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姑娘」正當我慢慢有了些睡意,瞪著天花板過久的眼楮也漸漸不自覺的闔起,凝香突然跟瘋子一樣「 當」一聲推門跑進來,臉上又是淚,又是鼻涕,又是笑,上氣不接下氣道︰「改了……改成掌臉……四十下,逐……逐出府。」
我精神一振,翻身坐起來︰「紅葉?下令了?」
凝香笑著拼命點頭,眼淚卻順著眼角一路滾到脖頸上。
掌臉四十下,重的話可能會掉幾顆牙齒,輕的話只是腫腫面皮兒而已,這相對于一百板子來說,絕對是生與死的差別。
莫然熙到底還是听了勸,身為一國皇子,這府里說一不二的絕對權威,能在這當口听我這樣一個什麼都不是的草民說上幾句話,不得不承認,他有一種常人所不具備的氣度。
「凝香,你去……算了,喊奉劍進來。」如果別人幫忙實現了自己的願望,是一定要備禮登門感謝的,禮品不必貴重,只要能代表心意即可,從前老媽就是這樣教我。
前些日子,莫然熙曾讓我幫.他畫幾張畫兒掛在書房,我趁著無聊,便隨手畫了幾張流氓兔的四格漫畫,待要送時,卻出了失憶的事兒,就把這個徹底拋到了腦後,這下時機剛好。
送東西卻也有講究,不是拿過去.給了莫然熙就完了。
原本是該我自己去送的,可一.則,我剛剛去找莫然熙的時候,態度有些不太合適,現在也不想貿然前去——去了徒增尷尬;二則,又是受傷,又是前後折騰,我實在已經體力透支,四肢身體都懶洋洋的不肯動彈。
所以,剛剛我打算直接讓凝香拿著畫兒送過去,說.幾句客氣話便是,可是一想,凝香也不是我的人,使了她送去反而讓莫然熙覺得我果然是個不知禮數的蠢丫頭,這事別人還不成,須得奉劍走一趟。
奉劍許是被柳仲哄得心花怒放,喊了幾聲,便一臉.暈紅的跑了進來,眉梢眼角盡是春色。
這丫頭不別扭了就好,若不是柳仲,還不知今天.要鬧成什麼樣。
「奉劍,我那天畫的幾張畫兒呢?」
「畫?」奉劍張著嘴.巴想了半天︰「姑娘是說拿那黑糊糊的炭,畫的那幾張肉饅頭一樣的兔子?」
「是。」我白了她一眼,沒有欣賞力的家伙,自那天看我畫出來之後,她便一直嚷嚷著沒見過長成這樣的兔子,好象兩個堆在一起的肉饅頭,直怪我糟蹋了漂亮可愛的小白兔。「拿去給六皇子,說謝謝他。」
奉劍把畫兒找了出來︰「姑娘還有別的什麼話?只說謝謝?可是為著什麼事呢?」
「說謝謝就夠了,六皇子知道為著什麼。」我笑了笑,道︰「出門時把簾子放下來,你回來後就把院門頂上,我這會兒就要睡了,任誰也別再來吵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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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一睜眼,我便喊來凝香拿藥敷了臉,黑色糊狀的藥膏不斷冒著腥臭的味道,頂得眼楮一陣陣泛紅流淚。里面好像是有一些麻醉成分,自從涂了之後,疼痛感是沒有了,指甲在接觸到藥的皮膚上輕輕劃幾下,也好像隔著衣服搔癢,感覺有些遲鈍。
敷完了藥,我喊了奉劍過來,問道︰「昨兒六皇子收下了麼?」
奉劍撓了撓頭,笑道︰「收下了,好像還很喜歡的樣子,真奇怪,那饅頭兔子有什麼好,姑娘回頭也跟我說說。」
「說什麼了?」
「沒說什麼,就讓我回來了。」
我兩眼發直的看著外面的天空發了半響呆,直到奉劍推著我的肩膀問︰「姑娘,今兒早晨想吃什麼?六皇子已經吩咐了廚房,姑娘想吃什麼就說。」
「不吃了,」我跳下床來︰「幫我梳頭,換衣裳」。
「姑娘……這樣還出去?」奉劍看著我的臉,嘴里發出嘶嘶的聲音,仿佛被劃破臉的不是我,而是她。
「今兒得回舊宅子一趟,給子言他們買點米菜送過去,銀子也得留下些。子言的病雖然自己能瞧,也得有錢抓藥才行。」我湊到鏡子面前,側過臉去,看一腮幫子的黑糊,確實有些慘不忍睹。
對了,我突然想起,上次在破廟見子言四人身上穿的還都是半薄的夾衣,已經十二月了,天空時不時的飄點小雪下來,舊宅子里雖然有暖爐,可要是這幾日突然變了天,還是冷得很,況且子言身體如此單薄虛弱,哪里能抵抗得了這寒氣?
