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起這個故事,還得從火車上的幾個年輕人的一場無聊的游戲開始。
「我覺得我們就像……就像是泡在福爾馬林溶液里的尸體。」
黃亞亞的車廂里燈光微弱朦朧,發出軟綿綿的聲音的是坐在3號車廂72座的一個身穿灰色大衣染著紅發的女孩,她的兩只手相互不停地戳著,戳出一團灰把他們放在一起繼續,還時不時地拿出來比較比較看看有沒有變大,然後接著戳。
「你的手又癢癢了?真夠惡心人的。」一個坐在窗邊的面色蒼白的女人說,她栗色的卷發自然下垂如同珠簾,蓋住了她的雙眼,右手的食指與中指間夾著一根剛點燃的女士香煙,當煙霧裊裊地飄過她的臉時,她原本就蒼白的臉更加沒有血色,好似被吸血鬼吸干一般。
那個紅發女孩得意地笑道︰「又沒叫你吃,你叫屁叫!」她沒有停止反而更過分了。
女人把煙頭狠狠地往她身上一扔吼道︰「你丫的,再給我說一遍?」
一個坐在走廊邊的男人轉過身來,他的臉很飽滿,高聳的鼻梁骨像被墊起來似的,整張臉最有特點的,還屬他的眼楮。可能是眼楮太突出的緣故,顯得格外紳士,壓抑情緒使得眼皮有一點耷拉。當他掃過兩人時,目光好像要戳破什麼似地由內而外,活像一把大型手術刀在解剖尸體,切割著什麼器官凶狠而又陰毒。
「你可以適可而止了,心妍!」現在他用那解剖刀似的目光看了一眼,盡管紅發女孩很不情願,手還是停止了動作。
「這不是睡不著嘛,」那個名叫心妍的女孩嘟囔了句,「誰叫你沒有定到臥鋪的,在這個破地方怎麼叫人睡啊!」她一面說一邊戳著臉上的灰,然後又把留在指甲里的灰揉進剛才的那團灰球里。
「這暖夏怎麼上個廁所去了那麼久?」那個女人有些煩躁地說︰「說好了就10分鐘,現在都20分鐘了。她再不回來我就不等她睡覺了。」
「小萌,難得有機會坐同一趟火車回去,我們這個聯盟是新成立的。大家要互相幫助麼,現在還不到10點。反正你這麼早也睡不著,還不如等她回來咱們一起找點樂子。」
「我也沒覺得會有什麼樂子可言!」小萌冷冷地頂了聲。
車廂里頓時沉默,只有風嗚嗚的聲響。紅發女孩也失去了興致別過臉眼不見為淨。09年12月的中旬的這個黑夜,異常的干燥。小萌從窗口向外望去,天黑得像被碳素黑鋼筆水潑過。軌道附近基本就沒有住家,一些茅草棚子孤零零地躺在地上像一塊塊被截肢後順便亂扔地尸塊。這些尸塊仿佛是長了腳似的慢慢地跟著火車。
不知道為什麼,這個古怪的念頭在突然鑽進了小萌的腦子里。
這時,車廂里傳來一聲輕視地嘲笑︰「呦,怎麼都在等我啊?這回我沒走錯車廂。」
燈光一搖曳,暖夏像幽靈一樣飄到座位上。
小萌冷冷地看著她又點了一根煙。
作為總指揮的老皺清了清嗓子,引來眾人的注意力開口道︰「既然暖暖已經回來,那我們今天晚上就在沒有娛樂的情況下,一起來玩個游戲吧。我姑且把它稱之為‘笑話座談會’,其實游戲規則很簡單。等會我會把手機里存得輕音樂播放,每個人就輪流講一個笑話,或者是做一件可笑的事情。如果誰能夠把其他人逗得笑得離席,或者要求不要再講述下去了,誰就是勝利者。在這里我要強調下,上廁所不算。勝利者的獎勵麼,姑且定為他可以提議在場的任何一個人做一件匪夷所思的事。當然除了要求此人自殺以外的事。」
「比如?」余心妍問。
「讓此人唆自己的腳趾頭啊!」老皺解釋道。
「額~~老皺,你也夠惡心的。」剛才一直沉默的小萌,突然說話了,「既然這樣,我看還是先定一個題材吧!要不這次我們就定一個關于神經病的笑話得了。」
