把紅葉踢去了一邊,撲過來把我抱在懷里,哭道︰「姑娘?姑娘你還好吧?臉……臉上有好大一道口子!!」
紅葉捂著肚子從地上支起身子來,疼的一頭冷汗,卻嘿嘿笑道︰「破相了好,看你以後還怎麼拿這張臉去勾引男人。」
「這是怎麼了!!」一聲暴怒的大喝從門外傳進來。
我用手按住嗡嗡作響的耳朵,眯著眼楮看過去,卻是莫然熙到了門口,身後跟著凝香。
「主子!她們主僕二人欺負奴婢!」紅葉臉色一變,惡狠狠瞪了凝香一眼,隨即爬起來,跌跌撞撞跑到莫然熙面前,捂著臉哭訴道。
莫然熙看也不看,伸手把她推到一邊,快步走到我面前,半蹲下,捧起我的臉,咬牙切齒道︰「這是紅葉那賤人干的?」
奉劍撲簌撲簌往下掉著淚,哭道︰「不是她是誰?我們姑娘這張臉算是完了,這麼深的痕跡,以後便是好了也少不得留疤!是我打了這賤人,她打不到我,就把氣撒在姑娘身上!嗚……」
「不是的!主子听我說!不是這麼回事!」紅葉哆哆嗦嗦跑過來,跪在地上,伸手去拉莫然熙的褲腳。
莫然熙看著她,一臉掩飾不住的厭惡,輕聲道︰「你是不是覺得自己在府里高人一等?平日里欺負別的下人也就罷了,我可以睜一眼閉一眼。如今卻連我的客人都敢打,誰給了你這麼大的膽子,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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