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可否認,我絕對是一個很討小孩子喜歡的「大孩子」。不是裝女敕。確實是這樣的,「我」這不也才十四、五歲嘛。就算古代早熟,我也算個小青年而已。
我愛玩的東西,基本上也只有小孩覺得有意思。那幫「老家伙」,總認為我在無理取鬧。切,我玩的東西也都懂腦子的好不好?
花園里,我正晃著一個銀質的呼啦圈,滿耳都是府中主子、下人的喝彩聲,那個得意啊,是別人想象不到的。當然,主子中的大人只有若雲來了,其他人都不屑看。剩下的都是小孩~
不過,這樣我也很滿足了,怎麼,粉絲是不分大小的。我覺得我適合當幼兒園老師,要麼干脆找康熙給我開個批條,我開個大型皇家幼兒園算了。
不好不好,他們這幫皇親國戚的肯定都不放心把孩子交到我這樣的人手上教育,我還是得面對勞苦大眾,開個慈善堂什麼的,才能有人來。
唉。異想天開了又。
「格格加油,格格加油,格格加油——」一幫小孩齊聲喊道。
就連在旁邊的若雲和流連也都拍著手給我助威。一時間,這府上最威風的人非我莫屬。
我特別享受被人崇拜的感覺~
「給十四爺請安,爺吉祥!」突然,一大群人呼呼啦啦的跪了一大片,還有幾個半蹲的。
是十四,不是說還得一些日子才能回來嗎?怎麼提前回來了?而且,為什麼不是雍正出現在這里,而是這家伙?
本來一時半刻的,這呼啦圈是不會掉下去的,可是,既然大家都行禮請安,我也不好意思再晃下去了。這讓別人看見算怎麼回事啊?
唉,在這男尊女卑的社會呀~
我停下,抹了把頭上的汗,對十四說︰「給十四爺請安,十四爺吉祥。貝勒爺他們呢?」
十四面無表情的看了我一眼,然後對眾人說︰「你們都下去吧!爺要跟格格說幾句話~」
那幫人一個個的會意的笑了笑,然後快速的走了個精光。
我把呼啦圈摘下來拎在手上,對十四說︰「見府上有小格格在玩,我就借來試試,沒想到,自己還行!你會不會?」
十四伸出手來,我把呼啦圈遞給了他。原以為他想表演給我看,那樣也算是個溫馨的場面,誰知。他竟然揚起手臂,用力的揮了出去。「嗖」的一聲,呼啦圈被他扔出去好遠,而且居然掛在了一個大樹的一根很高的樹枝上。
我目測了一下,大概有五六米那麼高。把我郁悶的,那樹粗的,一個成年男子根本抱不住,爬上去不是件容易事呢。
我皺著眉頭問十四︰「這就是你要跟我說的?不想讓我玩這個,你可以直說,干嘛把人家的東西給扔了?你好不尊重人!」說罷,我扭頭就往回走去。
十四上前幾步,拉著我的手,將我拽了回去,說︰「你還生氣?你居然跟我談‘尊重’這兩個字?那你對九哥出言不遜的時候,怎麼沒想過要尊重自己未來的大伯?你揪太醫胡子、恐嚇太醫的時候,怎麼沒想過要尊重那麼一位德高望重的老人家?現在,你的未來夫君不過扔了你的呼啦圈罷了,這比起你的尊重標準,還算好的吧?」
他竟然都知道了?
那麼,康熙呢?
是九阿哥,一定是他!
這個恩將仇報的小人。那天還口口聲聲跟我說什麼扯平不扯平的話來忽悠我,轉個身就給我告了一狀。我還沒跟十四成親呢,這矛盾就又出來了,以後哪還會有好日子過?
