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這麼一鬧不要緊。一條爆炸性緋聞很快便在整個貝勒府以及紫禁城甚至大半個京城傳開了——原步軍統領費揚古的小女兒、四貝勒的小姨子烏喇那拉.曦靈單相思十三阿哥成魔,因德妃娘娘有意將她配給十四阿哥當側福晉,她自知與十三阿哥再無可能,所以郁結于心,久而久之竟思緒混亂,如今更是有些癲狂、神志不清了~
估計這話是從李氏那里傳出去的!
我也沒什麼好解釋的,只能每天躲在這個破院子里不見任何人罷了,都不用雍正罰我,我自己就給自己禁足了~
雍正請了兩個太醫治我,白白讓我喝了半個月的氣味詭異的中藥,這就罷了,反正,也吃不死人。可是,最可惡的是,他跟姐姐說我吃了藥之後還是呆呵呵的,就找了兩個薩滿法師來做法。
我倒不是怕薩滿法師,他們也不過都是裝神弄鬼的糊弄人而已。我是恨他們在我屋子里弄的煙燻火燎的,嘴里還不住的叨叨一些我听不懂的鬼話,不僅如此,還弄些什麼符水之類的玩意到處灑。最忍無可忍的是,臨走的時候。那個老巫婆還在我腦袋上狠狠的拍了一下。
我剛要發火,立即就有人將我拖到床上、按到,然後灌藥……
我容易嗎?我現在在外人眼里就是一個中度精神病患者,時好時壞,主子、奴婢誰都不用听我的,只要看見我發火、抓狂,直接叫人把我拖到床上按到灌藥就OK了,根本不用听我說什麼,那些一概被當成了發作時的瘋言瘋語。我已經到這份上了~
我怎麼搞成這樣?
「靈兒,」姐姐邊哭邊說︰「凡事不能考慮的太偏執了!八旗女兒生來于婚姻之事就不由得自己,何況是咱們那拉一族,本就受萬歲爺器重,姐姐不也是早早就被指給貝勒爺了麼——」
這有什麼值得「炫耀」的,嫁給他,也沒得什麼好,反而是操心了一輩子罷了。要是夫妻恩愛倒也勉強稱得上美事一樁,可惜,人家根本就不喜歡她,對她永遠都是那張不咸不淡的臉。要是我,我才沒閑心為他打理這府中上下呢!
這麼說來,我倒真不是當大老婆的命了!
見我躺在床上閉著眼楮一言不發,姐姐撫開我耳邊的碎發,接著說︰「人這一世,有的時候還真是造化弄人。原本下個月你就該進宮選秀了,德妃娘娘一直看好你,想請旨把你給了十四弟。偏巧,你又——唉。這樣也好,貝勒爺已經跟上面給你報病了,你就好生養著吧!姐姐也不求你能飛上枝頭,給那拉家帶來什麼榮耀,只要你健康平安,我也就不負阿瑪額娘的囑托了~」說罷,姐姐又叫來伺候我的丫鬟、嬤嬤,好一頓叮囑,然後就走了。
姐姐一走,我這心里反倒空落落的。
不管誰變了,姐姐對曦靈的愛卻永遠不會少,這就是姐姐~
她讓我覺得,這里還不是一點也不值得留戀……
我親耳鑒證了弘時的再次出生,與上一次來清朝一樣,雍正還是開心的不得了,姐姐照樣落寞了一下下,李氏仍舊出了月子就抱著兒子到處招搖……
因為為弘時辦百日宴,我也就自然而然的被允許「出關」了。不過,人家李氏現在生孩子有功,說啥是啥,她讓雍正把我安排的遠遠的。雍正就命令我坐到最遠的那桌酒席上,從來沒發現他還有當「妻管嚴」的潛質。
今天他對我的種種,我悉數記下了,相信這輩子他不會再喜歡我吧?
跟我坐一桌的女賓,估計都是一些想拍雍正馬屁的芝麻官們的家屬,一個個的只顧面無表情的吃東西,根本不跟身邊的人聊天,一點也看不出來她們是來道喜的,倒像是來吊喪的!
