丫鬟見我替她說話。感激得七上八下的。一邊磕頭一邊對十四說︰「爺,爺息怒,奴婢萬萬不能再有下次了!奴婢是半個字也不敢說出去的,全當什麼都沒看見,什麼都沒听見……」
十四擺了擺手,丫鬟急忙退了出去。
十四摟著我的肩膀往榻子的方向走去,問︰「身子可好些了?明兒還不好,就叫太醫來看看吧!」
我搖頭說︰「不用不用,又不是什麼大毛病,就是有些乏,總覺得渾身無力,有點懨懨的,提不起精神,沒什麼大礙。」
「該不會是——最近厭食惡心嗎?」。十四兩眼放光的問道。
我失笑,看來,他也確實快抵不住壓力了,很期盼我能生個孩子吧。可惜,我這不爭氣的肚子,就是一點動靜也沒有啊。也不知道以前那能耐勁兒都跑哪去了~
我說︰「不是有喜啊,我的爺,對不住。叫你失望了!」
十四將我抱在懷里,一本正經的說︰「誰說我失望了?我還不希望你有孩子呢,有了孩子,你就不會像現在這麼想著我了,肯定一門心思撲在孩子身上。到時候,我豈不成了多余?我只怕你多想,媳婦,沒有就沒有,別上火哈!就算這輩子都沒有,我也一樣疼你。」想了想,他又好像覺得自己的表決心的程度不太夠,緊接著說了句︰「我最疼你,我只疼你!」
幸福的紅了眼圈,我剛要抹一把眼楮,十四緊張的親了親我,說︰「媳婦別哭啊!我說錯了!」
這倒把我弄糊涂了,還好啊,他說的都很是女人想听到的,沒錯啊?我問︰「你哪里錯了?」
十四說︰「我不該咒你一輩子都沒有啊,你肯定會有,只不過還沒到時候呢!別急噢,也許在未來的某一天,你會在一個很特別的時候為我生幾個孩子~」
未來的特別時候?那是啥時候啊?
我笑了笑,把眼淚憋了回去,安慰他,也安慰自己的說︰「嗯,就是這樣。我有朝一日一定會生出孩子的。你看著吧!」
倆人又鬧了一會兒,絕口不提剛剛外面發生過的事,用過飯以後,十四便出去了~
因為跟八福晉關系近了,連帶著跟九、十兩位福晉也相處的不錯。而雍正和八貝勒這次留京來著,所以姐姐和八福晉也都沒有來。我自然只能跟九、十福晉走動了。
這次事出突然,而且還跟九阿哥有關,所以,九福晉最近幾天一直躲在帳子里,除了給宜妃娘娘請安之外,根本沒有跟任何人見面過。
十福晉閑著無聊,就帶著一個貼身丫鬟來我這里聊天了。
她這人跟十阿哥一樣,最是直率、沒心眼的實惠人,進來坐下就把帳子里的下人都攆了出去,小聲跟我說︰「誒,靈兒,知不知道,九嫂這兩天都病倒啦!」
我當然知道,只是,她既這麼說,我就一定要裝作不知道了!于是。我瞪大了眼楮問︰「啊?嚴重不嚴重?我真的不知道啊?那天賽馬我身子不爽,就沒去。到現在一直都沒出門,什麼也不清楚。要麼我們這就去看看她吧?」
十福晉皺著眉頭搖了搖頭,說︰「算了,最近幾天還是別去!她心情不好,誰都不見哪!唉,這回的事兒也真是——你說,這太子爺咋那麼呢!雖說不過是一個侍妾吧,可那也是自己弟弟的女人,他咋能這麼——」十福晉捂住了嘴巴,眼楮到處掃,說︰「咱在你這里說話沒事吧?不算嚼舌根是吧?」
我撲哧一聲笑了出來,拍拍她的肩膀,說︰「沒事沒事,只要不讓別人听見就沒事。瞧你,跟我說還怕什麼?」
