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是巧合還是人為。雍正送給我的七彩琉璃珠正好是五百二十一顆。
「我愛你」,這是一種超越時空和時代的浪漫。
我猜,這也許不是他的本意。
不過,事實上,很多事情,一旦達到某種契合度,就會讓人情不自禁的朝著自己所認為的方向去想象。
我寧願相信,他懂那些小情調。
而這件事發生在很多年以前。
想死的時候,其實沒幾個人會真的敢于去死。
而反過來說,一個人,連死都不怕,那麼,也沒什麼可以嚇到他了吧!
我還沒有到那個程度。
因為我根本就是個膽小鬼。
隨便別人如何嘲笑我,我已經活成這樣,也就不怕什麼輕視了。
我是覺得,這肚子里的孩子,是最沒有留下來的必要的。
當然,如果我要為了這孩子而搭上自己的命,也無話可說。
總之,不該存在的東西,還是堅決不能留下的。這點。我自己始終堅信。
讓所有清朝男人所謂的對我的愛見鬼去吧!
我沒理由再去在乎這些,因為我已經足夠悲慘。
策凌回來了!
他有點憔悴。
我還是很少看見這麼無精打采的他。
很奇怪,他這種氣色,還想到來看看比他氣色還差的我。
不禁調侃一句︰「你不是也有了吧?」
他想笑,卻始終笑不出來。
我說︰「算了!我不需要安慰,但是也不代表我有精力安慰別人,你看你是不是找別人說笑去?」
他說︰「天珠,我差點再也見不到你!活這麼大歲數,還是第一次覺得害怕!」
想必是遇見了什麼危險!
一瞬間想到了十三。
他總能讓我聯想到十三。
也不知道他現在過的怎麼樣了,說不牽掛是假的,畢竟我們那麼談得來。
我說︰「不想問你發生了什麼事,因為你們這些人在做任何事之前都不是沒有考慮的。我也不信,若你今次遇見了什麼危險,是你沒有離開準噶爾時預料不到的!既然明明知道會有送命的可能,為什麼還要去?莫非是策妄逼你?我不信!還是你自己逞能了吧?」
策凌一邊給我剝桔子皮,一邊說︰「說這些只會影響你的心情,況且都已經過去了!也許真的是我太自視過高了吧,以後還真要謹慎點,否則,不但自己有性命危險,也許還會連累很多我在乎的人。來,天珠,這是我回來時特意給你買的,甜得很,我想你一定愛吃!」
一個大蜜桔遞到了我面前,我拿在手里,一瓣一瓣的掰開。卻沒有吃的。我對策凌說︰「知道我為什麼對你一直很友善嗎?」。
這顯然是一個很能引起他興趣的話題。他說︰「一個人對另一個人好,肯定是有一定的理由。若不是喜歡他,就是他像自己喜歡的人吧!如果這兩樣都沒有,那麼我想不出別的原因。若說是因為人家對你好,你也要對人家好,也是有的。可你天珠是那種人嗎?那你就該對大汗好一點才是——呃——你怎麼掐我,我說錯了什麼?」
我笑著對策凌說︰「掐你,是看得起你!」
策凌看著我擰在他手臂上的兩根手指,也跟著笑,高興的說︰「多謝夫人抬愛!」
我收回手,對他說︰「沒什麼,就是試試你的反應罷了。我有一個朋友,當然,也是男的,他的脾性跟你很像,會遷就我,也從來不跟我發火。不論是什麼事,你明白嗎,我的意思?我是說不論我做什麼,他都很縱容我!可是,我們卻只是朋友而已!因為。我發現不管他對我有多好,我還是覺得跟他差了點什麼。不過,我這人又很矛盾。我會經常後悔,當初沒有選擇他,會幻想如果人生還能重來一次,我要為了他對我的好而重新做出選擇。我說的有點亂,可我知道你能明白我的意思。」
策凌自己剝了一個桔子,一口放在嘴里吃了。用手背隨意的擦了擦嘴,對我笑著說︰「真甜!你還不吃?」
那樣子簡直跟十三一模一樣,隨性的瀟灑,是一個男人最迷人的氣質。
我吃了一瓣,果然甜得要命。
準噶爾有甜得要命的葡萄,甜的要命的哈密瓜,因為這里離新疆很近很近,可是,我不喜歡那種甜,甜的太假!
這桔子,也甜的要命,可它貴在真實。它讓我覺得它比其它桔子都甜,是個好桔子。而不是它和其它桔子都一樣的甜!都是好桔子。
都好,還能分得出誰最好麼?