不是我嘴損,本來就像。
老娘對著這幫苦瓜臉根本吃不下去東西,偷眼瞧周圍沒人注意,我起身悄悄的溜了出去。
因為我現在沒地位麼,丫鬟也被人借走了,所以身邊才沒人看著,這樣最和我意。不然,我哪有人身自由?我他**現在得听丫鬟的,她們有權限制我的行為。
我咋混這麼慘?
對貝勒府的大部分地方,我都還是很熟悉的,畢竟住過那麼久呢,只要不往犄角旮旯走,還不至于迷路。
當然,我知道哪里清淨人少,我就去那透透氣就好。
我現在還有什麼可期盼的~
坐在湖邊,我嘴里叼了一根草,靜靜的發呆。我的穿越之門在這里,兩次都是從這里來大清的。這條湖到底有啥秘密?
有秘密我現在也不敢探索了!最近才有人放風說我「病情好轉」,大家看見我,認識的、不認識的,都用一種憐憫的語氣委婉的安慰呢!不過都是看雍正和姐姐的面子罷了。
即使我不需要領情。可也不能再妄為了。不能再被人看成精神病,那樣對我來說始終不是什麼好事。
「你在這里做什麼?」身後一個稚女敕的聲音傳來。
不用回頭也知道是弘昀,我對他的一切都太熟悉。
沒有理他,我繼續發呆。誰讓他**欺負我了?我才不跟他好呢!
「喂,靈格格,我跟你說句話!」弘昀不死心的跑到我身邊來坐下,拉著我的胳膊說道。
「我不听!你趕快回去,一會兒讓別人見到你跟我這個瘋子在一起,我又要倒霉了!」我愛搭不起理兒的說。
弘昀左右看看,說︰「就說一句話,說完格格若是還不理我,我一定走!」
到底他是我曾經最疼愛的孩子,對我來說,他跟我自己的孩子沒什麼分別,我何苦對他這般冷漠?
我看向他說︰「什麼?」
弘昀笑著從袖子里掏出一朵完好的、粉紅色的鮮木槿花遞給我,說︰「別人都說靈格格瘋瘋癲癲,教離你遠遠的,可弘昀不信他們的話,格格分明漂亮得很,哪里會有這麼美的瘋子?這花我幫你戴上,格格以後就是我的朋友了!」說罷,他將那朵木槿插在了我的頭上。
我竟然差點被一個小孩感動到哭。
他信我是個正常人,我激動!
就沖這點。這輩子,我仍當他兒子般的疼~
我模了模頭上那朵木槿,突然想到這小子天生油嘴滑舌的會哄人,保不準是在戲弄我。于是,我摘下花扔給他,說︰「別忽悠我!我不吃這套~」
弘昀愣了一下,隨即笑得更開心,背靠在我身上,說︰「不信算了,我可是實打實的喜歡格格。府上沒人玩,阿瑪管得極嚴厲。從前大阿哥活著的時候還好些,自從他去了,阿瑪就開始凶了起來……」
大阿哥就是姐姐的孩子,八歲就沒了,我兩次都沒機會見到。不然,也會傷心吧!據說他很是聰明可愛,想來雍正也曾經把全部的希望都寄托在那嫡長子的身上吧。沒了他,弘昀自然就是府中最大的阿哥,不對他嚴格對誰嚴格啊?弘時才剛出來,乾隆還早著呢~
我把玩著弘昀的小辮子,說︰「你阿瑪就會裝大盤雞屎,這是你好好的沒病,他才天天訓斥你,你若身體有個什麼,你看他心軟不?我若是你,累了就裝肚子疼。裝肚子疼會不?」
弘昀听我說這話,驚訝的嘴張得老大,回過頭來,眼楮一眨不眨的看著我。
我知道,他上心了!
可是,我為什麼要教他裝病啊?要是想報復雍正,我該教弘昀氣他才是。不過,借他十個膽他也不敢。還是算了~
別說是他,我現在都不敢呢!