十福晉捋了捋胸口,說︰「你也知道,我這人心里是最藏不住事兒的,有什麼話就一定要說出來,否則憋得我喘不過氣來。可爺非逼著我不許提一個字,那我就是好奇嘛!感情他天天跟九爺在一起,什麼都是第一時間就知道了。卻不告訴我半點,人家都要急死了!十四弟給你講沒?你把我不知道的事講給我听吧!我好想知道啊,我好想知道!可是,又不能去問九嫂,她已經夠倒霉了,我也不好意思再磨她了呀~」
暈,還有這麼三八的人,又不是什麼好事。至于麼~
我嘆口氣,對她說︰「我的好姐姐,這你可就難為我了。你想想,我平時更是個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人,消息是最不靈的。不管發生什麼事,十哥可是最不瞞你的,卻沒告訴你,想必一定有些不可告人的秘密嘛。十四哪里會跟我講這些?我們最近很少有機會說話呀,他每天從早到晚忙的要死,比在京城的時候還忙。我又不敢抱怨什麼,生怕還沒等開口,就被人家嫌棄我生不出孩子,所以,索性我什麼都不問,什麼都不說,人家讓我干什麼我就干什麼了唄!我就知道出了點事,還是我丫鬟听其他福晉的丫鬟們說的,她剛開口跟我說了兩句話,十四就發火了,那天差點把我丫鬟嚇破了膽,她哪還敢多嘴?我知道的還沒你多呢!」
十福晉失望的說︰「可是,你也並不感興趣啊?感覺你一點也沒有想打探的意思!」
我笑道︰「那你知道什麼?就跟我說說吧!」
十福晉來了精神,說︰「估計你也只知道太子爺調戲了九爺的侍妾而已。具體的我也不太清楚啦。只是說那天賽馬,九爺那個侍妾沒有下場,騎著一匹小母馬獨自溜達來著,沒成想竟踫到了喝醉了酒的太子爺。大概她長得真的頗有姿色吧,太子爺便把她攔住了……因為九爺家的女人太多,除了九嫂,我也只認識兩三個而已,其他人都沒什麼印象。然後,就是——就是——那個,不用我說,你也能才出來。是吧?當時,恰巧遇見了一個途徑那里的蒙古貝勒,原本太子爺和九爺的侍妾是在一處草叢里的,別人根本看不見,可是,那女人也算剛烈,任太子爺如何用強也是不從的,她從一開始就奮力抵抗,可畢竟是一個弱女子,哪能阻止得了太子爺啊?正好在那種危急的時刻,听見外面有馬蹄聲,還不叫喚嗎?那蒙古貝勒並不知草叢里的是太子爺,就下馬去看,等撥開草叢一看,頓時傻眼。而太子爺也因為‘好事’被人打擾而暴怒,從靴子里掏出了一把匕首,朝侍妾的胸口連捅了好幾下,刀刀刺在了心窩子里。那可人兒當場就死了。而提起褲子的太子爺自然不會放過多管閑事的蒙古貝勒,當即又揪著他出來,將他綁到了樹上,然後用皮鞭一下一下的抽了下去。你可知道,太子爺的皮鞭不是一般的皮鞭,抽到的地方瞬間皮開肉綻,那蒙古貝勒雖說也是練武之人,可怎麼說也是貴族子弟,從小嬌生慣養的,哪經受過這般折磨?簡直被太子爺打了個半死呢……」
十福晉滔滔不絕的講了好長一段,我都听明白了,只是,我不明白,九福晉為什麼這麼在意那個小小的侍妾。
按理,她應該很解恨才是。
她是福晉堆兒里有名的怨婦,因為她家九爺實在太愛「采花」了,雖然正兒八經的福晉就她一個,可是侍妾七八個,歌ji一大群,沒名沒分的更是數不勝數。他沒做皇帝卻勝似皇帝,那阿哥府被他搞得跟皇宮也差不了多少了,府里的女人跟後宮也有一拼。幸虧他當不成皇帝,否則,中國歷史上就又多了一位昏君~
