顏清徐第一次來到這個原本她以為頹廢的場所-M2酒吧。
她眼中緊盯著的人,此刻正坐在一個不起眼的角落里喝著悶酒。不像是在品嘗,也不像是在等人。仿佛是在回憶,透過某處在同某人無言的對話。每喝完一杯他的苦楚似乎就更痛苦一些,這使得顏清徐的臉上閃過一絲憐楚。竟連她自己也未曾察覺。
酒吧里什麼搖曳的燈光,什麼鼎沸的音樂,什麼美妙的身姿,沒有在他眼中做任何停留。只是一如既往地盯著對面的軟臥,一杯一杯地喝著些叫不出名字的酒。
有人說男人喝酒喝的不是酒,而是寂寞。這點顏清徐雖然認同,但也不提倡。從教書育人的角度來說,她只是不建議人喝酒貪杯而已。也有人說男人喝酒就像女人愛化妝一樣,後者是為了美化環境為人增添愉悅,前者卻不怎麼招人待見。可是在顏清徐看來那卻是一種觀賞。那種為了加速某個事情的發展,給自己掙扎的心做一個了斷地氣魄。這樣的勇氣,這樣的行為,如果是她自己也會加入這一行列。
顏清徐選擇在吧台前正對著那個角落的一個位置坐下。因為在這里可以一覽無遺,將酒吧的全局都看在眼里。
「來杯飲料。」顏清徐側著身輕聲叫道。
「小姐,你要什麼飲料?」酒保小羅問道。
「能喝就行。」說話間顏清徐背視線沒有調開過一秒。
酒保小羅的眼里閃過一絲的困惑,在酒吧里要飲料喝?眼楮連眨都不眨地盯著對面角落里的男人。難道她是來抓小三的?看她的正裝穿著似乎是個辦公室職員。越發感覺到她跟這里的不相稱,那格格不入來自與她的神情。
酒吧是個令人迷醉的地方。有人會沉淪,也有人振奮,但是沒有一個人會洋洋得意。也沒有一個人的眼神會閃爍出不尋常地趣味。並且這個趣味還跟這里周圍的環境沒有任何相關。
酒保小羅是個清爽地大男孩,笑起來會讓人感覺親切。然而此刻有人會無視他的笑容,以至于令他無緣無故地打了個冷戰。趕忙動手調了一杯「紅色風暴」,快速地推到她的身邊。
顏清徐的視線轉移到了飲料上,忽然發出感慨「這麼高難度美感的飲料,讓她都不想去喝了。」于是瞪著酒保小羅改口道︰「還是給我一杯白開水吧!」
酒保小羅鄙棄不悅道︰「小姐,你這是什麼意思?我的作品不入你的眼麼?」
顏清徐擺擺手,仍然緊盯著對面角落道︰「不是,是你做的太精致以至于我都不想喝了。反倒是只想保留它的美感。」
這是一種贊美。沒有任何的恭維。
突然電話的鈴聲傳來,她看著屏幕皺了下眉頭,連忙縮著身子遠離吧台接听。只听顏博如同獅子吼般聲音從電話的另一頭傳來︰「你這個死丫頭,都這麼晚了死到哪去了。采訪早就結束了,錄音呢?都在等著你的錄音呢?我都打個幾個電話了,你現在才接通。」
顏清徐恍然想起連忙回道︰「我現在不方便回去,我用手機把錄音傳到網上。你上網下載好了。」
說完趕緊掛了電話,生怕他多听會兒就知道她在哪似地。隨即把錄音傳上網,之後就立刻關機。接著抬頭瞧著對過,突然發現對面的人不見了。然後轉身,一把抓住酒保小羅的衣角吼道︰「我對面角落里的那個人去哪了?」
急促地動作使得酒保差點連酒杯都沒抓穩,拍拍心窩不悅地說︰「你干什麼啊?嚇死人了。不就是去個衛生間麼,看你緊張的!」
顏清徐順勢優雅地拿下他手里的杯子,把他拽得離她近點道︰「這位小哥,請問衛生間在哪?」
酒保小羅死盯著她指了指角落的盡頭。
顏清徐溫柔地幫他撫平被她拽皺的衣角道︰「非常感謝~」說完喝了口飲料贊嘆著「真不錯!」,便朝衛生間那邊快步而去。
顏清徐守在男衛生間的門口的轉彎處,等待著里面人出來。
忽然听到有人的腳步聲傳來,準備上去瞟兩眼,看看是不是她要等的人。一個激動跟來人撞了個滿懷,只見那人動作極輕地扶起顏清徐道︰「小姐,你沒事吧!」
「沒事,沒事。」笑著抬起頭一看,正好是她要找的人。天,他還沒醉啊?都喝了這麼多杯了,怎麼還跟個沒事的人似地?
「真不好意,我不是故意的。」
「沒事就好。」來人禮貌地離開,走了幾步又回頭看了她一眼。
顏清徐趕緊進了衛生間。不到一分鐘又出來,回到了吧台前。看到那人還在角落里喝著,才放下心。
一杯飲料下了肚,那人沒有要結束的意思反而是喝得更猛些。顏清徐又要了一杯,順便跟酒保小羅聊上幾句。
「這位小哥,那個人你熟不熟?」說完指著角落里的男人道。
「小姐,我們每天要接待那麼多客人。如果不是常來,我們也記不住。」說完又在心里補了一句,「不過也沒人像你這樣,一次就記住了。」
「唉,你說他是不是來這里買醉的?」顏清徐喝著飲料推測道。
「這我怎麼知道,你不是認識他麼?怎麼讓他一個人在那里喝悶酒呢?」酒保小羅一邊調著其他人的酒,一邊同她瞎扯道。
也許是時間還很早,酒吧里的客人不多。他才有空跟這個奇怪地女人三兩句聊著。
「我以為男人都是很堅強的動物。其實並不然。我想她一定是深愛著某個女人而無法自拔。你看他喝酒的方式似乎是想寄托著什麼似的。每放下杯子,都很傷感。握緊住地左手,仿佛又想要抓住什麼似地。亦如他是在想,只有在暈眩的時候,心里或者腦海里那些痛苦和無奈就不會永遠留駐,惟獨想求得那一刻心靈的安靜。或許這樣他才能夠更接近某人吧!」
酒保小羅略微錯愕地翻了一眼,繼續著手上的動作。他覺得這個女人雖然很沒品位,可是心卻很細致,洞察力也比一般人要強的多。仔細看來她還是很有氣質可言。看她喝飲料也算是一種另類地欣賞吧。
角落里男人的心恐怕已經沉睡,為後悔而懺悔。顏清徐總有種感覺他在和寂寞踫杯。盡管音樂結束了,空氣更渾濁了,舞動的人群越來越多了,人心也開始沉醉了,但是他至始至終依舊無法解月兌痛楚。她很想走近他問他,借酒就真的可以消愁了麼?
就這樣默默地等待,沒有目的沒有期望。有的只是不解,有的算是心疼。如果他們是朋友或許她還能幫上他。
直到酒保小羅給她端來第五杯飲料道︰「小姐,就算是飲料也不能像你這種喝法?你還在等!」
顏清徐沖他笑了笑。
沒錯,她在等,等角落里的那人男人倒下!這麼一想,竟然覺得她自己也有些變態。只得對著剛到手的飲料苦笑。
周圍動感的音樂即將淹沒所有人的心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