「靈格格是高人,指點一二嘛!」弘昀拉著我的袖子開始磨人。
我邊打開他的手邊說︰「算了算了,我才不干那缺德事,教壞你事小,萬一東窗事發,你挨不住‘嚴刑拷打’,再把我供出來——」
「不會不會,好格格,幫幫我吧!明天阿瑪要考《大學》,我還沒背熟呢!我害怕阿瑪罰抄書啊,一抄就是一百遍,寫得手都酸了也寫不完。別家的阿哥哪有我這麼累啊?他們每天都有好多時間玩的。格格可憐可憐我吧,幫我想個好法子!求求格格了,求求你了~」弘昀賴皮膏藥一樣的黏著我不放。一個勁兒的白話。
我說︰「得了,你別煩我,要是不遇見我,要是我不說那些話,你不也得背嗎?與其求我,不如現在就回去背吧!」
弘昀嘆口氣,說︰「好吧,看來也沒人能幫我了,我就等著被阿瑪罰一百遍吧!」
我撇撇嘴說︰「小樣吧,你若真怕罰,也就不能不背了!這樣,我告訴你一個可以被少罰的方法,如何?」
弘昀眼楮一亮,倚到我身上問︰「什麼?格格快說!」
我問︰「《大學》主要講的是什麼你知道嗎?」。
弘昀搖頭,說︰「還沒背熟,哪知道啊?」
我說︰「那你今晚回去就想盡一切辦法搞明白《大學》的主要思想,然後,用簡短的話概括出來,明天,你阿瑪讓你背的時候,你就先把你會的部分背出來,等到不會的地方,你千萬不能驚慌,一定要自信滿滿的對你阿瑪說‘阿瑪,《大學》一書果然讓兒子受益匪淺’,你阿瑪一定會問你為什麼這麼說。你接下來該怎麼做?」
「就把《大學》通篇主要意思給講出來,然後正正經經、認認真真的告訴阿瑪我今後該怎麼做?」弘昀滿眼狡黠的看著我。
我拍拍他的腦袋,說︰「孺子可教。就是這樣,管它到底講什麼,你只要認清你自己該做什麼就好了!你阿瑪希望你刻苦學習,他不管讓你背什麼書,你只要將所有的東西都聯系到你今後的努力決心上,就不出大問題。這是萬變不離其宗。比教你裝病強多了~裝病還有期限呢,病好了,照樣要背……」
「格格果然聰明過人,弘昀要拜格格為師!」
「暈死,拉倒吧,拜師學什麼?學對付你阿瑪的招式?這是救急的法子,只能用一兩次,你當你阿瑪是二百五啊?下次你就真的要背的!」
「啥叫二百五啊?」
「二百五就是——就是傻帽!」
「呃——格格,你咋這麼大膽,敢在背後說我阿瑪的壞話,剛才你還說他裝什麼大盤——大盤雞屎,這話萬萬不可再說,不然,傳到阿瑪耳朵里,你就——」
「就完蛋了。我當然知道,所以,你給我小心點,千萬別說漏嘴,否則——」
「嘿,不會,我和格格現在已經是好朋友了!弘昀不干出賣朋友的事!」
「信你一次好了!」
「時候不早了,格格不回去嗎?」。
「不去!你媽生兒子,我去干屁?」
「好有性格啊,那——那我也不去!」
「切,你有那膽子嗎?」。
「有什麼的,如今我——我媽生了弟弟,哪有功夫理我!」
「倒也是。以後貝勒府里,你可就不是最香的餑餑了!」
「沒事,弘昀本來就不想當香餑餑。我想像格格這樣!」
「當瘋子唄?」
「不是!那是世俗的看法。我覺得格格是正常人~」
「你的意思是,你不俗?」
「還成吧,我覺得我比他們強點~」
「很好。我也經常覺得我有超出常人的能力!」
「啥?」
「不知道,就是覺得頭上有光圈!」
「格格,我也送過見面禮了,你不回一件給我嗎?」。
「什麼?就那朵破花?你值錢的東西何止千萬,就隨手從院子里摘朵破花給我,也好意思說是見面禮?」