我說︰「九嫂也真是慈悲心腸,那侍妾遇見這種事,也只能怪她命賤福薄,跟九嫂又有啥關系呢?她何以傷心至此?」
十福晉唉聲嘆氣的說︰「這個我先前也一直納悶,可後來我才突然想到了一件事,想必九嫂就是為這個才上火的!」
我好奇心大作,問︰「什麼事呀?」
十福晉一邊擺弄著腕子上的玉鐲、一邊對我說︰「就是那天賽馬嘍,我們下場之前,那侍妾問過九嫂她是否有資格參加比賽。九嫂因最近九爺十分疼她,多少都有點子醋勁兒,就跟她說叫她下一場才比試,說頭一場大都是福晉級別的,她身份太低,上去了倒叫人笑話。所以,那侍妾便溜達去了!你也知道,九爺就一位福晉,剩下的都是妾,這次,只她跟九嫂來的,按理,她第一場下去也算應該——就這麼著,九嫂可能覺得如果不是自己小氣,不讓她下場,她也就未必能遇到殺身之禍了。你說,她能不上火嗎?」。
原來如此,我說九福晉也不可能這麼善良嘛,感情還有這麼個緣由啊?
我點了點頭,對十福晉說︰「哦,這樣啊!那九嫂也不能責怪自己。畢竟,那女人真的只是一個侍妾而已,不讓她下場也是怕別人笑話嘛!再說,誰能料到她會騎著馬亂晃悠呢?遇見太子爺是意外,遇見喝醉了酒的太子爺是意外中的意外,這麼意外的意外都能叫她遇見了,也只能感嘆一下她的衰命了!十嫂你想想,她可能注定就是要有這麼一劫的,今天不遇見太子爺,也許明天也會遇見;明天遇見太子爺沒喝醉,也許後天也會遇見他喝醉;後天太子爺喝醉沒**她,也許大後天太子爺喝醉了還是要**她……總之,她就是被太子爺先奸後殺的命了,無論在哪,什麼時候,她都會得到這樣的結局。所以,有空咱們還是勸勸九嫂,叫她看開點吧!」
十福晉呲牙裂嘴的說︰「靈兒,你這張嘴也太能狡辯了,听你這麼一分析,我怎麼感覺那侍妾好像死得其所了似的,不但不慘,反而還挺順其自然的。真是這麼個理兒麼?」
靠,當然不是。
但是,我還能向著侍妾說話,去指責九福晉嗎?
我又不傻,幫那死人干嘛?
我說︰「就是這個理兒,怎麼不是。不信你問問其他人,她們也肯定跟我想的說的都一樣。跟咱們九嫂一毛關系也沒有,狐狸精的下場都一樣啦~」
十福晉一听「狐狸精」三個字,也立即點了點頭,說︰「對,靈兒你說的對!我也最痛恨那種死賤人了,明明身份低得要命,還整天霸著爺們不放,這種女人都該裝豬籠子里扔海里去!」
我笑問︰「怎麼?十哥最近又寵誰了?叫你這麼不爽?哎呀,男人嘛,都那樣。他們懂什麼情啊愛呀的,不就是圖個新鮮嗎?吃著鍋里的望著盆里的,別說他們都是皇子,有那方便條件,就是普通人家的男子,不也是一樣?十嫂看開點,別氣別氣,好在十哥自制力還比較強,你看太子妃,看九嫂,你不比他倆強多了?」
十福晉憤憤的說︰「可我不想跟她倆比!難道我非要跟最慘的比嗎?誰說男人都那樣?你這丫頭就是睜眼說瞎話呢,八哥和十四弟就都是痴情種,八哥眼里心里只有八嫂,十四弟對你也更不差,我想讓爺對我也那樣。我要比也跟你們比,難道你覺得我不夠資格嗎?」。
郁悶,我哪有那意思?我他**不是好心好意的安慰她嗎?