我把放在床頭的紫檀木匣子拿過來,遞給策凌,說︰「為了你跟我最要好的朋友如此相像,我們打一個賭吧!你贏了,可以要求我為你做一件事;我贏了,你就要幫我一次!如何?」
策凌看了一眼,皺了皺眉頭,對我說︰「我好像要掉進一個陷阱里!天珠,你可不要害我!我不能對不起大汗!」
我不好意思的笑了起來。我說︰「我那個朋友上刀山下油鍋,為了我,什麼都會去做!看到你,我以為真的遇到了另一個他呢!原來不是哦,唉,是我走了眼!原來誰也不會再對我那麼好了~」
策凌明明知道我在激他,可他還是掙扎了一下,對我勸道︰「要是你的請求不過分,我真的樂意效勞,可是——你知道的,我真的不能對不起大汗!我不能做一丁點傷害他的事!」
我喜出望外的說︰「一點不過分,起碼我覺得那不是一個傷害他人的行為,再說,你怎麼知道你會輸?」
策凌搖頭笑著說︰「你這麼說,我更加確定我一定贏不了,倒不如你直接說出來,我听听,能做的,我定會為你做就是了!」
我嘟嘴說︰「沒什麼大不了的!策妄之前說,你這次回來,他就帶我出去玩,先把準噶爾逛個遍,再去西藏溜達溜達。誰知我——你也看到了!我哪還能玩得成?起碼要等一年!一年之後。我也許為了它,」我模了模鼓起的肚子,對策凌說︰「也許為了它,我就沒辦法再出去玩了!」
策凌為難的看著我,問道︰「天珠,你不是想讓我偷偷帶你出去玩吧?這個——呵呵——殺了我,我也不敢啊!」策凌撓了撓腦袋,接著說︰「誰不知道,大汗現在對你寸步不離,無時無刻不在緊張著你和肚子里的孩子,生怕有一絲一毫的閃失。這會兒。他能讓我單獨陪你說會兒話,簡直是對我最大的信任!我還哪敢——」
我擺了擺手,打斷他說︰「你想帶我出去,我還不跟你出去呢!就我這身子,我可不想冒險!傷著我是小事,若是孩子——」我故意做出十分緊張的樣子,希望能騙得了策凌吧!
他應該很實惠!
策凌疑惑的問︰「那你剛才又說——那你想讓我為你做什麼?」
我嘿嘿傻笑,說︰「想看天山雪蓮!好歹也來一次準噶爾,都沒見識過,豈不是很沒面子?我沒回來時,看過一次紫色的!不過是普通的雪蓮而已。不知道長在天山的雪蓮會是什麼樣子的——你知道,這種事若是叫策妄去,也太大材小用了!派普通的侍衛去,人家不會給我摘最漂亮的,只會隨便摘一朵來敷衍我!你若是不來看我,我也想不到求你跑這一趟!誰讓你來了呢?算我難纏好了,你要麼猜猜這匣子里有多少顆琉璃珠子,猜對了,我就作罷;要麼就給我摘朵最漂亮的天山雪蓮來,讓我看看——」
策凌越听我說話笑得越開心,听到後來,他都快笑倒了,納悶,他笑什麼?
他點著我的鼻子說︰「天珠,你可真是——真是個沒長大的孩子!鬧了半天,你只不過想要朵雪蓮而已!我以為是什麼大事,害的我剛才心都要跳到嗓子眼里。就怕你提出什麼無理要求,我不答應,又要得罪你,惹你生氣。這還不好辦嗎?一會兒我就去,爭取後天早晨讓你看到最漂亮的,行了吧?」
行,當然行!
別說兩天,就算二十天我也會耐心的等。
現在我吃飯、睡覺、上廁所,都有人前呼後擁的跟著,想制造個什麼意外,簡直太難。
除了策凌能被允許跟我單獨相處。其他時間,我身邊根本不可能只有一個人在!
這樣,我想弄掉這孩子,純屬夢中做夢。
想法是比較稀奇古怪了點,可是,只要能達成目的,那就是好法子!
善良的代價也許就是被欺騙吧!
我不知道,當一切可以順利發生之後,策凌會如何看待我,如何面對策妄!
我已經顧不得那麼多了!
人不為己天誅地滅。
我都不知道自己在這個時候吞掉一株天山雪蓮會不會死呢,我還哪有閑工夫管策凌的處境。
還有,我能不能找到機會,根本還是個未知之數。現在存在我腦子里的幻想,也只能叫做幻想而已。
不過,敢想,才敢做!
我豁出去了!
關于孕婦忌食的東西,我知道的並不多。
而且,大多都是人家比我還熟悉的!
所以,想來個藥流,不是不易,而是比登天還難!
雪蓮不一樣!
雖然,大家也都知道孕婦不能吃,可是,人家觀賞價值高!
它除了是上好的藥材,更是花!
我說我想看看,還說得過去吧?
總之,成敗與否,就看這一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