「看,格格怎麼也俗起來了!那雖是朵花,卻也不是一朵花,那是——」
「行了,你別白話,再怎麼說,也只是朵花。我哪有好東西給你,你沒看我住那院子,寒酸死了。好東西都給你媽了,我啥都沒有,給你個屁啊!」
「格格,你有的時候說話好粗魯啊~」
「怎麼?我又沒讓你听我說,你嫌棄我,你走啊你~」
「不介,我喜歡格格,你真實!想什麼是什麼。」
「哦?哪里看出來的?」
「你喜歡十三叔,就大聲叫喚出來了,還逼人家娶——唔——」
「小崽子,你少諷刺我!我根本不喜歡他,我那天是沒事閑著娛樂大眾一下,他有啥好的?就憑我美貌與智慧並重的烏喇那拉.曦靈會看上那等莽夫?開玩笑~」
「十三叔還不好?十三叔是叔伯中最優秀的,而且長的既英俊瀟灑,又沒有嫡福晉,別看我小,我可是知道京城里好多格格都喜歡我十三叔呢~」
「切,嫡福晉有啥好的。嫡福晉就是管家婆,專門干粗活累活的。像你媽多清閑啊,整天打扮的花枝招展的,撒個嬌、發個嗲,看把你爹都迷成啥樣了?你見過你阿瑪對嫡福晉笑嗎?」。
「可是,嫡福晉能管我額娘和府上所有女人啊!除了阿瑪,嫡福晉最大。最大還不好啊~」
「管?你額娘誰敢管啊?那可是全貝勒府的祖宗!你阿瑪還得靠她生兒子呢,沒人干得過她~」
「不是吧!阿瑪有好幾個媳婦,年側——」
「行了行了,你家的事,我沒興趣~」
「你不也是我家的人嗎?」。
「我呸!我姓那拉,我可不姓愛新覺羅,你搞清楚,我暫時借住在你家的,沒賣給你家!」
「可是,可是,你不是喜歡十三叔嗎?等——唔——」
「小崽子,你再胡說八道,我就給你扔湖里去!」
「呃——不敢了!嘿嘿,格格,給我唱支小曲吧,你聲音那麼好听,不展示一下是不是浪費了?就當回贈我的見面禮好了!」
「不會!」
「唱一首嘛,就唱一首!」
「死開,我不唱!」
「格格真小氣,要是十三叔在這——」
「啊——小王八羔子,我唱,我唱還不行嗎?但是,以後你再提他,我就跟你絕交~」
「好!你唱吧~」
「煩死你和你quan家!听好了︰在那山的那邊海的那邊有一群藍精靈,他們活潑又聰明,他們調皮又靈敏。他們自由自在生活在那綠色的大森林,他們善良勇敢相互關心。哦,可愛的藍精靈,可愛的藍精靈!他們齊心協力開動腦筋斗敗了格格巫,他們唱歌跳舞快樂又歡欣……」
「好怪的調子啊,格格,啥叫藍精靈和格格巫?」
「藍精靈是——是一種——呃——你自己隨便想象一下就好了,我跟你說不明白。」「那格格巫呢?」
「格格巫——格格巫就是格格變成的巫婆,會吃小孩的,我馬上就要變了,哇——」
「啊——格格巫來了!」弘昀笑著往我身後的亭子跑去。
我站起來拍拍追了上去,邊追邊喊︰「藍精靈,你往哪里跑,看我格格巫吃了你!」弘昀邊跑邊回頭說︰「不要啊,格格巫饒命,今天我的同伴沒來,我斗不過你!呃——」誒?他咋站住了?看什麼呢?
只見弘昀剛跑到廊子下面就停下了,小小的背影在發抖,見鬼啦?
我快步走上去,順著他對面的方向看去,哇靠,我也開始哆嗦起來。
所有阿哥,除了雍正和胤祥,都笑得前仰後合,九阿哥和十阿哥已經快笑趴下了。十四倒還只是微笑,胤祥也還好,不過有些尷尬罷了,可——雍正,雍正的臉色已經青紫了,他——咳咳——他不會全听到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