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二章又是一年春
玄鳳陽只是為了打破僵局這麼隨口一說。想著若小孩兒以後真提出在想辦法推月兌也不遲,他可從沒想過讓別人踫他的寶貝兒。
但這話听在玄子陌耳中卻如遭雷擊,將他埋藏至深的那一絲期望和遐想擊的粉碎,這一刻他終于懂了,他和男人之間,僅僅是父子而已。
所以當男人說要賞賜他女人之人,他只淡淡說了句,「孩兒年齡尚小,以後再說。」
玄鳳陽自然察覺出他有些不對,但也只認為是受了剛才事件的影響,便未深究,同時轉移話題。
「用了晚膳再回去吧,順便說下昨天的事。」
本想一口拒絕,但听到昨天兩字,玄子陌猶豫了下,‘嗯’了聲。
清理梳洗完畢,進入酉時,雖然還不到晚膳時間,但男人卻讓下人們提早上了飯菜。
飯桌上小孩兒張口就問昨天後來怎麼樣了,卻被男人用‘吃晚飯再說’給堵住了嘴。
兩人用完膳,男人提議去花園中散步。小孩兒點頭答應,因為他有一肚子的問題想問。
「父皇」
「陌兒」
兩人同時開口,男人笑了笑,「你先說。」
頓了下,玄子陌開口,「您是什麼時候知道雲貴妃是黑巫教的人?」
就知道他會問這個問題,玄鳳陽嘆了口氣,「很早」
玄子陌靜靜看著他,面露不解,「那為什麼您……?」
看了孩童一眼,男人站在欄前看著遠方的天空,沉默良久才回答,「她雖然是黑巫教的人,但也是個女人和母親,她沒有做壞事我自然沒必要把她抓起來,你說是不是?」
玄子陌本身對黑巫教的人沒什麼偏見,除了沐菲雪被下血咒的事讓他很憤怒,所以當听到男人這麼說,也沒反駁。
「那為什麼又抓她?」小孩兒抬頭望向男人,「難道……這段時間的事都是她做的?」
男人點點頭,「你母妃那次事後我就開始調查,最後查到是她,只不過想給她個反省的機會,畢竟若傳出她是黑巫教的人,子清和紫萱首先遭殃,他們再怎麼說也是我的孩子,而且他們根本不知情。」
玄鳳陽轉過身看向小孩兒。猶豫著問了句,「陌兒,你會不會怪我一開始沒抓她為你母妃討個公道,還害你遭遇那些事?」
想了下,玄子陌搖頭,「母妃和我都還活著,她已經死了!」
短短的一句話,將小孩兒的心聲全部道出,玄鳳陽暗自嘆息,若小孩兒以後知道大部分事都是他在後面推波助瀾,會不會像今天原諒雲暮嫣一樣原諒他?當然,除了發生在小孩兒身上的事不是他操作,但也跟他的縱容月兌不了關系。
兩人靜靜站著,任憑清冷的風吹打在身上,好一會兒玄子陌才再次開口,「父皇」
「嗯?」
「你……打算怎麼安置三皇兄和七公主?」
玄子陌知道只要跟黑巫教的人一扯上關系,就猶如被白布被染黑,怎麼洗也洗不回原來的顏色,就算那白布並不情願,而雲貴妃是他們兩人的親母,對他們影響更大。此次要是男人不出面,恐怕他們倆以後很難再宮中立足。
「你很擔心、他們?」其實他更想問,你是不是很擔心玄子清。
玄子陌看著他,眼神清澈神色坦然,點了點頭,隨後又說了句,「父皇您不也說他們什麼都不知道嗎,雖然雲貴妃是黑巫教的人,但三皇兄他們卻不是。」
背手靜默片刻,玄鳳陽‘嗯’了聲,然後望著碧波粼粼的湖面淡淡開口,「話雖如此,但你也該明白有些事不是說說就能解決的,我會保他們性命無憂,至于其他的,就要看他們自己的造化了。」
一听就想反駁幾句,可張嘴卻不知道該怎麼說,玄子陌已經可以想到玄子清兄妹今後在皇宮內會有多難,尤其是玄子清,他那麼傲的一個人……
還好他現在不在,玄子陌忍不住暗自慶幸,暗想玄子清最好等事情平息些再回來,這樣就可以少受些罪,只不過這是他一廂情願的想法。
「好了,換父皇問你問題了。」男人打破沉寂。
小孩兒收斂心神,問︰「您是想問關于昨天那血霧的事?」
「嗯」玄鳳陽點頭,「那到底是什麼東西,怎麼會那麼厲害?」
「孩兒先前說過啊,那是魔。被稱為三大魔王之一的血魔,昨天那只是他的一個分身,若不然,就只靠父皇你和我是根本殺不死他的。」
「這麼厲害?」男人一臉訝異,隨後又問︰「跟他齊名的另兩個魔是什麼?」