我好聲好氣的勸道︰「誰是那意思了!不過,你可知道我跟八嫂的壓力又多大?全京城的眼楮都盯著我們倆的肚子看呢!這輩子,我和八嫂要是不生點什麼,我們倆會活活被唾沫淹死的!你既然消息那麼靈通,就不會不知道我和八嫂現在的知名度吧?天橋下面的說書的,都快出書了!上次八嫂特意跑到我家找我,要我跟她一起去砸場子呢!她當然可以為所欲為,做自己想做的事,可我不行啊,我就是個小的!有時候想想,還不如不受寵呢!」
十福晉瞪大了眼楮,不可思議的問道︰「這是你的真心話?」
我自覺說的有點過分,便忙改口道︰「當然不是!是怕你不平衡,才故意這麼安慰你的!誰不想天天被爺疼啊?嘿嘿,我好驕傲呀!」
十福晉拍著桌子站起來,不高興的說︰「我可走了!感情你是在跟我顯擺,我說你也不可能不想受寵嘛!唉,就像你說的啥人啥命吧,也許我天生就是個惹人厭的女人,注定我要被指給一個花心漢子,注定我要受冷落,注定我要——」
我看十福晉說著說著都要哭了,我連忙抱著她的脖子說︰「行啦行啦,你可別委屈了!你修理貴府的小妾時,十哥好像從來沒怪罪過吧?假如他心里沒你,還會由著你揍他的小妾?早就把你關起來了!再說了,他要是天天去屋子里鬧騰,你能受得了嗎?現在不是很好?知足吧,姐姐,知足常樂~」
十福晉吧唧吧唧嘴,品了品,覺得我說的也有點道理,便喘了幾口粗氣,說︰「听你這麼一說,感情我也挺幸福的?」
我說是,挺幸福。
她說︰「那麼,我該繼續縱容他寵別人?」
我說不是縱容,而是適當的理解。
她說︰「然後,我還可以繼續在我心情不好的時候收拾她們?」
我說那是必須的,無論什麼時候,嫡福晉就是嫡福晉,要拿出老大的範兒。
十福晉滿意的點了點頭,然後笑著說︰「那就這麼辦吧!我也來了有一陣子了,先回去了!找個時間還得派人把你那番話給她傳過去,安慰安慰她!」
我咽了口唾沫,說︰「哪是我說的,大家都是那個意思!你不也覺得有理嗎?不用特意提起我,我做好事從來不留名!就說是你說的吧!」
十福晉嘟囔了一句︰「我哪能說出那麼有道理的話?而且還都是歪理!算了算了,還是傳過去,她愛以為誰說的就是誰好了!總之,她能從那件事的陰影里走出來,才是最好的!」
我點頭說是,然後送十福晉走到了帳子口,因為只剩下我們倆,下人們都被她趕出去了,所以,當然是我給她挑簾子了。
這也不是啥丟人的事,不過舉手之勞而已,我掀起了帳簾子,說︰「十嫂,走好啊!沒事兒常來坐坐!」
十福晉笑著說︰「知道啦,不用你說,我也會常來的!回去吧,我走了~」說罷,便朝外面走去。
我剛把簾子放下,卻听十福晉的聲音傳來︰「呀,你們——你們——給爺們請安!你們——什麼時候來的?」
我一听,心里頓時慌亂起來。
能在我門外听牆根的,除了十四還能有誰?
而十福晉說的「你們」,又這般語氣請了安,想必肯定有九阿哥在了!
也許就是九、十、十四三人都在外面了吧?
他們什麼時候來的?
在外面听了多久了?
剛剛我都說什麼了?
一時間腦子里有些亂,可既是听到了他們在外面,就不能裝作沒听見,我一定要出去迎一下的。
他**的,十四這個該死的臭男人,好好的不帶著他哥哥去完顏.初雪那里逛,倒來我這里瞎晃蕩個什麼勁兒啊?
我捋了捋頭發,撫了撫衣角,掀開簾子,笑對著三張氣呼呼的俊臉說︰「嗨,爺們,進來坐坐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