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入內殿,玄鳳陽將眾宮女遣退,手持金碗先圍著女子轉了一圈,這才從她額頭開始書寫咒文。
咒文的字符極其繁雜,但對于經常研究古籍的他來說並不算什麼,只用了兩刻多鐘,女子身體大部分都已被猩紅的咒文覆蓋,在飄忽不定的燭火下,看起來有些陰森詭異。
當他在女子腳果寫下最後一字時,筆尖剛提,就見眼前一陣紅光閃過,咒文如活了似地開始上下游移,玄鳳陽驚訝,以為自己眼花,緊閉了下,睜開時卻被眼前一幕震住。
鮮紅的字,閃爍著暗紅的光,如有意識般排著隊朝女子月復下肚臍打著旋涌入,只是片刻的功夫,那剛剛還覆滿女子全身的咒文就在他眼前全部消失不見。
玄鳳陽目瞪口呆的看著女子潔白無瑕的身體,腦中幾個念頭一閃而過,消滅了?失敗了?還是根本沒起到作用?
然而,就在他發愣之時,一股不祥之氣突然遍布房內,寒意四起,緊接著,就看見女子小月復如充了氣般迅速脹大,又猛然縮小,然後又脹大,又縮小,如此反復了數次,終于在一道赤紅光芒沖出後完全停止。
看著那道赤紅光芒在上空盤旋,玄鳳陽眼中精光乍現,就算他從未見過,但直覺告訴他那就是詛咒本源,雖然心中在疑惑咒文為何沒將之消除,他人卻已經動了起來。
只見他雙手交錯翻轉,掌心立刻出現拳頭那麼大的火球,可還未等他拋出,那赤紅光芒似乎知道危險般嗖的穿過屏風,逃了出去。
「咦~」玄鳳陽翻手將火球消散,人如利劍般竄了出去,心中驚訝不已。
他記得書中有講,詛咒都是無形之物,是由施咒人意念形成,若不能將之消除就會一直鎖定被施咒者,而眼下這種有形態的詛咒則是非常惡毒的一種,不過,念就是念,就算擁有形態也不可能違背施咒人的意志而自行離開被施咒者,除非施咒人出了意外控制不住那念,倒是有可能被自身產生的念反噬。
難道施咒的人出了事,或者是暗衛抓住了他們?不對,玄鳳陽暗自搖了搖頭,總覺得事情沒完,他似乎漏掉了些什麼。
在門口又站了片刻,他帶著滿心疑惑返回殿內,視線下意識的朝兩邊一掃,身形立馬頓住,他擰眉問道︰「五皇子人呢?」
一名宮女向前一步,行禮恭敬道︰「回皇上,就在您從內殿出來不久前,五皇子離開了。」
離開,怎麼可能?玄鳳陽心中詫異,那孩子一心想救他母妃,還沒等到他母妃沒事的消息就走,這不可能!
腦中一個激靈閃過,他立馬又問︰「記得五皇子走時的樣子嗎?有沒有比較怪的地方?」
宮女眉頭輕蹙,緩緩開口,「五皇子走的時候似乎很急,臉色好像有些不好看,不過,或許是光線太……」
「該死!」
一聲怒喝把眾宮女嚇得花容失色,齊齊跪倒一片,大氣也不敢一聲,而玄鳳陽一丈內的石板全部碎裂。
強壓下心中怒火,稍稍思索,他一步竄到殿外,迅速朝小孩兒住的地方奔去,心里頭又氣又急,他現在終于明白為何自己總感到不安,也明白孩童那閃爍的眼神代表什麼。
該死該死該死!玄鳳陽氣的發狂,腳下愈發的用力,恨不得一步就到孩童身旁,同時心里在惡狠狠的默念。
陌兒,你敢給我出事看看,若是你出事,我定會叫跟這事有關的人全都死無葬身之地,你母妃,她也一樣!