「不是齊名,是比他更厲害的兩個魔。」玄子陌想著書中的描述,「一個混沌天魔,據說天地還是一片混沌時它就已存在,但從來沒人見過,多強大也無人可知,只知道似乎很強很強;然後另一個就是噬心魔,它是由人心中的黑暗凝成,是黑暗的代表,它經過的地方就會災難連連;至于血魔,則是由無數血精凝成魔體,極為嗜血,所以哪里有戰爭哪里就有它。」
「你、這都是夢中所見?」男人一臉疑惑。
玄子陌神色稍變,轉而有些不自在的別過頭,「嗯,那段時間做夢很頻繁。」
「哦」男人淡淡應了聲,沒有繼續追問,兩人也沒有再說話,就這樣並排靜靜站立。望著遠處的天空陷入沉思。
天漸漸暗了下來,玄子陌覺得該回芝華宮了,正準備提出時男人突然問了句。
「陌兒,你當真對當太子沒興趣?」
玄子陌一怔,轉而立刻搖頭,「孩兒喜歡平淡點兒的生活,不喜歡被那麼多人盯著。」
玄鳳陽微微一笑,「可是就算不成為太子,經過昨夜那事,你已經成為眾人矚目的對象。」
小孩兒仍舊搖頭,「那孩兒也不要當太子。不當太子還可以躲躲,當太子連躲的權利都沒有了。」
「你啊、」看著小孩兒一臉堅決,玄鳳陽好氣又好笑,「別人都爭搶那位置,就你當燙手山芋。」
玄子陌沒有接話,就在剛剛,他暗自下定決心,成年就離開皇宮到外面闖蕩,若是能淡忘對男人的感情想起不會再心痛,到那時他再回來,只是,先要忍過這幾年才行。
看了眼天空,他轉向男人,「父皇,天色晚了,孩兒想早些回芝華宮陪陪母妃。」
雖然還想再跟孩童多處會兒,但見他面露去意,玄鳳陽只好笑笑,「好,父皇送你出去。」
想說不用,但想著今日出了這里後他就要徹底斷了心中的妄念,就有些依依不舍起來,稍作猶豫,便低嗯了聲,兩人朝宮外走去。
…………
以為時間會很難過,但轉眼就過了三個多月,而這期間,父子二人沒怎麼見面,就算見面也就說說上兩句話分開,並非玄子陌有意躲避,而是因為玄鳳陽很忙。
自從那件事過後,男人首先對朝野進行了大規模的清理,與雲暮嫣一族同姓的自然不用說,每一個都要接受嚴厲的審查,若發現一絲疑點就會被關入大牢,連同家僕。
另外,因那場大火將榮華宮燒了大半。所以密道口顯露出來,于是,里面眾多的秘密被發現,而最主要的就是一本巫族族譜,通過那本族譜里的名字,玄鳳陽從後宮內又抓獲數名黑巫教徒,自然是雲暮嫣打入各宮的奸細,如此,皇宮內的黑巫教奸細算是徹底清除干淨。
這兩件事同時進行,整整用了一個半月。
而後因這年冬天來的早,異常寒冷,十二月初就大雪降臨,一連下了幾天幾夜,致使大批牲畜被凍死,肉類漲價,窮人吃不上肉,體內沒油水肚子很快就會餓,一餓就冷,而冷了就砍木取暖,如此循環,造成雪山崩塌。
崩塌的地方是以農業為主的西部,而農業對一個國家來說很重要,自然,男人為這件事又忙了很久,竟然忘記小孩兒十三歲生辰,雖然他並不在意,但男人後來抽空還是為他好好補辦了一場。
三月,冬去春來,但天依舊非常寒冷。
玄子陌穿著厚厚的夾襖,裹得跟個小粽子似地從文蘭苑出來,又是一天過去了,他暗嘆一聲,緩步回宮。
遠遠看見文華宮的院牆時,他頓住步伐,肩膀卻突然被拍了下,「喲,五弟,你站這兒干嘛呢?也不嫌冷的慌!」
玄子風縮脖縮腳的站在他身旁,而旁邊還跟著人高馬大的玄子卓。
這兩人近來對他表現的異常親熱,尤其是玄子風,經常沒事找他嘮閑嗑,雖然厭煩,但畢竟是兄弟也不能說不搭理,那種落人面子的事他做不來,最後見了兩人能躲就躲。
他自然明白是怎麼回事,因為朝野內掀起立他為太子的熱潮,雖說他資質不高,文采不出眾,但這些都可以後天培養,而法力卻是培養不來的。
在他和男人沒展現能力前,眾人對法力的了解也只是從書中或者道听途說,而當真見過後就把二人當成了神,在他們心目中,有神般的帝王,而且接連兩代的話,赤炎國絕對會超過其他國家,變得非常強大。
只是,立玄子陌為太子只是朝臣一頭熱,玄子陌不樂意,玄鳳陽自然不會逼他,于是以他年紀尚小等理由一次又一次的駁回。
而眼下,听著玄子風的絮叨,玄子陌暗自搖頭嘆氣,這種日子什麼時候才能結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