「好啊,我同意。感覺好像挺有意思的。我第一個講好了。」暖夏笑出了聲道。
「另外我還要補充一點,」老皺說,「要是有兩個人講得故事把同一個人笑岔氣了,那算誰贏呢?依我看,就算是平手。兩個人再接著講,看誰笑倒的人多,誰才是最後的贏家。」
小萌吐了個圓圓的煙圈,然後把煙扔在地上,用腳狠狠地一踩︰「那還等什麼,來吧!」
老皺打開輕音樂,整個車廂頓時成了一個搖籃。其他三人都十分期待,在腦海里回憶自己能夠想起的最搞笑的笑話。
第一個開始說的是暖夏,她用著綿羊音的嗓音先是干笑了幾聲,然後做了個鬼臉道︰「我說的這個故事簡單,但是好笑不好笑我就不知道了。听說以前有兩個神經病患,他們費盡力氣才從精神病院里逃出來。于是兩人跑啊跑,爬到一棵樹上。其中一個人從樹上跳下來,滾啊滾的。然後他抬起頭對上面的人說︰喂……你怎麼還不下來啊?你們猜,他為什麼不下來?」
「這還用說啊?」小萌撇了撇嘴,「她恐高麼!」
暖夏道︰「不對,上面的那個人是這樣回答他的︰不……行……啊……我還沒有熟……」
大部分的人都額了聲,只有暖夏自己一個人笑了︰「明明很搞笑的,你們怎麼都不笑啊!一點幽默感沒有。」
老皺說︰「下面要說的故事,還是要把重心放在笑這點上。」
第二個講述的是余心妍。聲音有些尖銳,令人刺耳︰「有一年,某個地方級的精神病院听說有個大領導要來醫院視察情況,于是,院長當即召集所的病人開了個緊急會議。在會上,院長說道︰‘今天下午,有位很重要的領導要來我院參觀,所有的人都要去門口歡迎。在歡迎的時候,所有病人都要站在醫院大門口兩邊,還要站得整齊。當我咳嗽的時候,大家就一起鼓掌,越熱烈越好;我跺腳的時候就必須全部停止,不能有一個出錯。當然要大家都做好了,今天晚上可以給大家吃肉包子,只要有一個人弄砸了,所有的人都沒有包子吃,記住了嗎?’這個時候台下病人一起喊道︰‘記住了!’」
圍著桌子坐的三人,面無表情地繼續听著。
「這天下午,領導準時到來。當他步入大門的時候,歡迎的病人已都在門口站好。這時,隨著院長的一聲咳嗽,所有的病人一起鼓掌歡迎,氣氛十分熱烈。來參觀的領導也受到熱烈氣氛的感染,面帶笑容,和大家一起鼓掌和氣地步入醫院。院長見領導已經走進了醫院,他用力一跺腳,當下所的掌聲都停止了,非常整齊。」
「只有這位領導還在面帶笑容一邊鼓掌一前行,院長感到非常滿意。忽然,從歡迎的人群里竄出來一個壯如施瓦辛格般的病人,他大步沖到領導面前,掄圓了給了他一個大耳光,氣憤異常地吼道︰‘你丫不想吃包子了?!!!’」
暢翔在輕音樂中的人們本來就很放松等待著未知的笑話,這時的一句咒罵不禁讓他們嘿嘿地笑了聲。
下一個輪到老皺講了。伴著悠揚的音樂,他慢條斯理地說︰「我們那里的神經病院有一位老太太,每天都穿著黑色的衣服,拿著黑色的雨傘,蹲在神經病院門口。日復一日的如此,她的主治醫生就想︰‘我要醫治她,就一定要從了解她開始。’于是那位醫生也穿黑色的衣服,拿著黑色的雨傘同她蹲在一起。
這兩個人就這樣不言不語的蹲了一個月。有一天那位老太太終於開口和醫生說話了︰‘請問一下……你……也是香菇嗎……?’怎麼樣,很逗吧!」
「切,真沒意思。」余心妍叫道。
老皺很掃興地干笑了兩聲。
「真沒勁,我還以為你提議的笑話有多新意呢?居然是個老掉牙的故事。」余心妍不屑地說。
「你急什麼,不是小萌還沒有說麼?她的故事一定會讓你們笑死的!」
就在小萌要開口說話的時候,出了一件事打斷了這次的座談會。(!)