我甩開他的手,說︰「比起你府中的福晉們,我自然不如她們百分之一的溫柔、孝順、賢良、淑德、漂亮、大方、熱情、懂事……我渾身上下,根本無一點可取之處,全是缺點毛病不足,十四爺既然在大婚之前就看透了我這個壞女人的本質,不如趁早跟萬歲爺毀了這門婚事算了!喜歡什麼樣的,再讓萬歲爺跟你找一個,不是更好?」
「你什麼意思?」十四捏著我的下巴說道,語氣里滿是憤怒。
我一邊跟他搶奪自己的下巴、一邊說︰「我的意思是,我沒巴巴的追求你,非你不嫁。只因當初萬歲爺指婚,我沒得不從。所以,我就這樣,改不了,你愛要不要!」
「再說一遍!你敢給我再說一遍!」十四的太陽穴突突的跳著,跟個暴力分子似的。
我雖然心里有些害怕、更有些後悔,可是,還不至于到下跪求饒這種沒骨氣的地步。不過,我最不想的,就是挨揍!所謂,好漢不吃眼前虧,我討好的笑著說︰「不說了!我又不傻,干嘛沒事找抽?我錯了!」
估計十四原以為我一定會做出更出格的事情來的,看他的表情和架勢,大有要等我一說完話。他就出手的模樣。可是,他萬萬沒有想到,我會來這套,一時間,他有點懵,不知道該怎麼辦才好。
就這樣,他捏著我下巴的手,大概又維持了兩三分鐘,然後慢慢的松開,臉上的神情也緩和了不少。狠狠的喘了幾口粗氣,他拍了拍我的頭,依然很不高興的說︰「以後不許那麼過分!尤其是對哥哥們。該避嫌的時候一定要避嫌,不要跟誰都聊得那麼熟絡。當然,人家要是主動跟你說話,你也不能不理會。總之,一定要做到進退有度就是了。至于太醫那方面,我也已經處理好了。這次應該不會有問題了。不過,不許再有下次,知道了嗎?」。
我連連點頭,心里雖然一百個不服氣,可是表面上仍然維持那種讓人十分瞧不起的畢恭畢敬的表情。沒辦法,誰讓我打不過他呢~
就他那幾個破哥哥,不是我吹。根本我也不屑跟他們熟絡,他說那話,搞得像我很愛跟他們套近乎似的。憑良心說吧,哪個我不是一看見就像立馬逃跑的?
十四拉著我的手往前面的亭子里走,邊走邊說︰「今天只我一人回來了,也是絞盡腦汁才編出來的借口。萬歲爺還要再等幾天才會回來,所以,最近我也沒什麼事。」
我說哦,然後就沒了下文。
我不知道該說點什麼。挺無聊的,記得以前的以前的以前,我們有說不完的話。那個時候,我做什麼,他都覺得很新鮮、很吸引;他說什麼,我都覺得很瀟灑、很風趣。可是,現在,我們卻沒話說了。就算有,也都是再正經不過的話,一點意思也沒有。
大概只有這樣,才能平淡的生活吧!
也許是有了經驗,我今天才能「化險為夷」,我不認為是自己懦弱了,相反,我以後就要這麼做。因為只有這樣,我才能不激怒他,不招他打罵罰。
這樣看來,我倒是學聰明了~
一起坐在亭子里,他抓著我的手在他手上把玩,不經意的問︰「剛看你玩得挺高興的,腳上的傷都好利索了?」
我點點頭,說︰「早就沒什麼大礙了!謝謝十四爺惦記,我以後會小心的,不會再受傷了~」
「哈?你突然變得這麼規矩,我還真有點不適應。跟我,你還是不要那麼正兒八經的了,就像平時那樣就行!我不是外人~」十四笑嘻嘻的說。
我低頭小聲說︰「不敢。就算你是夫君,也比我大,我不敢!」
「怎麼?你還真生氣了?」十四蹲在我面前,歪著腦袋看著我。
他一直對我凶下去的話,可能我也只是生氣。可是,他突然又這麼問,我就多了很多委屈憋在心里了!
