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每當我說我暫時還沒有回去的打算時,他總是會點點頭,說「那好,你一定要保重,缺什麼少什麼一定派人通知我。」然後就走掉!
其實,那個時候,我是失望的,他怎麼不說「既然你不回去,我就留下來陪你」?為什麼不?如果他說,我就真的會開心。
可是他沒有,我也沒有勇氣開口挽留。
據說,我和我肚子里那個,還有幾天就都要解放了。
這幾個月里,我嫌棄它佔地方、增加負荷,它嫌棄我囚困它、影響它施展拳腳~
不過,我們也就還有這麼幾天就會月兌離對方的折磨和束縛了,不僅我高興,它歡快,就連流年、漣漪、老曹、兩個接生嬤嬤以及林太醫……他們很快也都通通可以松口氣了。
我知道,一個堂堂皇子福晉跑到郊區小別院待產也曾算是大清朝爆炸性娛樂頭版頭條了,所以,越臨近產期,別院里的人就越緊張,一整天一整天雞飛狗跳的忙活張羅著,我每天都在惶恐焦慮中度過,生怕在某個不經意的瞬間就會有肚子突然開始劇烈疼痛之類的事情發生。
流年已經連守了我整整五個日夜,她不眠不休的安慰我別怕,一切都會順利。
可我還是能看出她的慌張。
我總是問她︰「流年,我會不會難產?流年,我會不會生出個怪胎?流年,我會不會生完孩子還這麼丑?流年,我會不會成為孤兒寡母?流年,我會不會……」
四十七年三月十六的深夜,一陣一陣的小月復疼痛將我從朦朦朧朧的睡夢中撕扯清醒。我剛一睜開眼楮想告訴流年我大概要生了,卻看到了滿眼血絲的十四正坐在我的床邊一瞬不瞬的看著我。
可能我的表情很扭曲,他用手將我的頭微微抬起,臉與我的幾乎相貼,緊張的問︰「靈兒,你這麼了?」
我不管不顧的摟住了他的脖子,我大聲哭泣,語無倫次的說︰「你——你怎麼不——我的肚子——來陪我——它疼的——我想你來——快生了——」
我猜他一定除了「快生了」這三個字,其它什麼都沒听到,他大叫一聲︰「流年,快叫人來!流年!」
流年從外屋蹭的一下竄進來,看了我一眼之後飛奔出去。
十四邊親著我的額頭、鼻子和嘴唇邊輕聲溫柔卻又焦急的說︰「我已經陪了你好多個夜晚了,只是你不知道而已。我每天都在你睡熟了之後來,在你醒之後走,我沒讓他們告訴你,是怕你不歡喜我來,我怎麼會不理你?靈兒,別怕,我會一直陪你……」
突然被一股潮濕感侵襲,小月復的疼痛感更加一波又一波的向全身擴散。
他沒有不理我,他沒有。
我抬手推他,我說︰「我——我要生了,你快出去!」
十四用嘴唇吸吮著我額頭、脖頸上的汗液,他貼在我的耳邊說︰「胤禎不走,就在這陪你!曦靈,我不走!」
此刻,痛覺已經嚴重的阻礙到我的思維,我沒有精力再跟十四說話。我只是用我僅有的意識在心里一遍遍的不知道問誰︰「怎麼這麼疼?怎麼會這麼疼?能不能別讓我這麼疼?我真的受不了啦!太疼,太疼了……」
我以為接生嬤嬤、林太醫、流年或漣漪……總之他們中應該有人甚至所有人都應該對十四說︰「十四爺,這是產房,請您出去,不然會不吉利!」可是,為什麼所有人都沒有認為他不該呆在這里的意思?這是怎麼回事?
我是知道在現代有老公陪著媳婦進產房這碼說的,可是,沒想到,這是從我家十四身上流傳下去的美德!真是叫人匪夷所思!
他怎麼這麼前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