回到屋中,玄子陌再也忍不住連吐幾口血,捂著肚子暗自苦笑,這東西、還真厲害。
擦掉嘴角殘血,強忍著月復中還未消散的絞痛,他慢慢朝屋中布置好的陣法走去,最後腿一軟跌在正中間的蒲團上。
喘了幾口氣,他撐起身體盤坐起,正準備運用體內力量來壓制一下那血魂嬰,卻听見身後傳來‘砰’的一聲響,門被大力踹開。
看著那人一臉陰沉走進,玄子陌臉色頓變,「父皇~」
「你還記得有我這個父皇?」玄鳳陽從牙縫里擠出這句話,上前一把將他拉起,捏著他的臉頰逼近,「你答應過我什麼,說什麼不會亂來,這就是你給我的承諾,嗯?」
「我、我……對不起!」
見他承認欺瞞自己,玄鳳陽心中怒火更勝,拉起他就往外走,「既然你不守承諾,那我也不必履行對你的承諾,你能將咒轉到你身上,也應該能轉回去,去跟你母妃換回來,不然~」男人回頭看向他,眼中殺氣騰騰,「我就立刻殺了她。」
從未見過男人這樣,玄子陌嚇得小臉煞白,隨後便開始使勁往回咎,焦急叫喊,「父皇、父皇,您听我說,我真的能解除那血咒,只要有初生嬰孩兒胎盤,我就可以一舉將那血魂嬰完全消滅,您相信我,相信我吧。」
玄鳳陽停下,一臉懷疑,「真的?」
「真的。」玄子陌使勁點頭,正想要詳細解說一番,劇烈的絞痛又從月復中傳來,他‘噗’的又吐出一口鮮血,雙腿一軟就要滑到在地。
玄鳳陽一提將他抱進懷里,驚慌失措道︰「陌兒、陌兒,你怎麼樣?怎麼樣?」
痛楚漸過,玄子陌吸了口氣,笑了笑,「我沒事的父皇,這點痛孩兒還能忍受。」
「你……唉~」
被他這麼一嚇,玄鳳陽心中怒氣沒了,人也漸漸平靜了下來,掃了屋內一圈,看著地上用墨碳畫的古怪圖案,還有蒲團旁邊擺的幾樣東西,知道孩童是真想消除那詛咒,嘆了口氣,道︰「說吧,要父皇怎麼幫你?」
月兌口就準備說不用,卻突然想起男人的淨化之炎,那可是最好的驅邪之物。
其實先前他就有考慮用那火焰來驅除女子體內的血魂嬰,但他親身經歷過一次,所以知道那火焰的霸道,而女子此刻身體太過虛弱恐怕根本經不起那火焰淨化,所以他放棄了這個想法,而且,他對男人淨化之炎的威力不太了解,畢竟眼前此人不同于前世那人,並非真正的驅魔中人。
母妃不能承受那火焰,但自己應該可以受那火焰淨化,玄子陌暗自點了點頭,強壓下心中突然冒出的恐懼,面露笑顏,「好,等龐師傅送來嬰孩兒胎盤,就請父皇助孩兒一臂之力,用您的淨化之炎幫孩兒逼出體內的血魂嬰即可。」
‘淨化之炎’,玄鳳陽沉默了下,隨後猶豫著問了句,「你、不是害怕那個嗎?」。
玄子陌搖搖頭,剛要說話月復內又是一陣絞痛,一口腥甜從喉間溢出,他硬是給忍住,然後悄悄咽了回去,待疼痛漸緩,他抬起頭,卻正對上男人的雙眸,那眼神無奈而溫柔,似乎早將他看了個透。
臉稍紅,他偏過頭指了指地上的蒲團,「父皇,讓孩兒坐到那,孩兒肚子疼的時候好凝聚體內力量壓制一下。」
「嗯~」玄鳳陽點點頭,將心中疑問暫時都放到一旁,現在,他只想好好守護他的寶貝,平安渡過這一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