他的喜歡跟曾經不一樣了。
他不會縱容我,只會和著他自己的心意而已。
他說什麼就什麼,我與別的女人無異,不過都是他喜歡的罷了。
但,這種喜歡,是不值錢的~
我有些傷心了!
眼圈慢慢的有些濕潤。可是,他不會懂我此刻的心情。好想不在乎一切。不在乎跟感情相關的一切。可惜不行,正因為它們是感情,所以我控制不住的在乎。
深吸幾口氣,先盡量把眼淚憋回去,可是,他卻捧起了我的臉,問︰「真生氣了?」
眼淚不可控制的落了下來,他「呀」的一聲,幫我抹掉,說︰「還真是生氣了!都哭了,這不像你,你怎麼了?」
我無話可說。因為這就是我。我委屈,所以我哭了。我為什麼會哭,因為我喜歡他,他也喜歡我。可是,他喜歡我,沒有曾經我知道的多~
眼淚 里啪啦的往下落,這批剛被擦掉,下批又出來,就這樣,我終于嗚嗚的哭了出來。
十四抱著我,柔聲安慰︰「不哭了,不哭了,我又沒真的打你罵你,只不過責備幾句,怎的今天面皮就薄成這樣?可不像你。平時,你就跟滾刀肉似的,好像天不怕地不怕,打死都不哭的樣子。怎麼了今兒?像個小孩兒似的。」
我听了他的話,更加放聲大哭起來。一張臉整個埋在他懷里使勁的哭,哭得他也不知道該說什麼才能讓我停下。
「好了,曦靈,你究竟怎麼了?不就是扔了你的呼啦圈嗎?一個破銀圈值得你這樣?我送你一個金的還不行嗎?」。十四終于沒了耐性,對著鼻涕一把淚一把的我大聲吼道。可是,見我還沒停止,他接著請求似的口氣說︰「好靈兒,好媳婦,別哭了,瞧你哭的,那一雙大眼楮通紅通紅的,跟小白兔成精了似的,被人看到以為我欺負你呢!其實,我喜歡你喜歡得都要瘋了,別人不知道,你還不知道嗎?你忘記我在皇阿瑪面前跟你承諾過什麼了嗎?明天我給你訂制一個瓖有七彩寶石的純金呼啦圈,讓你天天晃個夠,好不?別哭了!」
我哪里就是為了那個破圈了?我從他懷里爬起來,說︰「胤禎,我不要呼啦圈,我要你答應我不娶那個江南如歌進府。你要是不答應,以後就再也別找我了!縱然皇命難為,我必須嫁給你,可你也別再找我,你只管跟那美女雙宿雙棲去,就給我一間破屋子,讓我老死在那里算了……」
這確實是我的心里話。我最最容不下的人就是如歌,用「恨之入骨」來形容我對她的感覺也不過分,我甚至想對全世界人宣布︰有她沒我,有我沒她。可是,我不能阻止人家活著。
我只想叫她離我遠遠的。
我不想讓她出現在我的面前。
我就這一個特別要求而已。
我有錯麼?
我不過分吧?
十四顯然沒想到我會跟他提出這個要求,一時間臉上有些尷尬,更有些為難。
是的,他為難。
看樣子,他喜歡那個女人。
所以,我又跟她在他的心里又什麼區別?
他根本都分不出孰輕孰重。
以前他好歹愛的人是我,他是為了氣我,才親近如歌的。可現在呢?他居然無法選擇——
我哭的好不值啊!