現做衣裳的話,怎麼也要十天半個月的,我和子墨,柳仲和子言,奉劍和閉月,這幾人的身量都差不多,今日剛好找出來打個包裹送過去。
唯有薛清的身材完全展現了江南小男人的風姿,挺拔,但個子卻稍嫌矮了些,與他身量相匹配的也就是薛澈了,今兒來不及,只好等下次再說。
「回去找幾件你的舊冬衣,對了,讓你柳仲哥也把不穿的棉衣貢獻出來。」我一邊翻箱倒櫃,一邊跟奉劍道。
奉劍答應著,掀簾子去了外屋。
不一會兒,抱著幾件半新的冬衣回來,問︰「姑娘,這些成不成?」
我一件件抖開,前後看了,點頭笑道︰「就這些罷,回頭姑娘再給你們做新的,把這幾件連著我那兩件打個包裹。對了,跟柳仲說一聲,咱們一會兒就出發。」
「是,姑娘。」奉劍听到要跟柳仲一起出門,抱著衣裳,眉開眼笑的便出了門。
我找了一頂大帽子,從帽頂拉了長長的面紗垂下來,遮住臉上的傷口,對著鏡子看了看,朦朦朧朧一團,不見猙獰的疤痕,只是那藥味還是一股股的順著縫隙冒出來。
「姑娘,車子備好了。」奉劍推開門道。
我轉過臉去,指著帽子問道︰「怎樣,看上去如何?」
「模模糊糊的,什麼都看不清。」奉劍的鼻子幾乎快要湊到我的鼻尖上來。
我忙推了她一把,笑道︰「這就對了,走,衣裳呢?」
「柳仲哥已經拿去車上了。」
奉劍在前面大步走著,我在後面一邊模索著,小步跟著。
走到門口,柳仲已經騎在馬上等著了,我「啊」了一聲,道︰「應該跟六皇子打兩個招呼才是。」
「姑娘上車吧,」柳仲喚了車夫打起車簾來,笑道︰「剛剛我已經去了清秋院,東籬說,六皇子一早便入宮了。」
「又進宮去了?整日真夠忙的。」我喃喃道,伸手讓奉劍拉我上了車。
一路並未如我想象一樣,再出現個把劫車的高手,順利到了舊宅子門口,我警惕的從馬車里探出頭去看了看四周,喊柳仲道︰「不知會不會把壞人引到這里來?」
柳仲搖頭笑道︰「三皇子的目標只是姑娘,哪里會有這許多精神再生旁的枝節?」
「不會有麼?」我懷疑的看了一眼柳仲,電視劇和書中不都是這樣寫著麼?抓住主角最親近的人來要挾主角就範。
「不會,六皇子現在也部署了許多高手,整日盯著三皇子府,暫時三皇子是不敢輕舉妄動的。畢竟有些事情只能暗里來做,擺到明面上,被人抓著把柄,在皇上面前也交代不過去。」
我這才放心的下了車,奉劍一手拎著包裹,一手扶著我,推開了舊宅的大門。
剛一進廳口,便閃出一個人,手里擎著匕首,明晃晃的超我跟奉劍刺過來。
奉劍把我推到一邊,伸腿便向那人的手腕踢去,那人一個倒躍躲避開,我拼了命的大喊一聲︰「閉月!住手!」
那手持匕首的人雙足一點,高高躍起,落在了西廂房的門口,一身破夾衣,大眼楮,隻果似的臉龐已經凹陷了下去,抿著嘴兒,兩頰上一邊一個酒窩,正是閉月。
「怎麼是你?大白天的蒙著臉做什麼,我還以為……」閉月把匕首收緊袖中,板著臉,將身子扭去一邊,冷冷道。
大廳采光本來就不好,這一打開暗了一整天,突然打開門,迎著光看不清楚對面來的是誰也有可能,加上我又帶著這麼夸張的大帽子,也的確算得上是可疑人士。
我拉住了身邊全身上下已經冒出了小火苗的奉劍,鬧了這麼大的動靜,居然沒有一個人出來︰「有些原因,所以要帶面紗,子言子墨和薛清呢?」
「薛清公子去買早飯了,子墨小姐在屋里陪著公子。」
四個人里唯有薛清不在通緝榜上,所以平時出門買東西的事都是由他來做,即便如此,他也不敢跑得太遠,萬一被薛府的人看見了,必然會跟著追蹤到這里。
「子言這幾天身體如何?」
「托姑娘的福,那日姑娘說好要來卻不來,我家公子未曾合眼的等了兩日,身體越發差了,從昨兒起……從昨兒昏迷到現在,尚未醒轉。」閉月恨恨的看著我,說到最後已是淚如雨下——
今天早更了一小時,
11點左右還有一更,
話說我已經堅持了19天每日二更
PF我自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