見他一直在糾結,我輕笑一聲,站了起來,對他說︰「嘿,想什麼呢?我開玩笑的!十四爺的事,我哪有資格管啊?嫡福晉都沒權利阻止你娶別人了,何況是我?你別往心里去啊~對了,呼啦圈一定要純金的,別忘了,別忘了瓖七彩寶石。那個就算——就算你娶我用的聘禮吧!我累了,先回院子了!十四爺請自便!」說完,我大步走出了亭子。
十四被我突然轉變的情緒唬住了,一時間怔怔的站在原地,張了張口,卻沒說出來什麼。當他反應過來喊我的時候,我已經走出去好遠了。「曦靈,」我一听他叫我,立即捂著耳朵跑掉了。他並沒有追來,那一刻,我知道,我心碎了~
等到雍正回來的時候,我又病了。
這次,我病得比上次還嚴重,別說多夢了,就是想做夢,也沒了機會。因為,我根本白天黑天的睡不著覺,整日整夜的呆坐在窗前或躺在床上,魂不守舍,很多時候,我並不知道自己在想什麼,只不過,別人不叫我,我根本沒有意識~
我曾經最絕望的時候也沒有這樣過。我一直認為,人活著就要快樂。愛情算什麼?如果它使我痛苦,那麼我可以拋棄那個可有可無的東西。這就是我為什麼從前一直想嫁給胤祥的原因。
曾經,我幻想自己可以嫁給胤祥、嫁給雍正,雖然我愛十四,但是,我可以為了不受傷害而選擇放棄愛情。如今,我竟然因為十四不再那麼愛我而傷心。我為什麼要傷心?為什麼?
我真的好矛盾。
「格格,貝勒爺派人來說,明兒各府的爺們和福晉都會來,格格還是打扮一下,出去見見客,不要一直悶在屋子里,就算不看別人,十四爺也是來的!」丫鬟一邊將剛剛熬好的一碗藥端出來、一邊對我說。
自上次以後,我一直稱病不見任何人。姐姐來了幾次,哭了幾次,每次都埋怨自己一番,說不該扔下我不管,這好容易才康復,竟幾月不見,又病成這樣。我沒有多說什麼,我實在沒什麼話可以安慰她的,我連自己都懶得安慰,更何況她?
雍正也來過幾次,每次都不跟我說話,只是神色憂郁的或坐或站的盯著我看。我也不跟他行禮請安,只是繼續發自己的呆、走自己的神而已。他看夠了,也就走了,也並沒有責怪我不懂規矩之類的。反而走後不久,總會打發人過來送點什麼好吃的或好玩的。
我知道他想我開心起來,可我真的不開心,我自己也沒辦法。
這大概就是抑郁癥吧~
明天是雍正的生日,所以,他派人叫我參加他的宴席。
什麼不能總悶在屋子里、要見見十四之類的,我一個字也不信。我知道,他很想見到我,想收到我送他的禮物。
他對我的喜歡,也許幾輩子都沒有變。
當然,我沒愛上他,也是幾輩子都變不了的事實。
不斷氣的將那碗藥幾口灌了下去,我問丫鬟︰「你說實話,不化大濃妝,我的黑眼圈能不能蓋上?」
丫鬟仔細想了想,說︰「用玫瑰油和茉莉粉兌在一起,點少許在眼楮周圍,應該可以。再往格格兩頰上涂一點點胭脂,看上去,還是會和平時一樣的。況且,貝勒爺的生辰宴設在晚上,光線比較暗一點,根本看不出來。」
我點了點頭,說︰「那明天就按你說的辦吧!對了,給我找一件相對艷麗一點的衣服,不要平日里那些素的了!」
丫鬟喜出望外,連連點頭說是。然後跑到箱子里翻了好一陣,掏出一件紫紅色的旗袍,拿到我面前,問︰「格格,這件好不好?格格只試穿過一次,還是新的。格格的身段和相貌,再配上這件衣裳,就算仙女來了,也比不過格格!」
我笑笑,說︰「就這件吧!」
丫鬟高興的點頭,然後又找出了一整套純金的首飾來,對我說︰「這套首飾跟格格的衣裳是最合適的,戴上它們,格格一定艷壓群芳!」
我模了幾下,不太在意的說︰「那就戴吧。不為別的,就為你會說‘艷壓群芳’,鞋子也你給我做主吧!」
丫鬟更開心了,連連說是。
不求傾倒眾生,但求留一個美好的影子。雍正,此生能為你做的,僅此而已。且看明天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